第十八章 真相?
“什什么?”李云有点没反应过来,出一字后声音猛地拔高,双目瞪得滚圆。
萧风倒是依旧平静非常,认真道:“李兄所托之事,弟自然不敢怠”
只是还未等萧风完,李云便一把扯住萧风的袖子,打断道:“真的?”
萧风伸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但奈何李云攥得太紧没扯回来。他叹了口气,点头道:“真的。”
李云立即眉飞色舞,激动地难以自己,这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谁啊?快,快!”他忍不住催促道。
萧风不满地撇了撇嘴,语气平静道:“你猜。”
李云满腔的激动立即被浇灭了大半,干脆利落道,“不知道。”
萧风趁李云不注意扯回自己的袖子,神色这才略有些开怀,抖了抖袖上的褶皱,“这个故事里,桃君很奇怪,桃苑居的老板娘很奇怪,无头鬼前辈更奇怪。”
李云微微一怔,“怎么个奇怪法?”
“桃君不奇怪?”萧风并未回答李云的询问,而是挑眉反问道。
李云又是一怔,下意识想了想,不确定道:“似乎是挺奇怪的。”
萧风叹了口气,“鬼怪之流,我是全然不信的。那么以刘金死亡的现场来看,想让刘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击晕几乎不可能,除非有武艺极为高超的大侠决心为民除害,或者是刘金对击晕他之人毫无戒心。但刘金虽名声不算很好,却也不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故惹得一大侠出行侠仗义这种情况着实不太可能。那么可能性大的便是后者,也就是下之人可能便是桃君。此事这般明显,桃君却仍是一副受害人的楚楚可怜模样,一点也不慌乱,这是桃君的第一奇怪之处。”
“那第二呢?”李云点了点头,下意识问道。
“第二,”萧风语气平静依旧,“桃君曾,当日阁楼中只有刘金与桃君两人,但桌上纸张明明显示曾有人被推下了桌,在书桌上写字的是刘金,那么那人应该便是刘金了。如此刘金又是被何人捆在木椅上的,又是谁杀死的呢?桃君可没这个力气。”
李云缩了缩脖子,“无头鬼啊。”
萧风白了李云一眼,“还大头鬼呢,当然是因为那日阁楼中并非一人啊。”
李云讪讪,“你怎么知道?”
萧风又叹了口气,“你难道是觉得我无聊才摆弄茶杯?”
李云挠了挠头,没反应过来。
“三楼,二楼的茶杯茶盏我都看过,三楼的被动过两只茶杯,茶壶也被用过。但桃君多住在四楼,动也是动四楼的,且只会动一只,所以我阁楼上并非一人。可桃苑居守卫森严,要不声不响地领个大活人进去该有多难?所以我猜测当日阁楼中应该是除桃君,刘金外仅有一人。”萧风耐心道。
李云点了点头。
萧风又道:“不知你注意未注意到书房中的血迹?其实也古怪得很。”
李云摇头,他看着那些凌乱的血迹就头大。
萧风也不失望,继续道:“血迹是凌乱了些,血脚印可一点也不凌乱。从书房大门方向看,到书桌附近,只有一种血脚印。从书桌方向看,到窗户附近,又多出两种血脚印”
“不对啊,贤弟是不是记错了,那些脚印可不止这点。”还没到萧风完,李云便出声打断了萧风的话,纠正道。
萧风摆了摆,不以为然,“那些多余的脚印其上血渍分布不均,还有血块存在,还凌乱得很,显然是桃君那一嗓子的后果,不必将之考虑在内。”
“桃君那一嗓子?”李云扯了扯嘴角,有点无语。明明一大美人,被萧风这么一,怎么有种乡野村妇的感觉。
萧风继续道:“两种以轻功施展的足迹我们先不予考虑,单单看明显是绣花鞋踩出的脚印。”他这么着,便好像面前真的有血迹,血迹中可以看到血脚印般,让人不出的信服,“看样子该是桃君从窗口走到了书桌旁,也就是刘金身旁。可当看到刘金出事后,桃君是惊恐万分,然后抬头便看见了个鬼影,为何还有胆子和时间靠近刘金?又是为什么要靠近刘金?”
李云脑海中灵光一闪,“莫不是桃君将刘金推下木椅的?”
以刘金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死状,在木椅上时身子便该是僵硬的了,自然不可能自己滑下木椅。
萧风微笑,“吕年前辈曾,丑时过半时,他去追了个江湖人,桃君喊人时是在卯时,刘金便该是死在这段时间。人死亡到身体僵硬大致发生在死亡后一个半时辰到三个时辰之间。也就是刘金被推下木椅应该在桃君喊人前并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内。或许两者是先后发生的也不一定。”
李云表情一滞。
萧风继续道:“凶徒不可能杀人后又停留如此长时间,之后还特意给刘金松绑,又多此一举地将他推下木椅。况且,那段时间可以是阁楼附近守卫最松懈之时,以凶徒的谨慎,不可能不会发觉,不可能不会抓住。所以做这事儿的另有其人。”
李云又点了点头。
“而如此看来,推刘金的只可能是桃君与无头鬼前辈。那么,桃君与无头鬼前辈谁的可能性更大些呢?”
李云习惯性点了点头,忽而又意识到不对,顿时就有点尴尬了。
萧风只当没看见,“要清楚这个,便必须清楚推刘金的目的。”
“你知道?”李云干巴巴地问,想来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萧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为了让刘金更像被鬼所杀。”
李云迷茫眨眼,“更像被鬼所杀?什么意思?”
“你第一眼看到刘金时,什么感觉?”
“古怪。”
“怎么古怪了?”
“那种姿势,正常人怎么可能摆出来呢。”李云想了想,道。
萧风随意道:“人摆不出来,自然是鬼帮忙的了。所以啊,我是为了让刘金更像被鬼所杀。”
“那推刘金的是无头鬼前辈了?”萧风一口一个无头鬼前辈,李云也受了影响。
萧风又叹了口气,“你真是聪明得很,但谁无头鬼前辈来桃苑居是为了扮鬼了,又或者他觉得自己像鬼,所以来桃苑居是为了装鬼?”
李云表情又是一滞。
“无头鬼是桃君的,那么,想要让人觉得刘金被鬼所杀的自然是桃君。”萧风继续道。
李云表情讪然。
“当然,桃君最奇怪之处在于刘金死状凄惨,桃君却毫发无损。所以,我桃君很奇怪。至于桃苑居的老板娘,她奇怪得便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两个穷书生,难不成还能给她什么好处?竟这般袒护。”萧风似发牢骚,语气却仍是之前那种平静,似乎成竹在胸。
李云认真想了想,眨了眨眼,没明白。
萧风耐心解释,“你想啊,生意人最忌讳的自然便是出事,如若真出事了想的一定也是‘大事化,事化了’,可在桃苑居中,老板娘的想法却是,一味地将两个读书人排除在外,这不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李云迷茫道。
萧风再次叹了口气,很是失望地看着李云,“难道你没有发现,若是刘金之死判为情杀,影响最,也最为简单吗?”
李云表情讪讪,喃喃道:“贤弟啊不是我你,年纪别一脑门的利益得失,阴谋算计。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萧风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所以我猜测应是桃君的缘故。至于为何对两人的态度均是如此,应该是为了避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境地。不过我觉得,其实最奇怪的是无头鬼前辈。”
李云无趣地撇了撇嘴,见萧风一眼扫过来,立即规规矩矩地做洗耳恭听状。
“所有人都以为无头鬼前辈去桃苑居当了次无头鬼,却忽略了另一件事。”
“那个江湖人?”李云脱口而出道。他对江湖总有一种莫名的敏感。
“嗯,”萧风点了点头“桃苑居内布置奢华,许多物什更是价值连城,自然不是什么人想进便能进去的。况且,能在江湖上闯荡的,哪个不是有眼力劲的?随随便便便闯入桃苑居,不是那人太无知便是有自信全身而退。而吕年前辈身为桃苑居重金聘请的有能之士,能在他中逃脱自然是后者。而以吕年辈之言,当日见到无头鬼前辈,只见到了黑影一闪,那么也就是无头鬼前辈的身必定不凡。一夜之间,桃苑居内无故闯入两位身不凡之辈,这也太过巧合了。所以我猜测两人应该是一人。”
李云连连点头。
“那么无头鬼前辈两次进入桃苑居所为何事?真的是无缘无故便闯入的吗?两次闯入桃苑居目的是否相同?另外,以无头鬼前辈的身完全可以不留任何蛛丝马迹,那么他又为何留了如此多蛛丝马迹?”
李云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所以我无头鬼前辈更奇怪。”
李云微微一呆,“你不知道?”
萧风摊了摊,理所当然道:“不知道呀,所以我才查呢。”
李云顿时无语。
“无头鬼前辈的身份有点遥远,应该是十一年前刘府惨案的幸存者之一。”萧风一点也没有因李云的无语而感到尴尬的觉悟,平静微笑道。
“刘府惨案?什么鬼?”李云也不再纠结那一茬儿,好学地问道。
“十一年前,杨川县境内曾发生过一起包括老弱妇孺在内,近五百人惨遭屠戮的灭门惨案,受到牵连的五家大户除却碰巧在外的寥寥数人,一夕之间,满门被灭,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甚至被传到了皇城。后来还是官府中人以山匪劫掠定案,才勉强压下。但据我所知,时至今日,这起近五百人被杀的惨案仍未水落石出,且因为时间过长,又有几任县令替换早已被搁置,被人们遗忘。”到这儿,萧风一贯平静温和的面容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讥嘲之色,不过很快便收敛不见,“当时刘家便是其中受害户之一,此案发生后,当人们提及此案时,为方便起见便一贯以姓氏相称,刘家的命案自然而然便被惯称刘府惨案。”
李云恍然,“原来如此。”
“谈到这个,我便再向你明另一件事。记得我们在酒香馆偶遇的柳愤吗?他也是刘府惨案的幸存者之一。准确的,是刘家在世上的直系唯一血脉。他原名叫刘宇,最后为何改名我不知,来安阳县干什么我倒是猜到了点。”
李云略显惊讶,“竟是这般巧合?”
萧风微微一笑,“巧合的不止这些,对了,我那天让你查的玉佩的事怎么样了?”
李云得意道:“自然是菜一碟。”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邀功似地递给萧风,“你巧不巧,竟然和你那天给我看的差不多。”
萧风摊开纸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随即道:“这玉佩原是刘家的祖传之物。”
“我去。这么巧?”李云怪叫一声,彻底惊讶了。
“嗯。”萧风平静点了点头,“想明白了没?”
李云只想仰天长叹。
巧合有时候太多,反而会让人生出一种不愿相信的感觉。李云当前便是如此。
萧风很明白李云当前的心情,很平静地看着。
过了会儿,李云抬头认真道:“刘金也姓刘,那他是不是刘家的幸存者之一?”
“但据案宗记载,刘家直系除了位三少爷刘宇外并无幸存,所以,无论如何,祖传之物不该到刘金中,明不明白?”
李云皱起眉头,“嫡旁系的规矩当真讨厌得很。”
萧风哑然失笑。
自古等级观念,尊卑意识便深入人心,嫡系,旁系身份地位悬殊亦是被奉为圭臬,便是旁系非本家之人也没人觉得不妥。萧风不在意这些,是因为这些规矩束缚不了他;李云看不过去这些,是因为李中恳从不以之约束;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祖宗规矩不可废,尊卑之律不可违几乎是默认的铁律。
穿过喧哗的闹市,再拐过几条街巷,便是晴楼,安阳县城最不起眼,却又让江湖人不得不忌惮的地方之一。
晴楼是继缥缈楼横空出世后突然出现的又一股底细不明的势力。相比于缥缈楼的看不透,摸不着,晴楼表面上只是个美女如云,乐师成群的乐坊,只是护院着实厉害了些。
若非一年前有个江湖好汉在晴楼大发酒疯,还胆大包天地调戏老板娘,江湖人谁也不会相信区区晴楼会有先天境坐镇。
然而,这日,江湖人忌惮不已的晴楼却来了个找事儿的。
云飞扬闯入晴楼可以用霸气十足来形容。估计是在萧风那儿吃了好大的气,准备在晴楼先发泄个够了。
回身看着一众人满地打滚,云飞扬的心情顿时就舒畅了不少。
冷不丁耳朵突然一下子被人揪住,云飞扬吓了一跳,本能便要回身反抗。可下一刻云飞扬只觉胸口一麻,便再也动不了了。
云飞扬心下一沉,苦着脸叫道:“风风晴,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的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身后之人冷冷一哼,声音清脆道:“活得不耐烦了,敢来老娘地盘撒野?”
云飞扬都快哭了,“不不是,是公子让来的。”
“哦?”身后之人似有点惊讶,随即又寒声道:“公子可不会让你拆我的招牌。”
云飞扬讪讪,要不是你总欺负我,我会这么着?但这话他是万万不会出来的。
“我是看你的人不听话,帮你管教一下。风晴啊,你看在我一会儿还要见公子的份上,下轻点,别打脸。”云飞扬可怜兮兮的。
“噗嗤——”身后之人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飞扬立即醒悟,“李姨,你又耍我。”
身后之人一个板栗就砸了下来,“耍你咋啦?就是不如我们家风灵,被耍了这么多次也不长记性。”着,身后之人终于现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张十分俊俏的女子面庞,约二十二三岁的模样,巧笑倩兮间自有一份独特魅力,令人过目不忘。
云飞扬立即又苦了脸,“李姨,你怎么连风晴的脸也换上了,很吓人的。”
李露呵呵一笑,“我不在这儿帮晴坐镇,晴能自己出去闯荡吗?”
云飞扬闻言松了口气,“呼——那个母老虎不在,真是太好了。”
李露一个板栗又砸了下来,顺解了他的穴道,“怎么话的?心我整你啊。晴多好的姑娘,怎么就母老虎了?”
云飞扬咧了咧嘴,妥协道:“行,行,行,她温柔,她漂亮,她最好。”
李露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你来这里干嘛?”
想到了正事,云飞扬立即收起了不靠谱,正色道,“公子让我在晴楼挑两个押人的,是去桃苑居耍耍威风。”
李露皱了下眉头,随即有些无奈道:“嗯,我知道了。嘱咐一下风,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别胡闹得太过。”
云飞扬自是连连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公子那般人物,岂会照顾不好自己。
李露也点了点头,“令牌给我,一切按规矩行事。”
云飞扬很配合地再次点头,掌一翻,中便多了块白色玉牌,其正面祥云朵朵,背面刻有一‘扬’字,赫然正是缥缈楼的身份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