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哇,白越啊白越
泠鸢若早就知道这事,那时候有回旋的余地,她肯定不会选择嫁给赵长离,总觉得自己欠了他的,泠鸢不喜欢背负太重的亏欠。
泠鸢鼓起两腮,气鼓鼓地看他,又垂眸,鼓起的脸颊放松下来,声问他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反悔?”
赵长离得逞笑道:“大婚在即,宾客也宴请了,赵府上下也都张灯结彩,准备婚事,在这节骨眼上,你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你既悔不了婚,也逃不了这婚事。”
赵长离很了解她,只有把她逼到不能回旋的角落里,才能让她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走。
这话倒让泠鸢想起什么来,半眯着眼,凑近他,质问道:“宁王世子韩承晔非得让我做他侧妃,你再来‘救我’,是不是也是你的段?”
这事她早有怀疑,几乎是肯定这事是赵长离的笔,不过还是得确认一下。
赵长离坦然,完全没有否认,道:“嗯。”
她立刻从他腿上挪下来,坐到一边,道:“我就嘛,那个韩承晔怎么那么古怪。”
赵长离支额看她,半眯起眼,又缓缓睁开,幽幽道:“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嘴里吐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这是感叹自己内心真实所想,虽知这种想法幼稚又偏执,可就是想出口给她听,让她知道自己不大高兴。
她嗤鼻,道:“度量真。”别过脸去,车窗帘子偶尔被风撩起,她透过时起时落的帘子,看外面的街灯如火。
“我身上什么都大,唯独度量。”
赵长离着,从后揽住她肩膀,抵在她肩,循着她的目光,与她一起看向车窗帘子外。
长街上的夜市,热热闹闹,卖货郎背着山一样高的货物,沿街叫卖,妇人抱着哭闹的孩走过,拿着糖葫芦哄着孩,姑娘们成双结对,在一摊子前俯身,认真地在选珠花,孩绕着长街到处乱跑,大人在后面拿着棍棒追。
白越摇着折扇,入了醉生梦死,灯火通明的碎云脂花伎馆——白越?
看着那人的背影,一身竹叶暗纹白缎,脚下皂靴是军靴,走路姿势宛如喝醉了,中那一把竹骨纯白折扇,不是白越是谁?
泠鸢猛地回过头来,前额直接撞上抵在她肩上的赵长离,她揉了揉前额,指了指车窗外,愕然道:“白越去青楼伎馆做什么?”
碎云脂花馆是教坊司下在籍的娼户青楼伎馆,里面的人,大多都是罪犯家中女眷被没为官伎的,由良籍沦为乐籍。
里面的女子,或者出身于簪缨世家,或者出身于书香门第,再不济也是个富庶人家,因罪而一朝沦为官伎。
她们打就受到良好的教养,知书达理,心灵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加上教坊司地调教,又能歌善舞,看起来好像比其他的青楼女子要高出一些。
其实不然,沦为官伎的女子,只能服侍官员,她们要应付的都是官场的人。
那些官场的人,或许是她们家里曾经的政敌,或许是她们家中曾经的同僚下属,看她们沦为官伎,故意来折辱她们。
或许也有曾经的旧友,可让旧友看到自己沦为官伎,那更是羞愤得不如死去。
官伎属于青楼女子,也是乐籍,在所有青楼女子中,官伎是最矛盾,也是最难熬的一群人,打受到士可杀不可辱的教育,读着女诫女则与内训,一夜沦落风尘,难以接受,所以经常有官伎受不了折辱,自尽身亡。
因此,一般官场中的正人君子,宁愿入平常的青楼寻欢,都不会去有官伎的伎馆里看那些女子的笑话,即使不是去看笑话,仅仅作为恩客去,对那些曾经是千金姐的官伎而言,也是一种侮辱。
曾经高高在上,闺阁的千金姐,一朝生变,陡然落入泥淖风尘中,即使是同情与怜悯,也都是屈辱。
因此,泠鸢才十分奇怪,白越为什么会去碎云脂花伎馆呢?
赵长离只看了一眼,便淡淡道:“因为,他曾经的未婚妻在里面。”
他并不惊讶,一看就是知道内情。
“哇”泠鸢讶然地张口,一脸期待,要听他继续把故事下去,眼眸一亮一亮的。
赵长离里闲着没事,就绕着她青丝,缓缓道:“白越未婚妻出身工部侍郎曹家,大婚时,他未婚妻嫌弃他,当日逃婚了,白越悲愤之下,弃笔从戎,去了边关从军去了,再回来时,因为废太子的事,曹家未能幸免,他曾经的未婚妻被没入官伎,真是物是人非,世事难料。”
泠鸢估算着时间,这是应该是自己嫁来盛都时发生的事,问道:“这么大的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若那未婚妻真的是工部侍郎曹家的姑娘,一个侍郎家里的姑娘逃了婚,这么热闹的事,秦笙不可能没有耳闻。
赵长离道:“当时工部侍郎曹家和白越的白府,都在洛州,不在盛都,白府是因为调任,近两年才从洛州搬来盛都的,不曾想在盛都遇到了故人。”
“他曾经的未婚妻沦落至此,他为何还要去那地方?”
泠鸢是不相信白越会做出那种为了报复未婚妻逃婚,故意去羞辱她、看她笑话、落井下石的人。
赵长离无奈,道:“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脚,他是他的脚想去,不是他自己想去。”
泠鸢道:“他与那女子相见,不会尴尬吗?那女子不会觉得羞愤难堪吗?”
赵长离摇头,道:“白越这厮,故意装失忆骗那女子,那女子以为他真的失忆了,觉得很庆幸,她也就顺势装作不认识白越,两人相处倒还不错,那女子一家原本是在洛州,她沦为官伎,被送到盛都伎馆,盛都中,只要白越不记得她了,那么就真的没有什么人认识她了。”
“哇”泠鸢轻拍掌心,道:“我想去看看”
赵长离侧过脸看向她,提醒道:“那是伎馆!”
“哦”
泠鸢默默别过脸去,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