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这桩事所带来的影响终于在周岁寻的身体情况稳定下来后过去了。

    傅史德吃了不的亏。

    原想要的利益好处一件没有捞到不, 跟顾家的合作关系也尽了, 还让周岁寻对他的好印象大幅度降低，惹得帝后不开心。

    事后他想跟周岁寻道歉, 但因这件事引出了后续其他不少事, 哪怕周岁寻对傅史德没那么有意见了, 可后续的事情让周岁寻心境难以恢复，再看傅史德，周岁寻的态度就很平淡了。

    感触最明显的人还是傅祈砚, 毕竟上回周岁寻也这样疏远过他。

    只是相比上回有意识的疏远, 这次更像是无意识的。傅祈砚不觉得周岁寻是故意这么做，周岁寻更像是单纯出于失落。

    因为失落，所以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劲。

    傅祈砚猜不到其中原因会是什么，总不可能是雨走了。

    而周岁寻对上学一事的热情也完全消散了，他最后决定回到原先的皇家学院继续念书——当然, 还需要一些时间休息, 要等他愿意了再去。

    傅祈砚开始觉得自己不正常，周岁寻越想疏远他，他反而越想接近周岁寻。之前那些都不怎么注意的地方, 最近却莫名其妙地都注意起来了。

    他很难克制想要接触周岁寻的冲动，要不是这几天周岁寻见他都是平淡如水的模样, 他大概真会忍不住透露心声。

    周岁寻难得主动跟傅祈砚话，在书房里, 先喊了他一声：“哥哥。”

    语气腔调还是一样软糯温柔, 喊得傅祈砚心脏都一紧。

    傅祈砚假装没事, 问：“怎么了？”

    周岁寻道：“明天下午回趟皇宫，不是什么重要事，就是哥哥姐姐们喊我回去，一起喝喝下午茶。”

    傅祈砚还以为周岁寻是要叫上自己一起去，便道：“可以的，明天下午我有空。”

    心里还想，周岁寻都主动来喊自己，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没事的意思了，没空都必须有空。

    哪知接下去周岁寻却为难道：“……你不去也可以的，我叫南星跟我一起去了。”

    还好傅祈砚面上足够稳，自作多情也能不尴尬：“这样啊，那你们好好玩吧。”

    周岁寻点点头：“嗯，我就是跟你一声。”

    虽然自己跟傅祈砚的事情是不能圆满了，但周岁寻还是希望能帮到傅南星——他并没有怪傅南星的好心做坏事，他明白，是傅祈砚不喜欢他，傅南星反帮他认清了这点。

    傅祈砚看着周岁寻这淡漠模样，忍不住站起来，凑近了些：“你最近是怎么了？是还有其他不高兴的事吗？”

    可傅祈砚一凑近，周岁寻下意识想远离，傅祈砚的手指都没能碰到周岁寻的肩膀，周岁寻就连退了好几步：“……没有，我没事，你忙吧，我出去了。”

    离开的速度快到傅祈砚再来不及多一句话，好像躲灾难似的。

    傅祈砚觉得周岁寻一定是有事情瞒了他。

    而想来想去，除了傅南星，这家里也没其他人会知道了。

    傅南星被傅祈砚叫过去时，以为是自己做的事情败露，要被傅祈砚抓去削了，紧张得不行。

    好在傅祈砚不知情，只是问他：“皇子最近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总是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

    傅南星觉得周岁寻的不开心大概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绝对不能让傅祈砚知道：“你既然担心他，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我问了，但他不肯告诉我。”

    “你可以多问几次，皇子要感受到了你的关心，不定就告诉你了。”

    “他更有可能觉得我烦人。”傅祈砚道，“好了，到底是有什么事，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

    “……我哪里清楚，皇子也不一定会跟我。”傅南星用生命装不知道，“这样吧，我找机会问问，要是皇子肯告诉我，我再来告诉你。”

    傅祈砚没怀疑，毕竟也没另外办法：“嗯，那就这样吧。”

    傅南星对周岁寻是真的歉意与感激并存——没有计较他帮倒忙不，去皇宫竟然还会带上他。

    照傅南星一贯的做事风格，傅祈砚要特意问过他周岁寻的事情，他是会告诉周岁寻的，至少这是傅祈砚纯粹的关心，毫不有假。

    但先前发生的事让他犹豫，最后这件可以告诉周岁寻的事，他反而没有了。

    第二天傅祈砚回来要比平常晚。

    傅家一直是军方武器的提供商，现在跟顾家闹翻，部分资源后续补足变成了问题。他们必须在未来三个月内找到可提供资源的星球或其他可替代资源，这也意味着傅祈砚大概又要出远门。

    今天就是因这件事讨论晚了。

    傅祈砚看了眼时间，早已过了周岁寻睡觉的点，他怕吵醒周岁寻，进去时轻手轻脚。结果推开门就看到周岁寻跟猫一样撅着半个身子趴在地毯上的画面。

    周岁寻的睡衣是一件宽大的单薄衬衫，他平时洗完澡都不会直接这么穿，只有上床睡觉前才会换。

    傅祈砚觉得自己看到了很了不起的画面。

    而周岁寻听到开门声连忙从地上起来，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服，叫了一声：“哥哥。”

    傅祈砚目光胡乱散了散才重新定位到周岁寻身上：“……你今晚，怎么还没睡？”

    猫跳着扒拉周岁寻，周岁寻便弯身将它抱了起来：“我在等你。”

    傅祈砚诧异：“你等我做什么？”

    “有件事情想跟你。”

    “是什么事情？”

    “……就是先前，因为我的冲动，导致傅家跟顾家闹翻的事。”周岁寻道，“我知道你们跟顾家的生意往来许多年了，一些武器的制作原料都是由顾家提供，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你不用觉得抱歉。”傅祈砚安慰他，“这本身就是谁都无法确保会不会发生的事，就算不是因为你，明天不准也会因为别人或其他别的事。”

    “但这次的确是因为我。”周岁寻道，“所以这次回皇宫，我拜托了三哥哥同意让傅家在本地开采资源的事，三哥哥已经答应我了，就是有日期数量限制……希望能算是一些补偿……”

    傅祈砚难以置信，他以为周岁寻就是回皇宫跟哥哥姐姐们聊聊天，没想到还搞定了这么一件大事。

    知更星的部分资源是由国家管控的，很多连贵族都没有开采资格，傅家自然一样。虽然每年都会有能够通过正当途径购买的机会，但限购严格。这次跟顾家闹翻，傅家都没想着知更星上的主意，没想到皇子去喝顿茶，回来就带了这样的好消息。

    “……但具体的细节情况我不了解，我不懂这些事情，明天你最好亲自去跟三哥哥谈，我跟他约了时间，你明天下午会有空的吧。”

    “嗯，有空，当然有空。”没空都能有空，傅祈砚道，“谢谢你。”

    “不用谢谢。”周岁寻摇了摇头，“本来就是我引起的，实话，当时你能站在我这边，没有把雨还回去，我还挺开心的。”

    这些天傅祈砚第一次见着周岁寻对自己笑，然后目光就像沾在周岁寻身上了一样，没有收回。

    周岁寻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傅祈砚直直盯着自己。

    傅祈砚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周岁寻一时有些无措，摸着自己的脸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才发现，你笑起来很好看。”傅祈砚得直白。

    周岁寻的脸立刻热了起来。

    傅祈砚是在什么？

    他是疯了吗？

    周岁寻没准备面对这样的傅祈砚，明明才了不喜欢自己，只是像看待孩子一样看待自己，现在他在什么。

    周岁寻立刻松开了猫，几步回到床上：“……那我就先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好。”

    傅祈砚关了房间里的大灯才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周岁寻已经睡着了。

    傅祈砚慢手慢脚上床，随后关掉了夜灯。

    床太大，皇子睡得离他有些远。

    傅祈砚知道自己等不到皇子再滚到自己怀里的时候了，心里想着，反正他都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抱抱他也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于是这么久以来，傅祈砚第一次主动朝着周岁寻睡过去，还将睡着的皇子抱进了自己怀里。

    关了夜灯后的房间昏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但傅祈砚听到周岁寻的呼吸声就觉得可爱。

    就是这样，有些人连呼吸都是可爱的。

    他突然好奇周岁寻身上这股奶糖香味到底是哪里来的，凑上去嗅了嗅，可又觉得好像哪里都一样，没有一处是特别浓厚的。

    傅祈砚的动作不敢太大，他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偷偷摸摸像做贼，生怕弄醒周岁寻。嗅了嗅后，老老实实地将皇子当柔软抱枕一样在怀里抱好了。

    所以傅祈砚不知道，其实周岁寻根本没睡着。

    他就是怕傅祈砚出来自己还醒着会让气氛尴尬，所以开始装睡罢了。哪里想到今晚的傅祈砚就跟变了个人，对自己又搂又抱……还嗅了嗅？

    这是几天来周岁寻第一次装睡，他不知道前几天傅祈砚是不是也对自己这样——可这样的行为发生在傅祈砚身上怎么都太奇怪了，周岁寻不知如何是好，在傅祈砚怀里不敢动，紧闭着眼睛只能将装睡进行到底。

    他催眠自己这可能是场梦，等会儿梦到别的就好了，或者等醒过来就好了。

    直到傅祈砚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触觉真实，周岁寻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是梦。

    周岁寻彻底糊涂，傅祈砚这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