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喜欢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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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离点头,道:“和亲的队伍里,对女子审查不严,作为打服侍的婢女一道去,能行得通,只是执素三月时,也得跟着她入宫去,接受教习嬷嬷的教导,不能像个府上的婢女,得像个宫婢,才能随着昌平公主一道去大宛。”

    泠鸢道:“执素是个很妥帖的人,她肯定能跟着去的,如此,让赵静雀在大宛也有个能话的伴儿,不至于如此悲凉。”

    他摸着下巴,盯着泠鸢,道:“执素是你贴身婢女,我看着你与她也很要好,你今日舍得放让她去大宛?”

    他那双带着玩味的深邃的眸色,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

    泠鸢白了他一眼,懒懒道:“是,我就是眼里容不下人,留不得人在屋里,怕到时候嫁给你之后,你看上她了,可以了吧?”

    “你啊!”

    她酸溜溜地吃醋,赵长离很是受用,食指轻点她前额,忍不住把她轻轻搂入怀中,埋在她颈窝处,低声道:“你最好一辈子都能这么容不得人,都这么爱争风吃醋,我就喜欢你这样。”

    泠鸢轻轻推开他,道:“想想你此前招惹的那些桃花一朵朵,我要是都吃醋,我不得酸死?”

    她不推倒还好,她这么一推,赵长离反而抱得更紧,咬着她耳垂,低声道:“你酸,我就再掏出一些甜给你,不就不酸了吗?”

    泠鸢不与他纠缠,皱眉问道:“你,我是不是应该去宫里,给那些娘娘们训一训啊?”

    他不解,又觉得她的话好笑,轻笑道:“你这又哪里冒出来的奇思妙想?我平时的你都没听进去,还听别的人训话?”

    “我老是觉得圣上对你好像很好,人家亲王要娶正妃,都得等个三四月,圣上才批下圣旨允许,你这没几天,圣旨就下来了,人家王妃成亲前,也得每月入宫听训,你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圣上就允许我不入宫听训,你不觉得,圣上此番抬举你,别人肯定眼红,你不就成为众矢之的吗?”

    看泠鸢为他着想,愁成这样,赵长离满眼笑意盯着她不放,也不答话,只听她絮絮叨叨。

    他不答话,泠鸢更紧张了,抓着他的,担心道:“我觉得圣上就是这个意思,你在边关战功赫赫,圣上要借着旁人的打压你,虽然圣上允许我不入宫听训,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入宫,省得让后宫那些娘娘们对我有意见,听几句话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听她要入宫,赵长离摇头,劝道:“你此前不去,后宫娘娘们对你已经有了意见,你现在再去,也无济于事,且是圣上让你不去的,你现在又去,反而得罪了圣上。”

    “你的也是。”

    泠鸢一想,又觉得不安,锤了捶他肩,责怪他道:“你一开始就不该不让我去的,现在好了,肯定得罪那些娘娘们了,后宫娘娘们一天没什么事,别人得罪了她们一次,能记着好久好久。”

    这一点,泠鸢还是秦笙时,深有感悟。

    每年宫里的朝贺与祭祀等,大大加起来也有十几次,正月里要朝贺,圣上与太后寿辰,春祀秋尝、祈福祈雨、皇子皇女满月等,有诰命的内外诰命妇都得入宫,看着排场大,隆重又喜庆。

    诰命妇入宫的衣食住行,站位坐次,又都是宫里娘娘安排,到时候在处上不待见你,譬如,穿着二十多斤的常服,戴着二十多斤的头饰,在酷暑里站两个时辰,那也够你回家虚脱几天了。

    秦笙曾见过晕死在当场的一位诰命夫人,因为得罪了陈贵妃——当时她还是丽嫔,那夫人身子本来就弱,又被丽嫔安排到太阳最晒的地方站着,当场晕死过去。

    后来也没见着什么人提起这夫人了,因为这夫人的夫君,被贬谪去了琼州。

    这些都是明里的,更别暗里的,让她们爹爹哥哥,暗中在朝堂上给你爹爹哥哥弟弟夫君等人使绊子。

    不过那些娘娘们未必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暗地里在朝堂上针对泠鸢。

    赵长离却不以为意,他道:“有我在呢。”

    搂过她肩膀,泠鸢身子一软,往他怀里靠去,她这么乖,赵长离心间柔成一捧水,低吻她耳垂。

    她低声道:“你再给我讲讲大宛吧。”

    “好。”

    赵长离权当是给她故事,哄着她入睡,轻声细语的与她了许多大宛的风土人情,讲着讲着,牵扯到他打仗的事,生怕她听了觉得血腥,要避开不,泠鸢却摇头,让他继续下。

    琉璃般的双眸透着求知若渴的光,赵长离笑着,与她慢慢着。

    他尽量捡些不怎么血腥的词来描述战场,避开头颅滚地还散发着热气,眼珠子滚下来还翻白眼这些词句。

    起三皇子替他挡的那四刀十六箭,泠鸢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他:“三皇子要我带着人撤退,我才走几步,一转身,就看到他倒在黄沙之上我见过很多士兵战死沙场,觉得战死这件事很是寻常,在我眼里,不过只是士兵上报的伤亡损耗的一个字数,直到三皇子战死,我才明白,那些将士们战死的意义。”

    “阿鸢,我朝国土的最北端,最南端,最西端,最东边,不是黑漠、琼州、大昭、桑州,而是那些战死将士们热血所洒溅之地,是他们尸骨不知何处掩埋的葬身之地”

    “赵长离”

    她眼眶瞬间红了,泪盈盈地看向他,想要开口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一个劲地握着他的,然后伏在他膝上。

    她的温顺乖巧,熨帖着他此刻苍凉的心。

    “你个泪人,动不动就哭鼻子。”

    赵长离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悠悠道:“阿鸢,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后我会掩埋在何处,曾经,我很害怕,害怕一场黄沙,就把我掩埋,再无消息。”

    “但阿鸢,现在我知道我会魂归何处,所以,我一点都不怕了。”

    赵长离一边着,一边抚着她的背脊,安抚她入睡,看她睡得很安稳,他才起身,离开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