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探班
热搜的第二天,杨品轩来探班了。
助理张妍看见老板突然到访委实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将人接了过来又不敢去扰正在拍戏的时庚,只能捏着心站在一边惴惴不安着。
几乎公司所有人都认为总裁和时庚有点不正常的关系,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杨品轩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探班……
张妍走到角落,开手机,那两人一起去吃火锅的热搜还明晃晃地在11挂着。再往上,热搜第二是#时庚戏装#,第六是#七日谈戏子无情#……
无论点开哪一个,热门都要讨论一句阮城和时庚的cp感。
张妍拿眼角瞄了一眼杨品轩,他站在走廊边,身姿挺拔,视线落在屋内青年身上,看不出情绪和悲喜,连一点细微的表情都抓不住,可她却生生觉得总裁是过来…捉奸的。
戏中人完全看不见外间的情况,安定自如地演着别人的故事。
今天是一场动作戏,张妍瞄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杨品轩有要冲进片场将人带走的倾向,才堪堪定下心向里看去。
何末为准备考研从自习室回来,在楼下看到那栋几乎已经废弃了的实验楼居然开了灯,来不及细想径直上了楼,恰好遇到大半夜在里面解剖兔子的余初。
他愣了愣,在门口心唤:“老师?”
余初不理他。
明亮光芒中,解剖台前立着的那人长身如玉,一袭白衣却溅上血的颜色。手起刀落,比每一次给他们上课时的示范都要快速准确,一只白兔挖去内脏甚至可以去做标本。
何末心下微惊,按着性子再往里两步,这间实验室内被他藏了东西,万一被余初找到就糟了。
“老师,很晚了,您还不回去吗?”他边走边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戏中天气刚至初秋,何末穿着一贯的白衬衫,身形勾勒得瘦削,却在行走中看见肌理的线条,流畅优美。是长期锻炼的人才会有的体格。余初却依旧没有理他,低头看向那只已经被他施以死刑的兔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末走近他身边,刚想唤最后一声老师,却猛地见他完全不顾刀法,径直将手中手术刀刺进兔骨中。
何末吓了一跳,身为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他怎么能见到有人这样糟蹋实验对象?来不及多思考一秒钟,何末直接扑上去抓住刀柄,手下一用力就要将刀拔下。
余初这才注意到他,视线第一次从兔子身上移走,望向他,却冰冷得令人胆颤,只一眼就让何末忘了动作。
在他的印象中,余初一直都是温儒的学者和医生形象,甚至是带着光芒的人,无论是平时上课还是私下交流,都是自己碰不到的存在,何曾有过这般冰冷的眼神?
更何况,此时这双眸子中,还带着嗜血的光芒。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恍惚中有那样一个早,自己手上也是握着一把刀,趁着宿舍楼监控维修的空档,走进那扇没有锁上的门……
“老师!”
何末被自己心中所想吓到,大声喊他,妄图用音量驱散自己心中一切唤起恶念的想法。
这是栋老楼,从建校之初就一直在用,新设备不停引进,电压经常带不动。自从新楼建成之后,这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而此时整栋楼都安安静静,摆满器材的实验室内站着两个人,一个背着书包脸上是强装出的镇定,一个一言不发,只用那双看不清神色的眸盯向眼前人。
有淡淡的血腥味从死去的兔身上散出,弥漫在整间屋子里,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再有的或许就是停尸房里的尸体。
头顶的白炽灯在黑暗中倏地跳动了一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就在这一瞬间的明灭中,何末看见余初笑了,嘴角咧开,几乎扯到耳后根,吼间发出闷沉的笑声,像是地狱爬上来的兽,裹着罪恶而来,伸出猩红的舌,要将眼前人一齐拉入地狱。
思绪跟不上动作,余初突然掰过手腕将刀子划上他脖前的那一刻,何末忘了自己一直在他面前都是弱不禁风的少年模样,整个人往后猛退一步,右手摘下书包猛地往他脸上砸过去,手下一使劲将刀柄往回推,却在外力影响之下,刀停在空中,两人各自较劲。
“老师!您怎么了!”
“嘘。”余初空着的左手抵上唇,眼睛往已经躺在地上的书包看去,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白色手套沾上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往下是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何末的左手压在他右手上,暗暗出的汗全部染上他手背,几乎就要握不住刀。
然后何末听到他:“别话,听。”
听什么?
“老……?”
“嘘。”余初头颅微微下俯,闻言瞪起眼睛向上看去,送去一个警示的意味,何末能感觉到自己手中包裹住的那个物事青筋绷了绷,立时住了嘴,眼睛不安地向下看去,想着一会要是真的出了意外自己该怎么办。
颈上却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一只手,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抚上他脖颈,一点点从后向前划过,顺着血管的纹路抚过,拇指和四指缓缓分开,终于掐住他脖子。
明明有光,时庚却仿佛置身黑暗之中,眼睛看到的全都不甚清晰,唯一清清楚楚的感觉却是那人抚上脖颈的手,和喷洒在其间的呼吸。
按照剧本,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恐惧的,担心被老师发现自己藏在这间实验室的秘密,又害怕一个不心那人手下用力掐死他。可是鬼使神差地,这么近的距离下,他想到的居然不是台词,而是前夜阮城调笑一般着“我教你”,然后印到他额上的吻。
“多美的血管啊。”
偏偏对面那人浑然不觉,幽幽地叹出这一句话,将想要割裂血管的念头放的明显。
可是话一出口,他就清晰地感觉到握住刀柄的那只手抖了一下,时庚右脚无意识后退半步,手下动作并起,直挺挺地划上刀刃,眼睛却还盯向阮城,情绪复杂到连他自己都看不懂。
血珠一点点流出,终于聚成止不住的血流,从指的第二个关节处流下,滴到阮城手上。落入眼中,全是惊慌的无措。
“卡!卡卡卡!”
陈立德被突发事件吓到,连忙喊停,声音在实验室内回荡,终于将呆愣的两人全部唤醒。
阮城忙不迭抓住他手,将刀扔掉,头一低就想含住手指帮他止血。时庚却几乎是同一时间将手抽回,断他的动作,连看都不看他,只是对陈立德:“没事陈导,一个口子,一会血就止住了。”
导演走过来,皱眉看向他手。那哪是一个口子?!顺着手指侧面划过的一道伤口,从第二个关节连到分节处,足有两三厘米。
陈立德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语塞半晌,:“还好这边就是医学实验室,消毒的东西都还有,你先去处理一下,阮城你帮他。”
“不用……”时庚还想拒绝,手就被人拉了过去,抬眼对上阮城变暗的眸子,话生生憋在了口中。
“老张他们走的时候还跟我你们俩太入戏了也不好,担心走不出来会影响生活。结果你倒好,拍了一个月了,第一次出戏就给我把自己弄伤了。”
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时庚却下意识回到:“抱歉陈导,是我刚刚走神了。”
“没怪你,演的很好。剧情冲突、感情激烈的时候的确就是容易会出一些事,万一走不出来才是最麻烦的。”陈立德以为他是因为戏才这样,时庚却听到些别的意思,紧抿着唇不出话。
陈立德向外看去,“就是你这一下伤着了,你老板一会怕是要找我算账了。”
艺人连根头发都碰不到,别突然多了一道伤吧,万一留了疤,以后难免有诸多不便,因此是个心疼手下人的老板都舍不得自家艺人哪里磕着碰着。
时庚之前一直在戏里,闻言才抬头问道:“杨总来了?”
“嗯,我来了。”低低沉沉的声音,夹着几分听不清的怒意,在身后响起。
他刚要转身,手指倏地一紧,阮城将创可贴规规整整地裹在他手上,然后抬头,先他一步招呼:“好久不见,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