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急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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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怀睿随翻了翻几本书,又点了点一个看起来颇为大的格子间。

    “里面这些都是前朝四位帝王的起居注和实录等书卷,大多都是第一的资料,自大燕国灭后,先帝便将它们完整的保存在了东宫,本来父亲是想修完前朝史书的,可惜抱憾而终,如今,我的心愿便是父亲的未完成的遗愿,只望修成燕史,以鉴后人。阿监若是需要,尽管进去翻看。”

    三人又看了一会儿,李怀睿介绍了一些其它的书籍,正着,忽听有随从进来禀告:“殿下,陆少傅求见!”

    李怀睿颔首道:“正巧有些事,我先离开片刻,还请阿监和三郎海涵。”

    东方瑶和李衡乾自然不敢。

    只是李怀睿一走,整个天水阁便只剩下了东方瑶和李衡乾。

    东方瑶有些奇怪有些郁闷,李怀睿什么时候没事,何必非要现在有事?

    然而抬眸,却正撞入李衡乾一双幽深的眸子。

    他缓缓开口:“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这话中有丝受伤的意味。

    从她的眼睛里,李衡乾看到了慌乱,他忍不住有些生气:“东方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之前那么嘱托她,她竟然丝毫不放在心上!

    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吗?原来他的殷殷切切,她根本就不当回事!

    “奴婢知道。”东方瑶低声。

    “你不知道何为危险?你不知道怎样保护自己吗,为何偏偏还要来到东宫?”李衡乾剑眉微蹙,声音高了起来。

    “郡王以为,逃避就是在保护自己?那么这些年来,郡王是在逃避么,可是为何又回来了。”

    东方瑶忍不住反驳,抬起眸子来直视这李衡乾。

    李衡乾愣住。

    东方瑶却又很快收敛起满脸的情绪,只淡淡道:“是奴婢鲁莽了,辜负了郡王的嘱托,只是在奴婢心中,郡王眼中的保护和奴婢心中的保护不同。奴婢生于掖庭,长于宫中,从来不觉得奴婢躲开就会逃开,况且这也是奴婢躲不开的,而是奴婢的宿命,郡王知道么。”

    东方瑶仰起脸来,一张脸上尽是倔强:“奴婢还要对的起奴婢的姓氏!”

    东方瑶,她姓东方,她要对得起她的姓氏,可她只有一个自己,她要怎么对得起?

    可是她眼中全是骄傲与决然,独独没有半分惧怕。

    就像是一只浑身长满硬刺的刺猬,李衡乾看不透她,想要触碰她,却猝不及防染满了鲜血。

    “你这样为她想,怎知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她究竟需不需要?”

    当日兄长的话,言犹在耳。

    直至今日,李衡乾才明白了半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自然你可以去争取。”

    李衡乾看了她半响,心里有些颓然的叹气,道:“只是你性格如此决绝,究竟是幸或不幸?”

    这话音如此低沉,像一只巨大的蓦然紧紧的抓在东方瑶的胸口,力道大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东方瑶想再两句,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所作所为,尽管那人是在保护她吧

    可是脑中晕眩,她身形不稳,几欲歪倒,忽有双紧紧地托住她,将她拦在怀中,紧张道:“瑶儿,你怎么了?”

    东方瑶觉得脑袋晕晕的,胸口有些发闷,脑海中空白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

    然而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

    “郡王!”她颤声,其实是有些害怕。

    李衡乾垂眸看了她一眼:“看过医师便好了。”

    这是一句安慰的话,可怎么看却都是像在哄孩子。

    在外面候着的窦长宁见状赶紧迎上来,李衡乾吩咐他:“速请奉御!”

    窦长宁应命后便匆匆离开。

    好在李衡乾力气大,东方瑶又比较轻,很快就到了天水阁的休息之所。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奉御赶来过来,问过了东方瑶身体的种种症状,伸搭脉,片刻才道:“阿监这是心神不宁以致血气结淤,在加上之前在马车内不透风才会至此,我给阿监开几贴利脑的药,再休息片刻便无妨了。”

    东方瑶心中很无奈,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自己偶尔做马车便会有毛病,何以这奉御要的这么严重?

    李衡乾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情绪:“奉御可还看出有什么不妥?”

    那奉御一愣,迟缓的摇头:“阿监应是没有大碍了罢。”

    李衡乾微微颔首:“有劳奉御了。”

    那奉御直不敢,才告辞退下。

    房内顿时变得很安静。

    东方瑶盯着盖在身上的锦被,有些发愣。

    两人正在僵持着,忽听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瑶儿,你没事吧?”

    李怀睿想,自己不过才离开了一会而已,怎的东方瑶就晕过去了?

    东方瑶总算是长舒出一口气,赶紧撩开被子想下床来,却被上来的李怀睿一把摁住:“医师怎么的,可要宫里的来看看?”

    东方瑶赶紧摇头:“殿下勿要折煞奴婢,奴婢其实没什么事的!”

    李衡乾起身作礼:“殿下,阿监是有些心神不宁才会忽然晕倒,不如先让她休息两天。”

    李怀睿点点头,转头看着东方瑶:“你心神不宁?”

    东方瑶有些尴尬,哪里是心神不宁,不过还是老毛病罢了,却又不敢东宫的医师诊断错了,只好道:

    “奴婢昨夜念及将至东宫,心情颇为激越,未曾睡好才会至此,没什么打紧的,还请殿下和郡王宽心,奴婢既然来了东宫负责为殿下整理史料,便自然不敢怠慢,有所懈怠!”

    李怀睿却是连连摇头:“你这你且先养好自己,我这个太子还不至于要你带病为我办事。”

    东方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可恨自己的身体不管用。

    李衡乾看了一眼东方瑶,随即眼光转向别处:“殿下,三郎看着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便先回去了。”

    李怀睿又和李衡乾寒暄了两句,李衡乾才离去。

    看着李衡乾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东方瑶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李怀睿叹了一口气:“瑶儿,东宫不是该你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