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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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惜惜抿着嘴,脸上带着淡淡嘲讽的笑, 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和舫, 只见他白皙的脸颊渐渐浮上红晕,最后连耳根都通红一片。

    和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讪讪的道:“这句你不喜欢么?那换一句?”

    程惜惜微侧着头斜睨着他,凉凉的道:“还有啊, 你准备得挺充分的。”

    “以前听齐王跟娘子过,她们都很喜欢。”和舫羞过头, 干脆光棍了起来, “我从未对娘子动过心, 也从未有过这些话的时机,所以不知晓该如何对你, 不过,我会认真去学。”

    程惜惜像是看妖怪一般看着和舫, 他这是鬼上身了?

    和舫眸色深深, “和相只是我快出五服的族人, 阿爹在我很时就因战乱去世, 孤儿寡母在乱世中生存,所吃的那些苦, 迄今都不愿意去回想。所以,我不是你看到的那般,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权贵子弟。”

    程惜惜的神色淡下来,微笑着安静聆听。

    “曾经我只一心苦读,读好书, 我与阿娘才能活下来,后来,考得头名之后,我与阿娘才不会被欺侮。”

    和舫微蹙着眉,很快又散开,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未遇到你之前,我以为会像其他人一般,先相看家族家世,再相看对方。娶一个匹配的妻子,相敬如宾过这一生。”

    他上前一步,目光缠绵缱绻温柔热切,“可是我遇到了你啊,你会让我笑,会让我怒,每一次遇到你,我就真切的觉着,我是大活人,有七情六欲的大活人,我还可以拥有另外一种人生。以前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如今我遇到了能让我快活的人,这是不是老天对我的补偿?”

    程惜惜怔楞住,片刻后她垂下头,脚不住在青石地面上摩挲乱踢,再抬头,脸颊粉红霏霏。

    “我,我亦不知道自己的心。”程惜惜竟结结巴巴起来,“这些很是突然,你是阳春白雪,我是下里巴人,从不敢去妄想你会心悦于我。”

    和舫眉梢眼角都含笑,狭长双眼迸发出的火光,暖了寒冷的冬夜。

    “我已习惯了独自过活,让我试着去慢慢接受你好不好?”程惜惜语气柔和中带着一丝轻颤,“你能不能将守在院子外的守卫撤掉?我夜里睡觉都不安稳,总觉着有一双眼睛在窥视,在半夜被吓醒。”

    和舫目光沉沉,轻点了下头,温和的道:“都依你。”

    “夜已深,我去歇息了。”程惜惜抬眼羞涩的偷瞄一眼和舫,双手蒙住脸一拧身往屋里跑了去。

    和舫望着程惜惜瘦的背影,神色莫名。他伫立在院中,久久之后才招来初一,吩咐几句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和舫不仅送来了衣衫首饰,还送来了马车房契,程惜惜很是痛快的收下了衣衫首饰房契,把马车车夫还了回去,他也笑笑没有多加勉强。

    “和大人,你真是好。”

    程惜惜与和舫并排坐在廊下,炉子放在旁边咕噜噜煮着茶,他动作如行云流水,提壶洗茶冲茶,笑着将一杯蒙顶石花放在她面前,“尝尝。”

    程惜惜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里溢满毫不掩饰的赞赏,“我没有喝过好茶,也不出什么好坏,不过只要你煮的茶,我都喜欢,因为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和舫情不自禁抬手想轻抚程惜惜的头,被她飞快闪开,娇娇抱怨道:“不要这样啦,好像我是狗一样,我寻常就是这样摸程怜怜的。”

    “对不住,是我唐突了。”和舫若无其事缩回手,笑笑道:“我以前见你这样摸程怜怜,那时就想这样摸摸你。”

    “和大人,原来你早就居心不良。”程惜惜捧着脸,兴冲冲的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来我听听嘛。”

    “是情意萌动。”和舫笑着纠正她,又替她茶杯加满茶,放下茶壶沉吟片刻道:“你受伤倒向我的那晚。”

    和舫深吐出口气,似乎还有些后怕,他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你的血流到我手上,除了我与阿娘在尸堆中翻找阿爹遗骸的时刻,长大后我再也没有像那时般害怕过。”

    程惜惜神色内疚,歉意的道:“对不住,让你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

    和舫轻笑着摇头,“都过去了。惜惜,你这里太破旧,搬到新宅子去住吧,你要的仆妇丫环,你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话我让牙行送人来,你自己挑选。这里太,你一个人住着我会担心。”

    程惜惜长叹一口气,“我喜欢的不是大宅子,喜欢的是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生活,有亲人陪伴在旁,孤身一人住那么大的地方,太过孤单。”

    和舫盯着她,似是随意的问道:“你阿爹呢?他就丢下你不管么?”

    程惜惜眼眸微敛,难过的摇摇头,“阿爹很少管我,他在外面招摇撞骗,红粉知己无数,兴许他已经偷偷娶妻生子,不要我了吧。”

    和舫沉默片刻,温言安慰她,“你别难过,以后还有我,我永不会抛弃你。”

    程惜惜抬头看他,脸带着故作的坚强笑意,“我不难过,这些我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阿爹啊?”

    “陈婆婆的。”和舫神色坦然,“当时我为了抓到你,去找她来问了话。惜惜,你阿爹还是疼你的,不然他不会教你那么多东西,你能模仿钟大家的字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你的聪明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教出来的。”

    程惜惜愤愤不平起来,气呼呼的道:“我阿爹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人又长得丑,跟你比起来可丑多了,全靠他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到处骗吃骗喝。

    幼时他将我一人扔在家里,居住的大杂院里有个老翁见我可怜,就教我习字读书,能习得字,学得这些本领,都是靠我的绝顶聪明,跟他一个大钱的关系都没有。”

    和舫眼神一闪,略微激动的道:“那老翁莫非就是钟大家?”

    程惜惜还气咻咻的,不耐烦的道:“管他是谁呢,他骗我他是天上的神仙,我又不傻,哪里真有神仙?那时候我天天求神佛让天上掉鸡腿,怎么从来没有掉过?

    不是看在他教我习字的份上,我早就骂他了。过了不久他就不告而别,开始我很难过,后来我想,算了算了,既然他突然消失,肯定是他欠了谁银子要躲债,也就大度的原谅了他。”

    “世外高人就是这般随性。”和舫随口安慰着她,抬头看看天色,放下了茶杯,万般不舍道:“我得走了,过年得进宫领宴,又要到处得送年礼,请吃酒。惜惜,你自己万自珍重,我一得空就来看你。”

    程惜惜懂事的点点头,“你去吧,你忙就不要来,没得累坏了身子。”

    和舫站了好半晌才站起来,又一步三回首,直到退到院门边,才依依不舍转身跨出院门离去。

    程惜惜兮吁长叹,累得瘫倒在了摇椅里。

    和舫走后未多久,闻四又来了,不单单是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别扭的闻二,程惜惜一照面就要关门,这次他倒机灵,整个人扑到了门上,急着道:“霸爷,她不是来找你寻仇的,你尽管放心。”

    程惜惜翻了个白眼,她哪里是怕闻二,她只是不想见闻四这个灾星。

    闻二看着程惜惜,一会是恨,一会是茫然,一会又是希冀,神情变化多端煞是精彩。

    “这地方好破,我家下人都住得比你好。”闻二一边四下量一边撇嘴,直撇得嘴角都快掉到了地上。

    程惜惜好笑的看着她,“我闻二,你是来找我炫耀的么?好了算你赢,我这里怎么能与你闻家比,你看到我这么穷的份上,要不要赏我一些银子?”

    闻二一跺脚,瞪眼道:“又来,你上次骗我簪子,和郎是断袖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程惜惜笑眯眯的道:“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怎么,偷跑出来了?”

    闻二一愣,而后转身对着闻四抬手就,“好啊,闻四你拿我的丑事到处嘴,看我不死你。”

    闻四溜得飞快,嘿嘿干笑道:“霸爷不是外人,再你三天两头被禁足,连新鲜事都算不上,哪算得上是丑事。”

    闻二不依,骂骂咧咧在后面追赶,程怜怜也凑热闹哒哒哒跟着疯跑,院久未如此热闹,程惜惜叉腰笑骂:“程怜怜,你给我过来,不要被他们带坏了。”

    “咦,好肥的狗。”闻二的注意力瞬间被程怜怜吸引,热情的伸出手想去摸它,“看起来软软的,好好玩。”

    程怜怜冲她呲牙叫唤,闻二吓得嗖一下缩回了手,抱怨道:“好凶,真是狗随主人。”

    程惜惜冷笑,对程怜怜招了招手,它立即哈哈吐着舌头奔向了她,乖乖将头伸到了她手掌下,闭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直气得闻二牙痒痒。

    “我,你们究竟来是为何事?”程惜惜逗完了闻二,才闲闲问道。

    闻四眼巴巴的看着程惜惜,“霸爷,家里要把她许配给许冲,那个混账吃喝嫖赌不,后院已经塞满了妾通房,闻四绝不能嫁给他,你主意多,求你帮帮她吧。”

    “什么?”程惜惜失声大叫,真是荒唐透顶,“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我管得了你家兄弟姐妹的婚配?”

    “我们也是没法子了,你别看闻二平时耀武扬威吵着要谁杀谁,其实就是嘴上,她笨得很,家里上有姐姐下有兄弟,二叔唯唯诺诺只听阿爹的话,二婶只听二叔的话。”

    闻四这时候脑瓜子灵敏极了,眼珠一转嘴里的话滔滔不绝,“大哥被革了职,阿爹被申斥躺在家,大嫂也闹着要合离,本来祖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可现今也没了法子,闻家眼看就要倒塌。将闻二嫁进许家,想求许家在太后面前去情,让闻家能过了这个坎。”

    “不是。”程惜惜烦躁的抓抓头,“那闻二不嫁进去,闻家倒了你们也跟着会倒霉,你究竟是想闻家倒还是不想闻家倒?”

    闻四飞快的道:“我不想闻家倒,也不想闻二嫁给许冲。”

    “啪。”程惜惜伸手一巴掌拍到闻四头上,将他的幞头得歪到了一边,怒道:“我虽然是神,也不是有求必应的神。”

    “都是我的错,闻家才落到今天的局面。”闻四戴好幞头,懊恼自责几乎快淹没了他,“还有妹妹,她才十三岁,家里已经在给她四处相看,本来以前跟贾家探过口风,贾家那边有意妹妹。现在闻大的事一出,连贾文那种纨绔都不要她了。”

    闻二坐在矮凳上,怔怔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际,像是一尊木偶,仿若他们谈的不是她的终身大事。

    程惜惜戳戳闻二的手臂,见她回过头,笑嘻嘻的问道:“哎,还想着你的和郎呢?”

    闻二回转头,眼泪悄悄从脸颊滑落。

    “那年我跟阿爹进京,恰逢春闱放榜,我爱瞧热闹,跑去御街看新科状元游街。那时街上人真多啊,挤得人鞋都穿不住,我脚被踩得都肿了,气得干脆往回挤,不想再看那劳什子状元郎。”

    闻二神情似喜似悲,“这时,和郎骑在马上经过了我面前,我抬头一看到他,就什么都忘记了。他就像天上的星星,一下跌落到了我心里。”

    她转过头看着程惜惜,认真的道:“我不傻的,我知道与他没可能,他那么遥不可及,可我总不肯死心,哪怕有一丝机会也不肯放过。家里我不受宠,阿爹阿娘都宠着姐姐,可她一样被送进了宫。”

    程惜惜讪笑,好吧,闻二闻四都不是那么蠢不可及,“对呀,你姐姐进了宫,让她去求圣上呀。”

    闻二白了程惜惜一眼,“你不是过,宫里高门妃子遍地都是,我姐姐算哪根葱?没得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她站起来叫闻四,“走吧,我就跟你了,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你总是不信,现在总该死心了吧?”

    程惜惜看着闻二欲言又止,微一沉吟终是开了口,“闻二,你回去跪在你祖母面前哭,拿出你追杀我的劲头来死命哭,一边哭一边喊姑母。要是你祖母生气,你就梦见了姑母,在梦里她对你笑,你们闻家女儿很快都要在地下相聚,你你怕,问祖母你是不是快死了。”

    闻二眼神一亮,拼命点了点头,“哭我不怕,我一定要拿出气势来哭,你尽管放心。”

    程惜惜哭笑不得,她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还是仔细叮嘱闻二:“你哭不一定有用,但你一定不要露出马脚,要是被你祖母知道你搞鬼,你肯定会死得很惨。”

    闻四将胸脯拍得啪啪响,替闻二做下了保证,“霸爷放心,绝对不会供出你来,我们两人在府里都没人理会,什么时候出府什么时候回府也没人管。”

    程惜惜见二人兴冲冲的离开,又忍不住扶额哀嚎,唉,又一时心软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算了,要是能行,就算还了欠闻二的债吧。

    深夜万籁俱寂,院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喀嚓声,程惜惜蓦地睁开了眼睛,她从枕边摸出匕首,飞快套好外衫,凝神一听,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暗中叫苦不迭,逃出去已经太迟。

    炕稍的程怜怜也一跃而起,被她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在它耳边低低的嘘了一声。

    屋外来了不少人。

    卧房的窗户外面也守着人,淡月照耀下,窗户纸上人影绰绰。

    她当机立断弃了匕首,轻悄悄下了炕猫着身子闪到柜子边,摸出了把斧头,转身程怜怜招了招手,它滑下炕跟在她身后来到堂屋门口,尾巴竖起来弓着前腿,像是要随时猛扑出去捕猎。

    “吱呀。”堂屋的门被轻轻推开,屋外刺骨寒冷扑到身上,冻得骨头缝都生疼。

    黑衣人背着光踏进了屋内,然后就那样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定住不动。

    血在暗中噗呲喷洒,随即是闷闷的骨肉碎裂声,黑影噗通倒地。

    后面的人还没有回过神,程怜怜呼啸吼叫飞扑而上,将他扑到在地疯狂撕咬。

    程惜惜眼神一扫,揪住机会扬起斧头再落下,又一人惨叫倒地,她急促叫道:“怜怜,跑!”

    程怜怜放过身下之人,晃动肥肥的身子跟在程惜惜身后往院门跑去,黑衣人头目一见连损三人,恼羞成怒低吼道:“给我追!”

    “守卫的人给我出来啊,你们装什么死啊!”程惜惜听见黑衣人追了上来,又扬声大喊:“再不出来犯人要被杀人灭口啦!”

    头目听到她的喊声吃了一惊,脚下一缓扬手让其他人按兵不动,紧张的四下张望,难道她还有帮手?

    片息之后,初一领着护卫,举着刀从暗中闪身出来。

    程惜惜一瞄黑衣人的数目,难以置信的尖叫起来,“初一,你大爷的太气了,多来点人啊,全部给我叫来!”

    初一慢吞吞的道:“是你让郎君撤掉守卫的。”

    程惜惜干笑,一拍程怜怜转身要溜,只听初一又道:“对付这些毛贼,我们两人足矣。”

    “早嘛。”程惜惜又立即回转身,袖着手指挥起来,“给我抓住他们,要活口的,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我的命。”

    初一瞥了她一眼,简直无语极了。

    朦胧的月光下她衣着整齐,脸上血迹斑斑,柱着斧头叉腰雄赳赳的站在那里,像是女山大王。

    如初一所的那般,黑衣人根本没什么本事,他与护卫扬着刀冲上去,没几下就拿下了他们。

    初一将伤者卸了下巴,与死者堆在一起,留着的黑衣头目被踢跪在地,护卫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等着提着斧头晃着走过来的程惜惜审问。

    “多谢。”程惜惜对着初一展颜一笑,直笑得他一抖,太可怕了,哪里有娘子用斧头做武器的?

    “这寒冬夜里太冷,血沾在脸上会被冻住,我得先去洗洗。护卫大哥,你把这贼子厚衣服脱了,断腿扔在门外,咱们进屋里去暖和地呆着慢慢审。”

    黑衣人神情狰狞,恨恨的道:“你有本事就杀了老子,老子是不会招的。”

    “哦,别急,等我洗漱完啊。”程惜惜像是聊天般,语气稀疏寻常:“到时问你你不答,我再杀你。”

    初一与护卫互看一眼,都低下头闷不做声褪下黑衣头目的衣衫,他被冻得嘴里牙齿都咯咯作响。

    护卫上前一脚将他踢翻,脚用力跺在他腿上,他痛得眼泪横流抱着腿在地上直滚。

    程惜惜洗漱干净出来,见黑衣人像被霜了的茄子蔫头耷脑,笑着看向初一,“他怎么了?你们毒他了?”

    初一嘴角微抽,却老老实实回道:“冻僵了。”

    程惜惜抚着下巴沉思,“要不泼盆冷水让他醒醒神吧,到时候答错可就不好了。”

    黑衣人一下崩溃了,颤抖着急声道:“我招我招,你问什么我都招。”

    “这样才对嘛,你答得我满意了,我就让你穿一件衣衫。”

    程惜惜轻笑起来,见黑衣人不住点头,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飞快的道:“我叫李二,平时跟着张老七讨生活,是张老七派我来,是有贵人出了大钱,让我们来找个娘子,带回去让兄弟们享用之后,再卖到偏远之地的窑子里去。”

    程惜惜脸色淡了下来,她却话算话,平静的道:“初一,给他一件衣衫。”

    初一用脚尖挑起一件衣衫踢到了黑衣人面前,他抖抖索索伸手拿起衣衫,急急的披在了身上,不待程惜惜继续问话,自己先招供了起来,“贵人我不知道是谁,不过张老七送他出门时,我无意间听到他称贵人为许大哥。”

    程惜惜眼神冰冷,在听到那些腌臜手段时,便可断定是后宅妇人所为,姓许的,除了许二娘子还会有谁?

    “这次我放过你,你们走吧,最好走得远远的,否则许家会找你们算账。”

    程惜惜突地语气一转,透出无尽的狠戾,“我比许家还可怕,要是你们不怕死再敢前来,就不是让你挨冻这点惩罚了。”

    黑衣人一抖,张老七派人来时,他还觉得他题大做,对付一个娘子用得着那么多兄弟?

    可她那把放在旁边上面沾满血迹的斧头,那条嘴角挂着血渍的恶狗,还有虎视眈眈守在一边功夫高强的护卫,她哪是个寻常的娘子?

    明明就是个女罗煞!

    黑衣人拖着一条断腿,前去拍醒晕过去的兄弟,互相背着抬着人灰头土脸的离开后,程惜惜笑着看向了初一,直看得他不由自主垂下了头。

    “初一啊,好久不见你当差了,不过我们算是老熟人,托你一件事呗。你回去转告给你郎君,就他心上人被他主子的阿娘的侄女欺负得好狠,他曾许诺要护着他心上人安稳无忧,现在实现他诺言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