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闪闪发光

    “秦拙朴！”

    陆英骇然接住突然晕倒的秦拙朴，这才发现秦拙朴很不对劲，头上全是冷汗珠子，青筋狰狞暴露，即使晕倒了仍死死绷着身体微微颤栗，似乎在拼命地和什么在做抗争。

    陆英整个都慌了，手忙脚乱将他抱上床，飞快拿出手机给胡大夫电话，紧要时候，偏偏胡大夫没接电话，陆英急得团团转，贴着秦拙朴的胸口听他心跳又乱又快鼓一样，哆嗦着继续拨姬凤的电话，谢天谢地，电话通了。

    “叽哥救命！秦拙朴在我家突然晕倒了，你快找胡大夫帮帮我，他会不会死掉？”陆英想起娇贵地不堪一击地秦拙朴，悲从中来。他很生气很生气，但是哪怕秦拙朴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渣，他也不想人年纪轻轻丢掉性命。

    在街上购物的姬凤一愣，下意识放低声音：“你也太饥渴了吧，下手要悠着点。人家跟你不一样。”

    “你#%%，人命关天啊叽哥！”陆英羞愤咆哮。

    “你个傻瓜，你先120！我立刻联系他。”

    “明白，叽哥你快点！”

    陆英紧紧抓着秦拙朴的一只手，清晰感受到对方绷紧的力度，这样他才能控制情绪继续寻求帮助，120接通了，就看是医院的先来，还是叽哥他们先来。

    陆英忽然安静，望着昏死的秦拙朴怔怔出神。这人年纪不大，是不是真有什么重大隐疾听做了五六次试管都没要到孩子……肯定哪儿不对，只是医院查不出来，可是胡大夫也看不出来？秦拙朴的父亲就是才五十左右突发脑血栓，去医院没挺两个月就病逝了。这病会不会遗传？

    陆英惶惶不安。

    很快，姬凤第一个到来。

    “胡大夫呢？”陆英急问。

    姬凤摇头：“联系不上，连徐老都没接电话，他们多半在给人做手术。你别急，我先来看看，我跟老胡学了点皮毛。”

    姬凤搭住秦拙朴的脉搏，又去看他的眼睛和舌头，奈何秦拙朴紧紧咬着牙关掰不开，姬凤忙问：“你怎么刺激他了？晕死了还一脸狰狞。”

    陆英黯然回答：“……我们就吵了几句……”

    “就只是吵架？你有没有他？撞击他的头部之类的？”姬凤追问。

    “当然没有。”虽然气得超级想揍人，但他可没动手。

    姬凤摇头：“我看不出来他哪里有问题，试试急救丸吧。”着便掏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在秦拙朴嘴边比划。

    “这有用吗？是胡大夫做的药？”

    姬凤撇嘴：“怎么？怕我毒死他？”

    陆英赧然：“不是。”

    “这药对你没用，对普通人百试百灵，只要没断气就成。”

    姬凤皱眉：“不行，掰不开他的嘴巴怎么吃药。”

    “要不……我试试。”陆英声提议。

    “你怎么试……”姬凤语塞，无语地看着陆英低头嘬住秦拙朴的嘴，嘬着嘬着就撬开缝，陆英飞快将药丸抵进去，扣住他的下巴，看到秦拙朴的喉结鼓动了一下才呼口气。

    “挺有一套嘛。”姬凤似笑非笑地看着伙伴。

    陆英嘟囔：“电视上都这么演，我以前试过……”想起来怪肉麻的，为了好玩所以用嘴巴喂过车厘子，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姬凤没再话，一直认真观察秦拙朴的情况，药丸下去后不到五分钟，秦拙朴的心跳和脉搏都开始慢慢平复。陆英拿来毛巾擦干了他头上的汗，秦拙朴悠然张开眼，焦距慢慢聚拢，定定看着眼前的陆英。

    “我去找过你。”他开口第一句话。

    陆英吐气，“你醒了就好。”

    “我真的去找过你，陆英。”秦拙朴重复。

    陆英垂下头，努力微笑：“好好好，争来争去跟孩一样，你不对我也不对。现在你要冷静，救护车马上就来，你去医院好好休养，做个详细检查。”

    “你不相信我……”秦拙朴颓然卸下浑身力气，身体像被掏空，他还是很急很迫切地想要多回忆，然而身体唱反调，提不起劲，注意力很难集中，每次努力地想要往中心围绕，可莫名其妙绕着绕着就分散了。脑子像多了什么，又缺了什么。

    栖霞镇，胡大夫大名鼎鼎，陆英唾沫横飞地跟他讲过，他明明记得很清楚，从来没有忘记过。可是他听母亲提起时，为什么毫无联想？他失忆了吗？没有啊。他什么都没忘，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陆英气他没来找人，他下意识想反驳，他明明来找过。可想来想去，他居然没来？他追到机场就拿着手机回家了……居然回家了？

    这是他干的事？

    除非他有病！

    秦拙朴赤红的眼死死盯着沉默地陆英，满腔都是想要宣泄的愤怒。

    “我一定去找过你。”

    陆英有气无力道：“我相信你。”找到机场就回去了，也算找了。估计还是气他跑得突然。可是他哪里想仓惶逃跑，就算分手也得当面开吧，他可不是那么渣的人。

    呜呜呜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陆英扶他起来：“你别多想了，我送你去医院。不管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秦拙朴抓住他的手，喘气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躲闪。”

    “……”陆英无奈，目光平和地看向他。

    “在你眼中，我还是不是天上的星星？”

    秦拙朴虚弱的笑容，渐渐无力。

    当然……是啊。

    天空繁星点点，有的很远很远，有的近在眼前。而人心窄，可容纳的就那么一颗，入了眼中，有时它在眼眸中光芒闪耀，有时它在薄雾里悄然黯淡。

    眉眼低垂的陆英，沉默的陆英，不会再勾着他脖子笑嘻嘻指着天空‘在我眼中，你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星星那么多，那有什么了不起？”他觉得情人幼稚又可爱，连夸人都不会。

    “但一眼看见的只有最亮的那一颗啊，我看到的人比星星还多吧，还不是只喜欢你。”

    可不是，认真着甜言蜜语的情人，耀眼地跟太阳一样，怎么能不爱他。

    医疗人员很快找上门，秦拙朴拒绝担架，被搀扶着往外走，陆英跟在后面，拿着秦拙朴的手机。姬凤想了想，没跟去。

    陆英中途跟老板请假，救护车里秦拙朴安静躺着，医生护士正在给他做初步检查。问了很多问题，秦拙朴回答地有条有理。

    到了医院后，陆英用秦拙朴手机通知的司机已经提前赶到。司机去办理手续，陆英犹豫再三，走了。

    做完一系列头部检查的秦拙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他磕上眼，对司机道：“你给我订一张去京城的机票，越快越好。”就算他脑子有病出现记忆错乱，没道理身边人都有病。既然遇上难题，那就死磕到底。

    “你要不要休息一天？”

    烘焙店里，赶回来上班的陆英正忙，他不知道杨思古在旁边关注了他多久，忽然听到声音，忍不住一激灵，回神摇头：“我为什么要休息？”

    杨思古微笑：“你状态好不好我还看不出来？”

    “……谢谢，但是我可以。”陆英继续揉面。

    杨思古懒懒靠着工作台，“昨天那人就是崽崽的……？”他回来特意看了监控录像，就为了看看那子。

    陆英幅度点头，他的事大伙儿都知道。崽崽出生时，天气很好，那天大家都来了，孩儿洪亮的奶哭声伴随着大伙善意的笑闹声，山上很久没那么热闹。

    杨思古抱着双臂，若有所思道：“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英尴尬低头，嘟囔：“咳，杨哥的眼光肯定比我高。”

    “噗……”杨思古扶额颤笑：“你这是损谁呢？傻子。”

    陆英琢磨琢磨，他也没错。

    “我他没特别之处是指……”杨思古皱眉想该怎么形容，“毕竟你们有了崽崽，这个我很好奇，本来以为是他有过人之处。”

    陆英挠头解释：“我爷爷这不奇怪……就是、就是你们没尝试过……”不好意思下去，他下山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又或者，正好喜欢上的秦拙朴是个男人。但是别的兄弟姐妹可不一样，以前只有涂姐姐结婚生子，她本性很温柔，一直想当母亲。遇上喜欢的人就水到渠成。其余人就他所了解的，除了叽哥以外，全是单身。而叽哥和胡大夫又不一样，这两人要是生宝宝，那才是惊掉下巴。以前聚会时，大伙时常笑着嘲讽‘凭实力单身’的种族。

    他有了崽崽后吓得夜不能寝，爷爷告诉他这不奇怪，是天赋能力。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找不到第二个‘自己’，但他们‘生而为人’，选择喜欢的人孕育血脉，正常。

    有了崽崽，大伙都觉得是他的幸运。

    杨思古摸着下巴低语：“的也对，没试过谁知道……”所以陆英这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下山就玩把大的，彻底破了沉寂的山林。有些家伙，恐怕早就耐不住了。

    “嗯嗯嗯。”陆英一边揉面一边点头，爷爷什么都对。

    杨思古揶揄地看着他：“那你有生二胎的算吗？”

    “咳咳咳咳……”咳得惊天动地的陆英狂摆头。

    你啥？风太大，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