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尚贤用挡了一下脖子上的剑，往后退了一退，过婷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过尚贤刚想什么便见念休回身一伸，有东西冲着自己打了过来，自己嗓子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不了，只得站在原处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二叔叔，今天我想让你明白，我杀过尚贤根本不是什么私怨，所以你还得好好地听完才是。”

    念休将狐狸尾巴的坠子捏在里，以剑为拐杖支撑着整个身体。过尚贤在心里不禁唏嘘，都到了这份上竟然还在逞强，不就是让自己死吗，直接杀了自己便可，自己也可跟在场的人都清楚，是自己该死，跟她无关，为何还要苦苦地撑着？

    “过尚贤，原本是冥界中人，那个奈何桥边为赶着投胎的鬼魂捧上一碗汤的人便是他，不过这一世他成了男子，而我与他互换成了女子罢了。我也是冥界中人，也许这么你会更清楚一些，我是冥君，而他也是你们嘴里的孟婆孟念休，她习惯叫我十三。”

    周围的人开始吓得后退了几步，连琴笙也是一个没站稳差点跟重阎跌倒在地。念休回头冲着过尚贤一笑，看上去很是温柔，过尚贤一笑回之，众人便不再怀疑。

    “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何又记起了？念休，你忘了，你的眼泪可以解了忘情汤的药性，刚才我冲进去的时候你里握着的瓶子里装的怕便是你的眼泪？满满一瓶的眼泪不知道你收集了多久，还好它们派上了用场。”

    念休扬了扬里的瓶子，过尚贤眨了眨眼，在瓶子被她拿走的那一刻他便该清楚她的记忆怕是要恢复了。

    “在孟府里修年给我讲过一个孟婆的故事，只讲了一半，可是我却知道了结局。因为我曾经听书人过后半部分，可惜当时不知道前半部分竟然是修年那位女先生亲身经历的。忘情汤的药性是可以解的，而那解药恰恰是孟婆的一滴泪，如今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便没有留这些眼泪在世上的必要了。”

    念休将瓶子里的眼泪施法毁灭，一滴不剩

    “二叔叔，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你们能阻挡得了的，他只要在这凡世间死了便可回到冥界，我亦然。只不过现在他给了我一个杀他的理由，我亲送他回去，兴许是最好的结果。尚贤，尚贤，在这凡间从来讲的都是不尚贤，可见从一开始他便是不被世人所推崇的，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孟岱，终究被人所取代，重玄不过是对了玄之又玄的口径，却从来没有成为过众妙之法门，最后也只能一念休之。”

    念休转过身来靠近过尚贤，此刻的过婷已经将剑放了下去，身边的和光同尘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冥界中人之间的恩怨岂是他们凡人所能参与得了的。念休的上沾染了些许血迹，覆上过尚贤微笑的脸，那多了的一抹红色看起来很是妖艳，慢慢被冲淡以后透着一股子邪魅。

    “阿念，最后我还是记起了你，就像你生生世世记着我一样。”

    雨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天空中乌黑的云团被风吹走，取而代之的是些许钩卷云，天空明朗了许多，温度却一直在下降着。地上隐隐有绿油油的嫩芽透过石块的缝隙钻了出来，迅速的生长着，那些墨绿色的叶子呈椭圆形，边缘有细的齿状缺口。于叶子中间很快便盛开着一朵白色的花，八片莹白色宽而且薄的花瓣儿，花瓣中间淡黄色的花芯，那的花盘被同样分成八瓣的花托托举着。

    “竟然是花儿！”

    人群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过尚贤的眸子里却很是惊恐，那些凡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这是冥界的法术，可以随意转换季节，如今这盛夏怕是要变成寒冬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周围便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还瞧着脚下的花朵儿欣喜不已的人此刻被冻得不出话。和光看了一眼过尚贤跟念休，往后退了一步将大门打开，偷偷冲人群做了个势，那些人飞快的跑进了过府里，就连过槃也被人给抬了进去，外边只剩下念休与过尚贤二人。

    寒风瑟瑟，衣衫单薄的他们竟然感觉不到寒冷，过婷与琴笙重阎站在过府的楼上已经换上了厚厚的棉衣，看着依旧站在原处不动的两个人，心里却没有了底。好的拨乱反正，还大衍一个光明的未来，此刻却成了他们冥界中人的纷争，奈何旁人插不上。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念休伸接过一朵，晶莹剔透的东西却没有立刻融化，乖乖地躺在心里任由念休观赏着。

    湛兮披着厚厚的斗篷从城门口方向独自走了过来，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花，脚步轻盈地绕了过去，害怕一不心便将那些花儿碾碎。湛兮抬起头来时远远地便瞧见念休与过尚贤，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就那么横在那儿，被雪花一盖竟然有了些雕塑的意思。

    “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我紧赶慢赶竟依旧是来晚了一步呢”

    湛兮的声音远远传来，念休回头时只见一团火红色朝自己靠近，于已经开始有些泛白的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湛兮，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凡间一步，没想到你这个时候倒是来了。焰盏呢，是不是被你扣下了？”

    湛兮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将自己缩在里边汲取着一丝暖意，奈何心是凉的，身体就算暖了那又如何？湛兮抬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再次直视念休时眼圈依旧有些泛红。

    “难道姑娘只关心焰盏的情况，就不想问一问渊兮最近如何了吗？焰盏今天是来不了了，所以只得由我替他前来瞧上一瞧，姑娘不会介意？”

    湛兮扬起，指上勾着的正是她们临行前念休送给渊兮的双鱼佩，随着湛兮的步伐在半空中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听起来不甚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