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A+A-

    周岁寻在傅祈砚怀里紧闭着双眼, 不敢动不敢醒, 努力装睡。

    幸亏傅祈砚没有发现怀中的皇子是在装睡。

    偷偷又亲又抱后,吁出长长一口气, 抱着周岁寻满意地睡去了。

    周岁寻刚开始睡不着, 因为心跳反应告诉着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并不是他在幻想或做梦——所以傅祈砚是喜欢自己的吗?要不是喜欢自己,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岁寻抱着这样胡乱的想法在傅祈砚怀里睡去。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傅祈砚却已经不在了。

    昨晚还确定发生了的事, 睁开眼见不到傅祈砚, 周岁寻又开始不确定了。

    主要周岁寻对自己失了自信,所以哪怕傅祈砚亲他抱他,他都要怀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且太奇怪了,如果是真的,那傅祈砚为什么要偷偷的, 连都不呢。

    周岁寻需要一个能为自己分析情况的人, 他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傅南星——可再想到上回傅祈砚对傅南星过的话,最后还是将这个念想压了下去。

    周岁寻起床后,宫人进来, 道:“皇子,何家的二少爷早些时间发来过消息, 邀您今天出去玩。”

    何家的二少爷叫何哲,只大周岁寻两岁, 是周岁寻从时便认识的玩伴。

    当初确定联姻对象时, 何哲是帝后考虑的第一个对象。因为他跟周岁寻关系还算不错, 何家是贵族,而且两个人的匹配度也不低,有65%。

    但何哲年纪不算大,又只是家里的老二,后来有了跟周岁寻匹配度高达99%的傅祈砚,帝后还是选择了傅祈砚。

    这件事何哲不知道,周岁寻也是等确定对象是傅祈砚以后才知道的。

    不过他跟何哲一直都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罢了,周岁寻没有丝毫多余想法,就算当时帝后选定了何哲,周岁寻都不会答应的。

    结婚前半年他们就不常见了,而从周岁寻结婚更是没什么见的机会。

    上次见面是周岁寻举办茶会的时候,而最近的一次是昨天在皇宫内。

    昨天到场的人并不少,除了他们兄弟姐妹外,还有一些是相熟的贵族子弟。何哲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个人了不少话,分别的时候何哲的确过,今天他们可以出去赏花。

    “我知道了。”周岁寻道,“他的是什么时间。”

    “何少爷发来的消息是在午餐前,他准备了您爱吃的食物,到时候可以一边赏花一边用餐。”

    “好,我知道了。你帮我去挑件轻薄的外出服来,我今天想穿浅色的。”

    “是。”

    周岁寻决定暂时不想跟傅祈砚有关的事了。

    他一个人想,是想不出结果的,只会增加自己的烦恼。

    还是出去玩玩好,起码就不用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了。

    知更星上只有春季秋季,现在春季时节还未过,有植被的地方风景视线都极佳。何哲没带他去外面,他们是去了以前常去的皇家公园。

    周岁寻想带上傅南星一起去,特意去他那边绕了一下,结果看到状态不是很好的傅南星,垂头丧气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好像昨天从皇宫回来后,傅南星就是这幅样子了。

    可周岁寻不见昨天傅南星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一起去一起来,傅南星也没跟什么人接触。

    周岁寻问他:“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南星没告诉他是怎么了,自己没事,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

    周岁寻没有怀疑:“那你好好休息吧。”

    傅南星团在椅子上,跟他挥手:“嗯,你玩得开心。”

    他们去的皇家公园,因为不对外开放,里面环境极好游人却寥寥无几。

    在这里赏花游船是他们以前常做的事。

    何哲了可能会带人来,但最后见面的就他们两个。

    坐在树下吃过东西后,何哲带着他去划船。船很大,阳光温柔风轻软,周岁寻很久没这样放松了。

    突然开始怀念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时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个时间跟朋友们出来玩罢了。

    但长大后,一切就变了。

    周岁寻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出来。

    何哲听到了,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让皇子都在这里叹气?”

    周岁寻半眯着眼:“就是突然想到以前,感慨一下时间过得飞快。”

    “是啊,一下子你都结婚了。”何哲道,“我现在看你,都好像没有真实感。”

    “我自己也没真实感。”周岁寻笑笑,“很多事情都是还来不及准备就发生了。”

    何哲问:“那现在过得还幸福吗?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幸福。

    这样抽象主观的概念,周岁寻已经回答不出了。跟不幸的人相比,他所拥有的一切自然能够称为幸福。

    可再看看得不到的感情,他又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幸福了。

    “挺好的呀,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周岁寻玩笑道,“好歹我也是皇子,哪里能不幸福。”

    “那就好。”何哲道,“其实你要结婚的时候,我还想过,你会不会逃婚。”

    “嗯?”周岁寻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我希望你逃婚吧。”何哲笑笑,“当时特别担心你会过得不幸福。”

    “不会,没有的事。”周岁寻想了想,道,“我丈夫对我很好,他是个很好的人。”

    “嗯,那就好。”

    周岁寻跟何哲在外面待到太阳快落下时才回去。

    多走多玩多了几句话,周岁寻回去之后便开始犯困了。娇贵的皇子以往都是要午睡的,看来错过了也还需要补上。

    周岁寻没回屋内睡,这种时刻的风吹来尤其舒服,他便叫宫人在庭前草地上铺了一条毛毯,然后抱着猫睡在了上面。

    这天傅祈砚回来得早。

    他意外找到了周岁寻喜欢的花,特意拿回来给他,才进来,就看到周岁寻抱着猫睡在外面的场景。

    宫人在旁边守着,见到傅祈砚过去起来了。

    傅祈砚问:“皇子怎么睡在这里?不怕着凉么?”

    宫人轻声笑答:“不会的,皇子最喜欢这种时节睡外面,而且毛毯是有温度的,殿下不用担心。”

    “这样啊。”傅祈砚双眼就只盯着周岁寻,过了好一会儿才,“我留在这里陪皇子,你去忙你的吧。”

    宫人愣了愣,她有什么可忙,她最忙的就是要在这里看着皇子啊。

    但很快反应过来傅祈砚是什么意思,宫人就退下了:“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傅祈砚将花放在毛毯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他发现周岁寻喜欢蜷着睡,将自己缩成一团——是这样的姿势更让他有安全感吗?傅祈砚不知道,他只觉得皇子这样可爱。

    没意识到心里的念想时,傅祈砚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心里的念想一旦有点点冒了尖,傅祈砚就无法控制地想要更多。

    他想亲亲他的皇子,还想抱抱他的皇子。

    傅祈砚的手撑在周岁寻一侧,趁着四下无人,又在他额头上偷亲了一下。

    无法抑制地去想,要是他开始追求周岁寻,成功几率大概会是多少,周岁寻会喜欢他吗。

    傅祈砚不确定,主要他们之间还有结婚协议在。

    他觉得这份协议阻挡了他——可也是这个时候,傅祈砚又转而想到,他们的结婚协议上似乎没有规定他不能追求周岁寻吧?也没有任何一条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定死了,不能再有任何变化了吧?

    傅祈砚又活了过来。

    协议上没这样的内容,他是可以追求周岁寻的。

    傅祈砚正想着,周岁寻醒了——睁开眼看到傅祈砚,他有些局促:“……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祈砚淡定答道:“刚回来没多久,看你睡在这里,就过来了。”

    “……嗯,这样啊,都这么晚了,我是该醒了。”周岁寻站了起来,“也该进去了。”

    周岁寻是在傅祈砚亲他的前几秒醒来的。

    这几天周岁寻比以往更容易能感受到傅祈砚的存在,他怀疑是傅祈砚将印记留给他的缘故,就像刚才,傅祈砚走过来的时候,他明明还睡着,但就是能感受到。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傅祈砚跟宫人话,那时还迷糊,连他们了什么都不大清楚,身体沉重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

    但就在他决定要起来的那刻,傅祈砚的吻又落了下来。

    周岁寻差点就在那瞬睁开眼睛了。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真实感,丝毫都不需要怀疑。

    甚至亲完后,周岁寻还能感受到傅祈砚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没有很快离开——周岁寻意识到,傅祈砚在盯着自己,他在盯着睡觉的自己。

    他觉得傅祈砚疯了,竟然敢在外面偷亲他,就不怕被别人看到,难道也不怕万一自己发生,会跟他生气吗?

    心跳就这么快了起来,周岁寻感觉大脑都不好用了,在“立刻睁开眼睛”跟“千万不能睁开眼睛”之间反复跳跃。

    最后还是睁开了。

    要是不睁开,还不知道傅祈砚接下去会做出什么。

    周岁寻其实很想问个清楚,傅祈砚这样随意偷亲他到底算什么意思——可真面对傅祈砚,他又不敢了。躲避是下意识的选择,周岁寻转身就想走。

    但被傅祈砚拉住。

    傅祈砚拉住了他的手腕,直白问道:“最近你好像一直在躲着我,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心脏怦怦直跳,周岁寻没准备傅祈砚竟然还会问出来。

    为什么傅祈砚要这样,他是喜欢自己,所以才在乎这些事情吗?

    周岁寻有冲动想要转身问个究竟,可转身对上傅祈砚冰晶蓝的双眸,他又犹豫了。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这样的氛围下,傅祈砚比周岁寻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纯粹关心,他大可以问得直白干脆,可现在有了私心,他就不想从周岁寻口中听到任何不好的回答。

    所以周岁寻还在紧张地做着准备想如何问时,傅祈砚将那束花拿了起来:“对了,听你喜欢这种花,特意拿来给你的。”

    结婚前,皇宫里将周岁寻的种种喜好禁忌都跟傅家过,其中周岁寻的喜好里,就有这种叫做“碗花”的花。

    这名字取得简单易懂,就是因为长得像碗。

    但花的模样在傅祈砚审美范围外,他不懂周岁寻为什么会喜欢,所以只想是以稀为贵的缘故了。

    他将花递到周岁寻面前,周岁寻的表情是惊喜——但接下去的举动,竟然是扯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你是从哪里找来这花的?这还是我今年第一次看到。”

    傅祈砚好像知道周岁寻为什么会喜欢了,原来他是喜欢吃?

    “……这花,你是用来吃的?”

    周岁寻点点头,甚至想问傅祈砚除了吃难道这花还能派作其他用途吗?

    周岁寻举到傅祈砚面前:“你要吃吃看吗?这个花很甜的。”

    傅祈砚从来没有吃过花,更不感兴趣,但周岁寻喜欢,还甜,他就扯一片放进嘴里——然后苦到他开始怀疑人生。

    可看周岁寻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故意戏弄他,傅祈砚努力咽下去后,口是心非道:“嗯,很甜。”

    那一刻周岁寻是真的开心:“你是第一个觉得这花甜的人。”

    “嗯?”

    “我吃这个的味道好像跟别人不一样,其他所有人都苦的要命,就我觉得是甜。”

    “……”早知道刚才就实话实了,现在可好,傅祈砚进退为难。

    “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花的?我本来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了。”

    “就刚好在花店看到的,想着你喜欢,所以带回来了。”

    “谢谢。”

    “不用跟我谢谢。”

    但周岁寻就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样感受到傅祈砚的体贴。

    并不是认为之前的傅祈砚不好,只是相较之下,之前的傅祈砚更像是出于礼貌友好才对他照顾,所有大事妥善,他要什么都有。

    可因正好看到带回了一束花,这种事才更显细致用心。

    周岁寻脸上挂着笑,脸颊看上去软乎乎的,傅祈砚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伸过去捏了捏。

    又是偷亲又是捏脸,周岁寻愣住:“……你做什么?”

    傅祈砚慢慢将手收了回去,淡定地胡八道:“刚看到那里有东西。”

    无耻却叫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傅祈砚好像越来越喜欢周岁寻了。

    原先只是察觉到了一点点,但很快朝四面八方扩散。

    他想直接些,又怕吓着周岁寻,绕了一圈后,终于想到还有个没用的弟弟可以用一用。

    但傅南星最近受了点伤,有些自闭。

    周岁寻回皇宫参加聚会那天带上了他,他本以为这是个能再次接近周北辰的好机会,至少这次要挽回一些周北辰对自己的看法。

    结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在周北辰大概已经劣迹斑斑的印象里,又多了一笔上回自己也是无辜躺枪的事——就是夏珺那桩事,傅祈砚为难人家的时候,的名义是夏珺欺负了他。

    在周北辰心里,他曾是一个仗着傅家背景在学校为非作歹的校园霸王。

    而在周岁寻跟傅祈砚结婚后,他就是一个仗着傅家背景跟皇家背景在学校更加霸道跋扈的校园超级霸王。

    洗不白了。

    上回茶会相见,周北辰还能装着表面上的优雅客气。这回傅南星在周北辰面前犯了蠢,没话找话,找到了周北辰不喜欢的话题,然后就被周北辰冷冷了句:“你能跟我保持些距离吗?”

    要死的是傅南星没听周北辰的话。

    更要死的是他还当面了,自己只是想跟他做朋友。

    随后就得到了周北辰的讽刺攻击大礼包。

    傅南星脑子可能不够,但自尊心挺强,心想,什么大皇子,讨厌就讨厌吧,不喜欢拉倒。他都没见过周北辰几次,本来也没那么喜欢周北辰。

    然后在家难过地窝了几天,连学校都不肯去。

    傅南星觉得这是报应,上回无意之中搞砸了周岁寻的事,现世报就来了。

    而傅祈砚因为上回跟傅南星过的那些话,这回没得太直白,委婉地问他:“最近你跟皇子怎么不一起玩了?”

    傅南星以为傅祈砚真的是在关心他:“我不想出去,皇子也有其他人陪,用不找我。”

    最近周岁寻常往外面跑,是跟以前的朋友一块儿玩,傅祈砚知道。

    但这话从傅南星嘴里出来就变得微妙。

    他问:“皇子最近都跟哪些人一起玩?”

    “这来也挺有意思的。”傅南星没瞒着傅祈砚,毕竟他现在的认识里,傅祈砚不喜欢周岁寻,所以直,“虽然是他以前认识的朋友,但据当时要不是跟你结婚,他大概就要跟那个人结婚了。”

    “……你在谁?”

    “就是何家的二少爷啊,最近就是他一直在找皇子出去。”

    关于这件事,傅祈砚竟然一无所知。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可不能胡。”

    “是皇子跟我的。”傅南星道,“他们今天要一起去看电影,原本还问过我要不要一起去的。”

    “……皇子跑去外面看电影了?”

    “对啊,他他们以前也常做这种事。”

    傅祈砚差点就要那样乖巧的皇子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可想到他们初遇就是皇子偷跑出星球的事迹,这件事立刻变得很有可能起来。

    傅祈砚没了继续跟傅南星继续话的心情,他只想知道周岁寻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