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较赵温时与那个青梅竹马如何亲昵，就当做不知道，不计较王氏在她面前怎样虚与委蛇，不计较赵长循如何笑里藏刀。

    其实，不计较很累，比认认真真计较起来，要累得多，看似平静的内宅里，总有人咽下不为人知的委屈。

    但泠鸢也知道，现如今她不在那一家子跟前，也不用受那一家子的气，韩老太君这么，也是为了泠鸢好。

    她点头，道：“我知道。”

    “另外，平时你与阿离闹别扭，生气恼火都好，不要动不动就提什么和离，什么休妻之类的事，这种话，出口兴许只是无意的，可听的人有心，到时候伤人伤己，得不偿失。”

    韩老太君看向她，声音渐渐哽咽，道：“阿离看重你，心疼你，我自然也看重你，心疼你，既是一家人，关起门来，不生分的话，也不那些客套的假话，即使磕磕绊绊，那也是有别于外人的情意。”

    见泠鸢有些愣怔，韩老太君知道她被自己的话吓住了，缓缓道：“阿鸢，不要有负担，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泠鸢只是觉得，自己来赵府目的不纯，实在有些对不住韩老太君。

    她过了好久好久，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点头，道：“嗯。”

    “虽日子长，可有些事还是得早一些为好。”

    韩老太君继续道：“阿离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孩子这事，你要上些心，赵府子嗣稀少，你平时好生养身子，别贪凉，你也时常劝劝阿离，让他别太莽撞，耍弄刀枪剑戟注意些，到时候伤到这儿又伤到哪儿的，身体一虚下来，就回不去了。”

    “好。”

    泠鸢现在除了好，就没什么话可的了。

    韩老太君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玉大娘与执素，凑近泠鸢，低声道：“还有啊，你没有娘亲教你新婚该怎样服侍夫君，我这个老太婆教你，你肯定又觉得我这个老太婆子不正经，所以，我过几日去宫里，请宫里几个教习嬷嬷来我们府上教你，你看好不好？”

    泠鸢脸色唰的一下又红又青又白，她记得当初嫁给赵温时的时候，娘亲给她一本压箱底的春宫图，因为新婚之夜，赵温时一整晚都在书房，她没用上。

    后来也没有用上。

    泠鸢绞在一起，认真想了一通，她觉得，这种事，赵长离应该很熟稔，自己不必知道，更加不必请什么教习嬷嬷来，徒增尴尬。

    正要开口回绝时，赵长离风扑尘尘，从外面赶来，道：“祖母安康！”他身后还跟着一些个子比较矮的匠人。

    他一来，泠鸢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他会意，与韩老太君道：“祖母，我请了几个人，通那厢房的烟道。”十分自然地伸，把泠鸢拉到自己身边来，钳牵住她时，皱了皱眉，低声在她耳边道：“怎么这么凉？”

    泠鸢挪步到他身后，半张脸都藏在他后边，低声道：“我心比凉。”

    韩老太君看着那几个匠人，点头道：“这厢房许久不住人，是该通通烟道了，虽快到三月了，可屋内还是内烧炭火，地龙也不能少，若是烟道堵住了，岂不是呛死个人？”

    话间，扶着玉大娘的，道：“我该回屋吃药去了，阿离，该的话，我都与阿鸢了，剩下的，你们两口自己去。”

    韩老太君走后，赵长离握着泠鸢的，一边命那几个人往烟道里钻去，一边问泠鸢道：“祖母都和你些什么了？怎么心就凉了？”

    泠鸢看着那几个身子矮的匠人呲溜往黑黢黢的烟道钻去，随口敷衍道：“让我不要惹事，不要招惹那一家子，不要计较。”

    赵长离不信，这些话她心就凉了？

    追问道：“还有呢？”

    她摇头，道：“没啦。”

    “当真没有了？”

    泠鸢低下头，脚上蹭着地上的泥，支支吾吾道：“让我们早些生孩子老人家嘛，不都念着儿孙绕膝。”

    神色不大自然。

    赵长离笑着，继续问道：“还有呢？”

    他还不忘命人烧火，看看烟道哪里泄了烟出来，需要补的，今日一并修补好。

    泠鸢两一摊，道：“没啦。”

    赵长离才不信，侧过脸，坏笑着问她：“真的没了？”

    泠鸢点头，道：“真的没了，你不信问执素，执素她当时在后面听着的。”指向身后的执素，言辞凿凿。

    执素在后面笑着，却道：“还有，老太君让姑娘保养身子，让姑娘劝郡王，耍弄刀枪心些，别弄伤了自己，还，请宫里几个嬷嬷来，教姑娘如何服侍郡王，省得她在新婚之夜漏了怯”

    “执素，你”

    泠鸢脸颊红透，跺着脚，责怪执素道：“你耳朵怎么这么好呀？真是的！”

    赵长离在一旁，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不禁笑问道：“要么？”

    泠鸢反应不过来，疑惑道：“要什么？”

    他道：“请宫里的嬷嬷来教你”

    泠鸢哪里看得他这般得意，别过脸去，梗着脖子，问道：“你不会吗？”

    “我会。”

    赵长离当然不能自己不会。

    泠鸢淡淡道：“既然你会，那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他凑在她耳根，轻咬着，低声道：“就怕你不肯学。”

    她唇角上扬，邪肆一笑，道：“教不严师之惰，我不学，全怪你教得不好。”

    “你等着。”

    赵长离可把今日的话给记下来了，就怕她新婚当晚反悔，勾起她指，硬是要与她拉钩约定，道：“你给我好好的等着。”

    “我等着。”

    泠鸢才不怕他，点点头，又好奇地问他道：“你此前有过多少个女人啊？”

    她是真的好奇，问起来很认真。

    “嗯”

    赵长离看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他心里其实拿不定主意，实话实没有呢？还是随便编一个数字，编的话，编多少个为好？

    要一个都没有的话，泠鸢会不会嫌弃自己？

    要有很多个女人的话，泠鸢会不会鄙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