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老师早, 我是陆崽崽的爸爸陆英, 孩子以后麻烦您了。”早早来到校园, 陆英将孩子送进去, 看到教室门口的女老师, 比孩子还激动紧张。

    “哦, 陆先生早，我姓王, 以后就是七班的班主任，教语文。”女老师礼貌微笑, 面对如此英俊惊艳的学生家长, 不由得一阵恍惚。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乍一看, 还以为这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王老师好！”陆英回以微笑，语文老师是班主任可太好了, 他就怕是数学老师。崽崽数学比较头疼，但语文完全没问题，记忆力超好，拼音认字写字背诵全都不在话下。何况暑假期间他也给孩子报了个突击幼衔接班, 应该是万无一失。即便是数学，只要不是让陆崽崽快速心算, 做题目也能很优秀了。幼衔接班的老师也了, 一二年级很简单，很少有孩子跟不上。崽崽这样的属于特别优秀的学生，完全不用焦虑。

    告别老师和孩子, 陆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校园。

    陆崽崽抱着书包站在一年级七班的教室里好奇张望，他来得很早，但有两位同学更早，已经找好位置坐好了。他立即想坐在他们旁边去，这样才热闹呀。

    王老师这时进来，大声喊到：“陆崽崽同学，你坐这里。”她指着手边的位置。

    “哦！”陆崽崽站起来，抱着书包乖乖过去。教室的最后排，最靠边，椅子已经抵住后门口，感觉半个人都是外面的，他不喜欢这个位置。

    陆崽崽无奈坐下，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满满当当的桌椅，如果全部坐满，会有多少人？

    陆崽崽不由得一个个数起来，最后数完，眼睛惊呆了，“天啊，王老师！我们班上一共有六十八个同学吗？”

    王老师皱眉：“在教室里不要大声喧哗。没错，我们七班有六十八个同学，整个年级就我们班人数最多，哼。因为太多你这样找关系花点钱塞进来的不对口学生。”

    “啊……哦。”陆崽崽其实不太明白什么叫不对口学生，但感觉老师不高兴，好像嫌人太多是和他有关系，陆崽崽顿时不敢多话了。

    眨眼到了中饭时间，食堂阿姨把饭菜端到教室里发给每个同学，一菜一汤一碗饭。

    “……”陆崽崽瘪嘴，这饭菜好少啊，而且每个人都是分配好的，好像不能和幼儿园那样吃完了再加。幼儿园一次好几个菜还有水果呢！哼！学真气。

    陆崽崽几乎两口就扒完了饭菜，感觉更饿了。

    幸好早有准备，他带了零食，还有三个水煮蛋两个馒头，刚准备开吃，一只手飞快抓过来：“陆崽崽！不许在学校吃自带的东西！”

    “可是老师，我没吃饱……”

    “饿着！”

    “……”陆崽崽泫然欲泣。

    下午三点半，一天都想着儿子的陆英便离开了店子向十二出发。

    到了校门口看到黑压压全是来等孩子的家长。

    陆英左顾右盼，等了好久，一**的学生出来，比幼儿园艰难多了。终于看到儿子所在的班级，陆英连忙守到门边，近看才发现儿子无精采地垂着头，情绪很不好。

    “崽崽！”

    “爸爸……”陆崽崽看到爸爸，顿时满腹委屈。

    “怎么了？”他想问问王老师，但老师在队伍后面。

    陆崽崽直接出了院门，直接扑进陆英怀里诉苦：“我今天被老师批评了。”

    “为什么？”陆英第一反应是生气，才开学第一天，老师为什么要批评孩子？

    陆崽崽吸气，“我带了吃的去学校，老师给我没收了。批评我贪吃，学校不许带零食进去，全班只有我不听话带了吃的。可是爸爸……学校的午餐好少，很难吃，根本吃不饱。”

    “……”陆英心塞，鸡蛋和零食还是他塞进去的，就是担心儿子吃不饱。报名时学校可没这些规定。

    “不是你的错，是爸爸的错。明天爸爸会跟老师反映，我问问看能不能中午送饭你吃。”

    “嗯。爸爸，我想回去上幼儿园，学不好玩。也没有伙伴。”

    “……学不是玩的。”

    “中午还要趴在桌子上睡觉，我手都麻了。”

    “哎……”陆英没法，学都是这样，“走，爸爸现在带你去尝尝刚出炉的肉松吐司，爸爸这次改进的肉松比以前更香。”现在距离晚饭还早，买两份吐司给儿子垫肚子再。

    “好呀。”

    当天晚上陆英进入了班级微信群，正想私聊班主任道歉私带零食的行为，也想顺便问问午饭能不能回家吃，送饭吃的问题。

    结果他晚饭还没吃完就看到自己被艾特了。

    班主任连发了几张照片，鸡蛋、零食，还有陆崽崽低头吃鸡蛋的样子，陆英顿时大感不妙。

    果然下拉看到班主任发了一些话：各位家长，校园规定不许带携带零食和玩具的行为，吃饭必须统一在校用餐，可以自带水壶。今天是第一天，只有一位同学和家长做了错误的示范，希望下次改进！

    家长a:收到！

    家长b:收到！

    ……

    “……”陆英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立即私聊老师：“王老师，今天我是不知道才让孩子带了吃的，我家孩子胃口比较大。而且老师你应该私聊我，而不是在群里发照片批评。”

    班主任：别的家长都知道不能带食物，为什么就你家带？我如果不在群里怎么起警示作用？

    “好吧，我不知道是我的失误。但是麻烦老师注意一下孩子的自尊心，第一天就被您批评，他很难过。”

    “知错能改，我对学生都是一视同仁。”

    “行……。”

    陆英晚上差点失眠，好在崽崽依旧睡得很香。

    秦拙朴发视频通话过来时，陆英又恢复了精神：“你才下班？”已经九点半。

    “对，回来洗了澡终于躺下。崽崽今天上学怎么样？他适应能力应该很好。”

    “很多不习惯，他还是念叨幼儿园。”

    “哈哈，真是想得美。”

    “你和美女合作人怎么样？”陆英挂着一脸假笑询问。

    秦拙朴扬起嘴角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相谈甚欢。”

    “是吧，我今天和‘美女老师’也相谈甚欢呢。”欢得睡不着！

    “额，你注意身份，身为家长要和老师保持适度的距离。”

    陆英哼了一声，无声沉默。

    “怎么不话？这就生气了”秦拙朴挑眉，无奈屏幕里黑乎乎的，昏暗的床头灯下，陆英的模样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陆英脑袋在枕头上滚了滚，开口声询问：“你我要不要送红包和礼物什么的讨好一下老师？不知道别的家长会不会偷偷送过。但以前听有些家长私底下会这样。讨好一下老师，让老师多关照孩子。可是送什么合适？送多少比较好？”

    秦拙朴皱眉：“刚刚开学就想送礼？我建议你不要送老师，因为一年级老师估计都很年轻，刚出社会的新鲜人，你送礼人家不一定敢收。送轻了送重了都不合适。你可以先观察一段时间，看崽崽适应的怎么样，还有老师的品格行不行。如果是崽崽自己不适应你可以送礼，如果他适应很好，那更没必要送。”

    “那就是不送？”

    “要送就直接送校长，他肯定比老师管用。”秦拙朴直言。

    “……”陆英翻白眼：“你的好有道理，我连校长的面都没见过。”

    秦拙朴正色道：“这事你别管，是我最近太忙疏忽了，送礼的事我来办。”他其实还是想崽崽在自己身边读书，毕竟教育资源更好。

    陆英倒是不反对，只是忙叮嘱他：“你别太大方，万一老师们以后都不敢管教崽崽，只对他好话，那不是更糟糕。”

    “我办事你放心。校长肯定清楚哪个班最好哪个老师更负责，我送礼又不是要他纵容孩子，怎么对孩子好，他们心里有数。”

    “那好吧。”

    “快亲我一口，乖乖睡觉。”

    陆英倒是不扭捏，噘嘴对着屏幕一个飞吻，“呜哇！晚安。”

    差点闪瞎秦拙朴的眼，这叫人怎么睡得着？该死的异地恋！

    甭管秦拙朴怎么难受，陆英已经安安心心睡了。

    第二天把孩子送到校门口，除了值班的老师没别人。

    陆英安抚好孩子，回去上班。

    晚上接孩子时，陆崽崽又是一脸不高兴。

    “今天怎么了？”

    陆崽崽声音有点抖，很生气的告诉陆英：“老师又批评我了。”

    “……来，告诉爸爸为什么？”陆英严肃地看着他，心里别提多生气。

    陆崽崽气愤道：“今天上语文课老师要我们写拼音，我乖乖写完了。可是老师批评我字迹不工整，要我重写一遍。但是我重写以后，她又我没写好。惩罚我回家写十遍……呜呜我不想写了。”

    “别哭，爸爸知道了。我看看你写的作业。”

    陆英拿过孩子的书包检查书写的拼音，不是他自吹自擂，他儿子写的拼音都在格子内，没错没歪，算得上很不错了。凭什么他写得不工整还要罚抄？

    他觉得那位老师简直就是故意针对他儿子。

    可是写字这种事，可大可，真不好找老师争辩，兴许老师就是严格要求学生，家长为此去争，似乎不占理。

    陆英只能乐观劝慰儿子：“老师是对你要求严格，希望你写得更好而已。不如你想想，老师有没有夸过你？”

    陆崽崽歪头笑了笑：“数学课老师点我上黑板去做题目，我做对了。老师表扬我了。还有英语老师也夸我读音标准。”

    “真的呀？崽崽真棒！”陆英为儿子开心。

    陆崽崽立即不伤心了，拉着爸爸快跑，迫不及待想去吃东西。

    “杨哥！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一回到店子里，陆英看到仿佛发福的杨哥，惊讶地飞快上前，杨哥目光坦然，似乎自己就是一个中年发福的普通男人。

    他给绿植修剪了徒长的枝叶，笑微微道：“家里太闷了，出来走走。崽崽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陆崽崽乖巧道：“杨伯伯，新学校没有幼儿园好玩。”

    “噗，调皮。”杨思古被逗乐。

    陆英继续忙工作，热情邀请杨思古晚上去家里吃饭，杨思古稍作犹豫就答应了。

    下班后，陆英回家做了丰盛的晚餐，都是很健康的温补菜式，绝对不见辛辣。

    杨思古没客气，吃得很欢，“手艺真不错，好久没吃到这么满意的饭菜了。”

    陆英看他样子像馋得慌，愣道：“杨哥每天在家吃什么？谁做饭？”杨哥的手艺可是一绝啊。

    杨思古顿了顿，轻咳：“当然不是我做饭。”

    “……也就是杨、杨嫂子做饭？”陆英憋出这么个称呼，虽然知道对方是男人。而且多半厨艺很一般。

    “咳咳咳！咳咳……”杨思古呛得不轻，一张脸通红。陆英忙起身拍他的背，吩咐儿子：“崽崽快去倒一杯水来。”

    “马上！”陆崽崽麻溜跳下椅子去倒水。

    杨思古缓过来，接过陆崽崽递来的水喝了半杯，双肩仍在颤笑抖动，“杨嫂子……哈哈……陆英你怎么这么有趣，怪不得你陆爷爷那么喜欢你。”

    陆英继续吃菜，略尴尬道，“嫂子可能不合适……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要不还是叫哥吧，他姓什么？”

    “……他……和你一样姓陆。”杨思古声回答。

    “啊，好巧啊，缘分！”陆英有点开心。

    “嗯……等孩子出生，你就会看到他。现在他情况有点特殊，不大方便。”

    “哦哦哦。”陆英觉得自己不该对杨哥的对象太好奇才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忍不住很好奇，隐隐期待。

    杨思古又笑道：“其实你喊他嫂子，我觉得很好。这称呼我喜欢。”

    “啊……是吗？他会不会生气？”陆英有点不信，男人被喊嫂子还能完全不介意？反正要是秦拙朴的弟弟啥的喊他嫂子，他保证不乐意。

    “放心，他不会跟你生气。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对孩子脾气很好，从不和孩发脾气。和他比起来，你就是孩。”

    “喜欢孩子多好啊，有爱心有耐心。”

    “这些饭菜我能包一份带走吗？”

    “当然可以，我去帮你装。”

    饭后，陆英亲自把杨思古送到家门口才放心离开。

    杨思古回到家里，客厅的灯亮着，地毯上盘腿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餐桌上放着几样蹩脚的饭菜，看样子已经快凉了。

    杨思古将包的食物放在茶几上：“陆英做的晚饭，味道很好。你的手艺跟他比就是猪食。”

    “……”男人叹口气，接过饭菜开慢慢享用。

    杨思古坐在他旁边，背懒懒靠着沙发，左手撑着下巴笑道：“猜猜陆英喊你什么？”

    “……什么？”男人好奇追问。

    “噗。”杨思古未语先笑，颤声道：“嫂子！杨嫂子，哈哈。”

    “简直胡闹！胡言乱语！”

    男人顿时黑了脸，撂下筷子，不吃了！

    “哈哈哈……”杨思古笑得更开心，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男人背上画圈圈叉叉：“其实这么喊也对。毕竟你没车没房没存款，出山以来吃我喝我的住我的，完全靠我养着你才没流浪街头。我是一家之主，你就是羞于见人的嫂子喽。哦对了，还是有区别，你这嫂子反过来白睡我，还附送一个包袱。谁有你这么好福气。”

    “……”

    男人脸黑如锅底，偏偏又无言以对，默默的端起盘子扒饭。

    杨思古戳了戳他的背：“每天板着张脸，就不能多对我笑一笑？你这德行，孩会喜欢你？陆英时候没被你吓哭？”

    “……你闭嘴，唠叨。”

    杨思古爽快起身：“行，不唠叨你。我去洗澡。”

    “不能一个人洗。”男人着站起来，快步跟了进去。

    一直守着杨思古洗完，男人转身去厨房切了水果拌好酸奶端出来。

    一身宽松睡袍的杨思古接过水果美滋滋地边吃边看电视。男人吃完洗碗，洗衣服，拖地，干起家务活来默不吭声，但都弄得干干净净。到了九点，准时放开了音乐，是轻柔的钢琴曲。

    伴随着轻音乐，看电视哈欠的杨思古不多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男人洗澡出来，抱起杨思古放回卧室的床上，熄灯，一夜好眠。

    “咦，崽崽换到一班？”厨房里，陆英诧异地举着菜刀出来惊问秦拙朴。

    秦拙朴后退一步，“你注意点。校长那里我已经点好了，一班老师是经验丰富的优秀教师，班上学生整体也较好，崽崽当然要换过去。这是校长主动提出来的。现在七班的那些都是没编制的新人菜鸟。”

    陆英顿时咋舌：“怪不得水平那么差，人品那么讨厌。”

    “怎么？老师为难崽崽了？”秦拙朴忙问。

    陆英这下也不隐瞒，恼火抱怨：“开学一个星期了，班主任王老师跟有病一样，每天要找点事批评儿子，不是字没写好就是态度不端正。周五更搞笑，崽崽在教室里闹，最后孩子被罚站了。我问了崽崽才知道是下课一起玩闹而已，三个孩子一起闹，偏偏只罚他？屁大点事，天天上纲上线。崽崽每天噘着嘴放学，早起床不愿意去学校，我都急死了。”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

    “开始我想着也许是不了解，怕引起误会。没想到一星期了天天这样，虽然都是事，但感觉很不好，像故意针对崽崽。可我和崽崽都不认识她，更谈不上得罪她，莫名其妙。会不会是别的家长都偷偷送了礼物，我傻傻没送，所以被针对了？”

    秦拙朴抱着双臂：“不排除这个可能，放心，明天我送他去学校，亲自看他换了班级才算。那个王老师我找人去查查。”

    “行。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关系孩子的在校生活，陆英自然一口答应。

    第二天秦拙朴送孩子去学校，提前联系过，在校门口直接见到了校长。很快确定了陆崽崽换班的事情，秦拙朴亲自去七班搬崽崽的桌椅。看到儿子的旮旯位置时，一张脸别提多难看。这要是大冬天，后门关不上，孩子只能坐在门边喝西北风。明明往教室中间挤一挤也能塞进去，偏偏搁置在后门口。

    秦拙朴摸摸孩子的头，搬着桌椅飞快离开。

    王老师今天下午才有课，早来到办公室就批改昨天的作业。翻到陆崽崽的本子时，随意拍张照发群里，“这样的作业是达不到我要求的，这些勾勾都写出了格子，陆崽崽的爸爸，麻烦下次好好监督你儿子写作业。写错了要及时修改，不要每次都让我点名批评。”

    又来了又来了，被艾特的陆英在烘焙店里戳着手机愤愤字：“麻烦你发一发其他学生的作业让我瞻仰瞻仰是不是写的跟印刷体一模一样！王老师，我第一天就私下跟你提过，不要在公共群里批评孩子，很好，你只批评过我的孩子。每天一次，你是盘核桃的贩子？幼儿园的老师都知道尊重孩子的心里成长，你是不是太缺德了？私下找我很难吗？”

    王老师没想到陆英今天会点爆，立即回复：“你觉得老师要求过分可以当做没听到没看到。这个群就是布置作业议论作业的群，我批评你的孩子是因为他需要改正。别的孩子要是犯错，我照样批评。”

    “改不改正也轮不到你管了，我觉得你不是好老师，希望别的孩子不会被你这样对待，再见。”陆英直接退群，删除了王老师。

    王老师松口气，电话告诉表姐自己的战果，她不知道陆英退群是什么意思，转学？直到下午去上课才知道陆崽崽去了一班，而且是校长直接安排的。王老师顿时心里发慌，早知道陆崽崽可以走校长的关系，她还帮表姐折腾个什么劲？

    秦拙朴安顿好孩子的事情后回到区，准备去烘焙店远程工作，中午约陆英出去吃个饭，简直完美。

    进入区北门，秦拙朴走到第一个花坛拐弯，恰巧迎面过来一个颇眼熟的男人。他下意识眯起眼量对方，待走近以后，更是脱口道：“陆英？”

    不对！这怎么可能是陆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