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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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息一刻,杨卓雯一行人再度启程,马车不快不慢在官道上跑着,杨卓雯在车内安睡,铃铛和李妈瞪大眼睛守着,却并不知道他们早已被人跟了一路。

    他们方才歇过脚的驿站门口,一个厮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车影,驱马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奔驰。

    林府

    林复章坐在大厅中听着厮的汇报,指尖有节奏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少爷,我亲眼看到那男子与杨二姐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又看到他从杨二姐马车上下来!这个二姐刚使计退婚,然后就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好不知廉耻啊!”厮在愤愤不平数落杨卓雯的不是,替自家少爷不值。

    “你看她可有癔症缠身的模样?”

    “额二姐看上起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好了,你退下吧。”

    林复章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古怪,胸中憋闷的怨气更甚。

    难道杨府竟是在戏弄我不成?

    林复章有意要亲自探探杨卓雯的虚实,多方打听后知道林三老爷正好要送样好宝贝给住在越城的挚友,于是主动领命,去替父亲送礼。

    越城和杨卓雯要去的家庙同向,林复章次日一早便快马追赶。

    又行了一日路的杨卓雯一行人此时住进了客栈。原本不用这么麻烦进城来找客栈的,但杨卓雯驿站的房间有味道,她受不住,其他人便只好由得她。

    到客栈安顿下来后,铃铛服侍杨卓雯沐浴完,便守在她房间外边很快睡了。而房内的杨卓雯吹熄了蜡烛,却身形一闪,从窗户飞出,越过一重围墙,安然落于巷子中。

    巷子很是破败,三个脏兮兮的乞丐坐在关了门的铺子门口,各自抱着缺了口的瓷碗,都昏昏欲睡。

    “叮咚”

    几个铜板丢进乞丐碗中,发出几声脆响,三个乞丐一同惊醒,一抬眼就看到一名披着红色斗篷的妙龄少女站在身前。

    “跟你们买消息,这些钱够不够?”杨卓雯低声问道。她的面容隐在帽檐投下的阴影里,乞丐们只可见其光洁的下巴。

    好好的一个姐,怎么会来找他们买消息?

    三个乞丐面面相觑,却又舍不得进了碗里的钱,便齐齐笑着做请:“姐请问。”

    “最近京城中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个乞丐歪头想了想,迅速答道:“月前,允王因为谋逆罪,被皇帝陛下赐死了。”

    允王,死了。

    允王乃是当今圣上的第三个儿子,在方灏曦的印象里,允王克己复礼,却仁厚待人,对她的父亲,乃至对她们整个方家都特别好。然而,作为允王幕僚的方家被定为拥兵自重的叛贼,允王也没有逃脱被人陷害致死的命运

    杨卓雯垂在身侧的掌捏成了拳,尖尖的指甲扎到肉中她都浑然不觉这点痛不及当初她死时的万分之一。

    只消一刻,杨卓雯便恢复平静,她松开了拳头,又扔了十个铜板进乞丐的破碗。

    “还有吗?”

    三个乞丐抓耳挠腮,也没能想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杨卓雯心中颇有些失望,转身就要离去。

    在草垛里睡了半天的郑恩柏睁开眼闪身跳了出来,拦住了杨卓雯的去路,他本只是碰巧路过此处,却没想到会再次遇到杨卓雯,看来两人的确缘分不浅。

    “是你。”杨卓雯看着这张半路碰瓷的面孔,再看看他现身时过人的身,登时冷下脸来。

    看来这个飞贼不简单,居然还会易容术。

    不过,他究竟为什么跟着她?

    “姐聪慧过人,在下真是怎么都瞒不过姐你啊。”郑恩柏大大方方承认了身份,还不客气的轰赶走了巷子里的乞丐。

    待只剩下他们二人,郑恩柏才压低声音悄然道,“姐不是要去京城吧?怎么会对京城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与你无关。”杨卓雯好像跟这人多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绕开他就要走。

    凭她方才听允王死了之后,眼波里的颤动,他就确信她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郑氏王朝的事,跟她一个深闺女子会有什么联系?

    想于此,郑恩柏倒退几步,再度拦住走出去的杨卓雯,“我看姐不是一般人哪,会功夫,还会绘图制暗器,是不是在逃避仇家?”

    杨卓雯微微仰头看着他。

    这人深藏不露啊。就凭昨日在马车前方那么一瞥,居然连自己画的是暗器都看出来了。

    “与你无关。”仿佛她就只会这一句似的。

    丢下话后,杨卓雯纵身飞起,消失在夜色中。

    “有趣。”郑恩柏摸了摸下巴,嘴角挂着笑,眼神中却透出精光。

    她为什么要打听京城的事?

    她,到底是谁?

    杨卓雯回到客栈之时,李妈和铃铛还在沉睡,她整理干净自己之后也无声躺下,想起今日种种却是思绪万千,一丝睡意也无。

    听到旧人亡故的消息,杨卓雯再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她紧紧闭上眼,眼皮却在不断颤抖,蛰伏在心中汹涌澎湃的恨意绵绵不断涌出来,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奸佞人

    到底是车马劳顿加上忧思过重,夜深,杨卓雯最终夹带着恨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杨卓雯主仆四人再次上路,李妈与铃铛时刻警惕着,就怕第二个碰瓷的人突然出现吓坏自家姐,一直在跟厮着慢一些不要紧。

    杨卓雯在车内涂涂画画,图案渐渐成型,铃铛好奇,与杨卓雯相处了些时日也放开了不少,活泼的性子也显现出来了,此时忍不住问道:“姐,你画的这是什么?看着很奇怪。”

    “暗器。等我们到了家庙,我就想办法把这个做出来,再教你和李妈带着,防身用。”

    铃铛的眼神里立马多了崇拜,她还想再问什么,却突然感觉天旋地转马车又急刹了。

    铃铛一个没坐稳差点扑倒在地,被杨卓雯迅速扶住。

    杨卓雯眼神微变看向帘外,马车晃动,飘动的帘子挡不住几个彪形大汉凶狠的脸。

    “奶奶个熊,不知道爷是这道上的?这条道你也敢横着过!”

    厮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被吓得话都不会了。

    “给他们银两。”杨卓雯声音淡淡,却自有一股安抚人心之力,厮听了这话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在身上翻找。

    三个彪形大汉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为首的刀疤男子露出一个邪笑。

    “哟,给爷看看这车中藏了什么美人。”罢伸就要去掀帘子。

    车内一派紧张,李妈和铃铛各自拔出匕首,心却是不止的冒汗。

    然而,车帘没有被撩开,倒是外边先传来一声闷响,随后惨叫声不绝于耳。

    好快的身!

    杨卓雯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声响,心中不由赞叹。

    “啊!”

    “我的!我的!”

    “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家姐也是你惹得起的,还不快滚?”车外传来的男声略带些许无赖的味道,车内众人齐齐想到来人身份。

    又是他!

    等到外面都静了下来,杨卓雯掀开了帘子,心怀疑惑的看着跟厮勾肩搭背的郑恩柏。

    郑恩柏穿着干净的粗麻衣衫,背着个包袱,平淡无奇的脸也显得精神了些。

    李妈看到他,刚想瞪眼,可见到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劫匪,又生不起气来。

    郑恩柏对着车内众人笑嘻嘻拱道:“姐,我们又见面了。”

    “谢谢高出相救。”杨卓雯点头谢过。

    郑恩柏仍是笑嘻嘻,“姐这一路走来很不平静啊。要不,姐收了我,我给你当个打吧?”

    杨卓雯木木的摇了摇头,“我请不起你这般的高人,高还是”

    “不用不用。”郑恩柏即刻打断她,“管饭就行。”

    不等杨卓雯开口,他反指向刚刚几名劫匪逃去的方向,“姐可知,这三人跟了你一路,应该是故意冲你而来。你千万心为上,仇家可不好对付。”

    杨卓雯跳下车,上前两步,站在郑恩柏面前,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你三番四次跟着我为什么?”

    郑恩柏低声笑了一下,“姐此言差矣。第一次屋顶相见,我过原因了。第二次半路偶遇也的确是我的伎俩,但那上次不心听到姐的问话的确不是有意,而这次真的是缘分,我也正要往北去。”

    杨卓雯神色寡然,没有话。

    见赖皮行不通,郑恩柏端正神色,严肃起来:“杨姐,我真是好心想帮忙而已。你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我是好是歹?”

    杨卓雯皱了皱眉,随后突然点头,就算是同意了。

    “上车吧。”

    李妈还想什么,却见杨卓雯胸有成竹,只得随姐做主。

    马车颠颠的跑了起来。

    杨卓雯低头看着中图纸,心里却在想阿流刚才的话。她知道自己这一路有人跟着,没想到他也发现了,果然是功夫不凡。谅他暂时没有做什么不利她的事,她才为了不耽误行程收他入伍。

    对于身后尾随紧跟的人,杨卓雯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人。大概她很快就可以印证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