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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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的竹楼位于大福殿以西,是楼,实则是一个型的仓库,因为殿前栽种着满园的竹子,是以才名为“竹楼”。

    竹楼是大内储藏美酒的仓库,虽然朝廷负责生产和宫室酒撰的主要构是良酝署,但是大部分的美酒稀茗都是要先运来竹楼这里储存,为的是方便东内的宫廷宴会取用。

    由于竹楼以南是偏僻之地,这里通常少有金吾卫经过,于是在月黑风高之时,便有一个黑衣人匆匆行过。

    沿着西城墙一直向北,身形隐在幢幢树影之中,周围杂草丛生,时不时的有些突出的树杈

    黑色的斗篷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疾行的人吓了一跳,立刻警惕地停下转身去,却见不过是路旁的月季花枝杈挂住了自己斗篷的衣角。

    暗自咒骂一声,用力一扯,斗篷被拽回,又四下望去,发现没人看见才放心来继续前行。

    一直到了竹楼北侧一个树林里,她发现似乎有一个不太亮的灯笼悬空闪着。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树林中一上一下的跳动着,最终灯笼也停了下来。

    走近了些才看清,原来是有人提着这灯笼。

    灯笼的主人喘着细微的气,紧接着是一个压抑着的低哑的声音:“怎的着急见我,有甚急事?”

    摘下黑色的斗篷,露出一张女子的脸来,面含委屈:“怎么,你不想见我?”

    “胡沁些什么!”微微清了清嗓子,那人压低声音道:“这些日子,我瞧着皇后不对,你莫要再冒险见我。”

    “哪里不对?”女人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变形,委屈的神色也变成了恐惧。

    “今日许成宪被抄家,皇后却留下了一派的大理寺丞曹友真。”

    “曹友真他不是整日和许成宪厮混么?”

    女人颇为吃惊。

    那人摇摇头:“恐怕许成宪早就被皇后算计了,今日看来,圣上却是愈发甩不管了,竟然真由皇后处置了他!”

    “那岂不是更好?”女人不以为意。

    她是皇后的人,皇后得到好处,难道不就是她自己得到好处?

    那人却是不话,只是叹了几叹。

    “对了,你这么匆忙见我到底是何事?”

    “我阿福,我忍不住了,我想,我想除掉楚荷”

    一句话还没完,被叫做阿福的立刻低声喝断:“阿湘!”

    眼前两人,提着灯笼的正是借口来为李道潜拿宜春酒的何福,黑色斗篷的却是兰湘。

    兰湘一脸忿忿,再次委屈道:“她俩抢我的面子,我如何能忍,十几年来都没人敢抢我的东西,就连婉娘亦要让我三分,那两个丫头片子算什么东西!”

    何福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不是时候,先不楚荷,就是东方瑶,殿下暗中栽培了她这么多年你也是知道的,又岂能让你轻易动她?”

    在何福想来,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东方瑶从掖庭来到弘文馆、含凉殿,这并不是随便一个婢女便可以承受的恩宠。

    兰湘一愣,旋即迅速回道:“便是殿下青睐于她,但她现在也不过是个的七品婢女,我要动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当年皇后还是昭仪时候她就陪在皇后身边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得罪自己的也多半没有好下场,就是两个的婢女,还能对付的了自己?

    尤其是今日的事兰湘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她一定要东方瑶和楚荷知道自己的厉害!

    何福却是连连摇头,“阿湘,你听我,这件事情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况且现在皇后早不是以前的那个皇后了,对你也”

    却听“嘎吱”一声突兀的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何福猛然转身,暗叫一声不好,向后面走了几步,却什么也没看见。

    兰湘也吓得六神无主,拽住何福的袖子,躲在他的身后。

    何福想了一想,却是越想越害怕,便对兰湘道:“你且信我的,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何福也不能骗你,楚荷和东方瑶,现在还不是你动的时候,还有在皇后面前做事一定要三思,莫要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何福向来心思稳妥,若想除去此两人,恐怕还是要废一番思量,更何况高处不胜寒,那么多眼睛盯着他俩呢。

    兰湘心中感动,一时之间也忘了要些什么狠话,她用力点头:“自然,你不会害我!”

    何福不放心的四下看去,声道:“适才可能有人,这些日子我们还是不要见,快点回去,仔细别被发现!”

    一只淡黄色夔纹杯中像山一样堆满了乌梅干。

    韩鸿照用银勺挑出,尝了一口,牛乳的香气顿时在口中弥漫,“刚刚去哪儿了?”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看似平平淡淡,兰湘却听的心头一突,脑中急转:“殿下奴婢,刚刚去”

    她本就想好了辞,自己在厨房的时候弄脏了衣服,刚刚去院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谁知一句话还未完,便听身旁有人回道:“奴婢刚刚去耳房为殿下熨好了明日穿的九幅郁金裙。”

    兰湘侧眼看去,语气淡淡,话的人正是玉莲。

    韩鸿照笑着觑了一眼兰湘:“怎么,我又没问你,你着急作甚?”

    兰湘尴尬,心却松了下来,连忙回道:“殿下、奴婢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鸿照却“哦”一声,颇有兴味:“那你倒是,你刚刚去哪儿了?”

    “奴婢在厨房弄脏了衣服,便去换了一套新的来。”

    兰湘顺嘴出了早就想好的辞,可是完之后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韩鸿照嘴角微勾,一双深邃的眸子却半分笑意都没有,就像是一潭幽冷的湖水,明明是人间五月,兰湘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向脊背袭来,她微张着嘴,不知道接下来该些什么。

    难道难道皇后早就知道什么了,所以这次才让东方瑶和楚荷两人侥幸逃脱?

    却听韩鸿照“哧”的一声笑出来,“我是老虎么,这样看着我作甚?”接着摆了摆,“行了,你这丫头,在我倒是面前一向这样。”

    兰湘顿时心口一松,明显感觉到喉咙发干到自己已经难以下咽,她讷讷道:“殿下让殿下见笑了。”随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韩鸿照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隐去,她随意饮了一口清茶,捡起一份奏表:“下去罢。”

    兰湘如蒙大赦,强忍着想要立刻冲出去的冲动福了一礼,这才退下去。

    玉莲微微侧目,然后望向韩鸿照,看到她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才轻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