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内外间的韩老太君看到泠鸢跑着进屋，忙问道：“阿鸢，怎么了？跑得这么着急？”

    “没事，就想着赶紧往祖母院中来吃早饭。”

    泠鸢匆匆解下外披系带的银角扣，提着裙子吧嗒吧嗒往外间去，一屁股坐下来，因为跑过一阵，她前额冒了热汗，热得解下兔绒围脖递给一旁伺候的米豆，让她替自己收好。

    再半挽起袖子，对韩老太君笑眯眯道：“祖母，我真的饿了。”

    韩老太君赶紧让下人们传早饭，低着头问泠鸢道：“昨日你跟着阿离出门去，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啊？看把你给饿成这样。”

    泠鸢可怜巴巴地望着韩老太君，诉苦道：“昨天在外面逛了一整天，去一酒馆里吃了一顿饭，他不让我喝酒，就给我喝一些甜酒，我没能吃饱。”

    韩老太君顺了顺她后脑勺，和蔼道：“喝酒不好，阿离不让你喝也是为了你好。”

    泠鸢乖巧地点点头，道：“夫君行事一向谨慎，要是没有他提醒我，凭着我任性的性子，出门去肯定要喝醉的。”

    话时候，韩老太君其实一直在盯着她背颈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阿鸢，你这背腕上，还有这颈脖上怎么都是淤青啊？”

    “啊？”

    泠鸢错愕的看向韩老太君，装作才意识到，忙放下挽起的袖子，没有回头，就冲着米豆伸出道：“把围脖递给我。”

    “既要围着，刚才为何还解下来啊？”

    话的人是赵长离，他接过米豆递过来的兔绒围脖，亲自替她给围上一圈，对韩老太君道：“祖母，这都是我弄的，你别怪她。”

    要是赵长离自己弄的，韩老太君肯定不会怪她最疼爱的亲孙子，但泠鸢要是自己非撩拨得他如此，韩老太君多半会责怪她身为郡王妃却一点不知端庄持重，轻佻胡闹。

    泠鸢赶紧摆摆，道：“没有没有，祖母，别怪夫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胡来。”

    赵长离一掀衣裳下摆，坐了下来，道：“祖母，你别听她瞎，她再怎么胡来，也拗不过我去，所以这些都是我做下的。”

    话语间还有一丝得意，半眯着眼笑看着泠鸢。

    “夫君他生怕我被责怪，所以才替我担下的，其实都是我太没有分寸了，夫君又宠着我”

    泠鸢低着头，交缠在一起，吞吞吐吐，心翼翼抬眼看韩老太君，又低下头，低声下气道：“祖母，泠鸢自知有错，太不稳重，让下人们看轻，所以”

    她眼眸一亮，抬起头来对韩老太君道：“所以，泠鸢这几日就睡在祖母屋子里吧，正好快要到年节里，府里许多大事我拿不定主意，还得祖母替我过过目。”

    赵长离咬着后槽牙，含怒道：“胡闹！我们才新婚多少日，你就往祖母房里睡，你是庄重了，你让外人怎么看我？”

    “夫君，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

    泠鸢握住赵长离的，委屈地看向他，赵长离完全没被她这副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骗住，抽开，道：“管你什么意思，吃早饭！”

    泠鸢看向韩老太君，求助道：“祖母。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还要管教下人们呢，这样还怎么”

    韩老太君一直没话，只听赵长离与泠鸢你一言我一语的，算是听出了一些什么来，拉过泠鸢的腕，看了看上面的淤青，还有咬痕，白嫩嫩的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着实下狠了一点。

    怪不得泠鸢会怕得要往自己屋里来睡。

    韩老太君没责怪泠鸢，也没责怪赵长离，年轻夫妻，血气方刚的，她怎好插，只道：“阿离，阿鸢年纪，在府里本就没什么威望，你再这样欺负她，府里下人就跟觉得她年轻不知事了，好歹缓缓，别让她露怯嘛。”

    赵长离用公筷给韩老太君夹了一块白玉豆腐，道：“祖母，哪里是我欺负她，明明是她欺负我。”

    韩老太君还拿着泠鸢的臂细看，递到赵长离眼前去，道：“你自己看看，阿鸢好好的臂，都成什么样了！你皮糙肉厚的，身子健硕的，人家阿鸢这么娇弱，怎么欺负你了？”

    “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恶！”赵长离意味明显地与泠鸢楚楚可怜的眼眸对视了一下，拖长了调子，道：“她到现在还没让”

    “让”字他故意虚虚地，韩老太君年纪大，听得不大清楚。

    但泠鸢一下子就从他的语气中捕捉到了“让我碰她”这四个字，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讪笑道：“夫君，好好吃早饭。”

    韩老太君疑惑道：“她对你做什么了？”

    赵长离轻轻拿下泠鸢捂着自己嘴的，冲着她勾唇一笑，再侧过脸对韩老太君道：“她到现在还没把我的靴子做好，我巴巴等着你，她还推脱着，你她气人不气人？”

    韩老太君道：“这有什么可气人的，靴子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且阿鸢平日还要忙着府里的事，你就别为难她了。”

    用公筷给泠鸢夹了一些鱼肉，道：“阿鸢，多吃一些，他以后再这么不顾你面子的欺负你，你就与祖母。”

    泠鸢点点头，道：“嗯。”

    今日之后，她哪里还敢再？这种事，过一次就可以了，再一次，韩老太君不嫌她烦，泠鸢都觉得自己烦人，更何况自己还有把柄捏在赵长离里。

    赵长离笑道：“祖母，你放心吧，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欺负她。”嘴上着，上早就给泠鸢夹一块炖得烂烂的羊腿肉，道：“阿鸢，多吃一些，你看你身子，最近都没长什么肉，太瘦了。”

    趁着韩老太君正在盛汤没注意到两人，他凑近泠鸢耳边，贱兮兮道：“咬着硌牙。”

    泠鸢鼓着粉腮，筷尖戳着碗里的米饭，声道：“最好把你的牙全都硌掉！”

    赵长离低头笑道：“哟，我家阿鸢这么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