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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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粱太医的神色一下子就正经起来,他朝着屋内巴望了巴望,确定屋内的女子正在熟睡之后才缓缓开口。

    “姑娘为何问这个?”

    “可是夫人交代姑娘的?”

    朝云急忙摆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是我担心夫人,不至于在夫人出什么状况的时候,我没有准备。”

    粱太医抿起嘴唇,眼中似有不忍,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了出来。

    “夫人的身子,恐怕”

    “恐怕撑不过这几日。”

    朝云的心中咯噔一下,尽管有着心理准备,但是她的脸色还是瞬间变得苍白。

    “这几日?”

    “怎么会夫人她从来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反应”

    粱太医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担忧,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夫人腹中的皇嗣没有事情,但是夫人的身子,却越来越差了。”

    “夫人的身子已经撑不过这几日了,若是一味的用药强撑下去,必然是油尽灯枯。”

    “倒是大势已去,夫人就”

    他没有再下去,但是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两人不言而喻。

    朝云握紧了悬在身侧玉佩,那块鱼形的玉佩,正好就是宫中楼绥容所拿的另一半,她的心中已经暗下了决定。

    她扭过头看着屋内的女子,眼神愈发的坚定起来。

    “朝云。”

    她的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司马徽如的声音,粱太医漠然的退了下去。

    “药煎好了吗?”

    朝云猛地背过身去,藏起了中那块鱼形的玉佩,淡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嗯,再过一会就好了。”

    “司马庄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司马徽如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没什么。”

    朝云看得出来,这个人明显是在隐瞒着什么,她蹙着眉头看着男子。

    “司马庄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

    “还是京城出事了?”

    “是不是陛——”

    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于是她心翼翼的朝里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吵醒女子之后才轻声的了出来。

    “是不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

    司马徽如凝眸看着那个翻滚着乌黑的药汁的银吊子,左紧紧地攥着拳头。

    “嗯。”

    轻轻的一个字,朝云的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子,她向后微微踉跄了一步。

    “什么事情?”

    司马徽如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飞着的麻雀,神色复杂。

    “北境的大军已经起义了,他们联合了几个偏远部落,朝着京城的方向,打了进来。”

    他虽然只了寥寥几句话,但是朝云已经明白了这背后的恐怖,她脸色瞬间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

    “这也就意味着,陛下势必要出征了?”

    “是不是?”

    司马徽如点了点头,他无法形容此时此刻他现在的心情,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转身离去了,只留下朝云站在原地。

    她空洞无力的熄灭了燃着银吊子的火炉,而后将里面的漆黑的药汁倒在了瓷碗中,漠然的端了进去。

    屋子里,云懿正靠着软垫睡得正酣,但是却在听到了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那一刹那,警觉地醒了过来,身子不自然的绷直。

    “谁?”

    朝云轻轻脚的关上了门走到床榻边。

    “是我,朝云,夫人别紧张,您的身子要紧。”

    云懿这才放下了警惕,重新靠了回去,自觉的端起那盛满了药汤的瓷碗,拿着勺子木讷的转动着,而后昂起头就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啧啧”

    她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不住的咋舌。

    “好苦。”

    朝云浅浅的笑了笑,从一旁的盘子中拿起了一颗山楂蜜饯递给了女子。

    “夫人额若是觉得太苦了,吃一颗蜜饯缓一缓。”‘

    云懿接过之后放进了嘴里,眉头自然舒展开来,但是她的却还是摁在腹上,她的腹部比寻常家孕妇的肚子要一些。

    这都是孕中多思的缘故,但是好在孩子尚且强壮,所以他进来的每一次蹬腿或者翻身,都让日渐消瘦的云懿难以承受。

    此时此刻,她就被腹中这个孩子弄得心烦意乱,于是将放在腹上轻声的安慰着。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朝云,捏紧了中的玉佩,她服侍人睡着之后,蹑蹑脚地走出了屋子。

    她特地绕过了司马庄主的屋子,来到了在一堆药材中埋着头的粱太医,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太医,朝云有件要紧的事情求您。”

    “求您一定要答应!”

    随后就听见她将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

    粱太医被吓坏了,他急忙伸出扶起女子,但是女子就是铁了心的不起来,昂头坚定的看着他。

    “朝云知道此时此刻粱太医也是身处险境,但是朝云务必要让陛下知晓这里的情况。”

    “恕我直言,若是夫人在生产那日当真出了意外,只有陛下能够救得了她。”

    “况且皇嗣出世,陛下不会放任龙脉流落在外,倒是势必要将京城翻个底朝天。”

    “夫人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那时恐怕”

    她没有再下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粱太医自然能够想明白,他郑重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朝云姑娘,你所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我如今受限于那位,他武功高强,我们如何能将此地透露给陛下?”

    朝云深呼吸一口气,从腰上解下了那枚玉佩,将它递到了粱太医的中。

    “太医此时回宫必然是凶险万分,但是太医若是交予可信任的同僚,只要将这个交予了皇帝陛下,陛下自然就明白了。”

    粱太医紧握着那枚玉佩,眼神坚定。

    “难道这就是司马庄主对待人命的方式?”

    “呵,真不明白为何夫人会相信你这种人”

    她一把挣脱开男子,浑身都散发和前所未有的戾气。

    “夫人绝对不能失去她的孩子,若是当真出了意外,你觉得夫人就能活下去吗!”

    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司马徽如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就算,陛下有愧夫人,但是陛下是唯一一个能在紧要关头,救下夫人的人。”

    朝云垂下了头,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抬起头,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虽然不清楚夫人与庄主之间有哪些过往,但是我也还能看得清,庄主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伸出纤细的指,三寸长的水葱一样的指甲点在了男人心口的部位。

    “庄主的私心,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完这句话之后,朝云甩开男子,转身离去,只留下司马徽如一人在院子中发愣,冬日里正午的太阳依旧有些刺眼,他伸出挡在眼前,迷茫地看着天空。

    云懿捏了捏眉头,她蜷缩在床上,双抱着腹部作势保护,看着推门走进来的女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们就不能让我清闲一日么”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靠着后背的软垫,看着因为她这一句话而跪在地上的朝云,摇了摇头。

    “你们在院子里的声音这么大,我还有什么听不见的。”

    朝云抬起头,认命的看着她。

    “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了奴婢在做什么,还请夫人责罚。”

    她重重的磕了个头,死死的跪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云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冥冥之中,她的心扉依然敞开,于是她长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责罚你。”

    “还是谁,该责罚的,其实是我自己”

    朝云茫然的抬起头。

    “夫人这是何意?”

    “明明是奴婢背着夫人偷偷告知了陛下,这都是奴婢的错。”

    云懿摇了摇头,微笑的看着她。

    “朝云,你知道么,就在方才,我听到你命人传递消息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竟然有些欣喜。”

    “也许是这个孩子的缘故也许是”

    她沉默了片刻,而后抬起头,凤眸中有些晶莹的亮光,她的嘴角也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也许根本就是我自己,无法割舍。”

    着着,一滴眼泪滑落,她急忙擦去,温柔的抚摸着肚腹,里面的家伙也是刚刚醒来,正在拳打脚踢。

    “何况我现在这个身子,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还是交给他亲生父亲的好。”

    朝云听到这句话眼泪一下子决堤而出。

    “夫人,夫人千万不可讲这种话。”

    “夫人吉人天相,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云懿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激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女子。

    “好好好,我不。”

    “你也该起来了,况且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

    她背靠着软垫,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迷茫,云懿的心中也不确定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那个男人,似乎这世界就是在故意同她作对。

    但是云懿的心中也很清楚,关于自己的选择,她从没有后悔过。

    宫中,楼绥容面色冷峻的看着身前高悬得一大副军事图,其中北境外十里处,已经全部被圈了起来。

    “陛下,北境那边已经有四个州落入了贼人的里,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刘统领神色焦急地看着身前龙袍加身的男子,上的青筋暴起。

    但是楼绥容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转过身子看着刘统领。

    “子龙,有何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