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交战
刘统领沉默了片刻之后,抬起头决绝的看着他的皇帝。
“末将以为,我容国与那贼人必有一战,此战爆发在即。”
“若是贼人再向南部移动的话,容国台岭以北的地界,就等于拱相让与贼人。”
“陛下,不能再拖了!”
他完之后,跪了下去。
楼绥容笑了笑,拿起朱笔,在军事图中圈起了一处,眼中闪烁着些狡黠的光采。
“台岭,并非地处要塞,不过是一处平原,山川丘陵几乎没有,不足为惧。”
“而且——”
他到此处,殿外突然想起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
“而且台岭并不是交战的好地方。”
这个声音虽然沙哑但却仍旧是浑厚有力,透过这个声音甚至刻意感受到那来自于沙场的血腥气。
一位老者,身着寻常粗布衣裳,迈着矫健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楼绥容的眼前顿时一亮,他颇有些欣慰的勾起嘴角。
“母舅,您终于来了。”
“朕等着您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来人正是当年驰沙场,风光无限的护国大将军崔岚和,他此时两鬓已有些斑白,但却依然无法掩盖老者凌厉的气势。
刘统领见到老者进来之后,急忙磕头请安。
“大将军。”
崔岚和点了点头,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刘统领。
“老臣,阔别这朝堂已经许久。”
“如今陛下登基,老臣自然是该回来了。”
楼绥容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他眼中似有些感动的泪光。
“这一战,在所难免,若是没有母舅,朕的心中多少有些不踏实。”
“但是母舅如今原以走出故园,重返朝堂,重返战场”
“这一战,朕定能打赢。”
刘统领眼中也满是崇拜和感激,但是他仍旧是茫然的看着那张军事图。
“但是陛下方才得,末将还不能明白,难道要讲台岭拱相让吗?”
崔岚和面色凝重的看着那副军事部署图,伸出指向图中台岭那一处。
“台岭还是过于偏北了,况且台岭易守难攻,现如今那帮贼人已经把台岭视若囊中之物,我们大可放弃台岭。”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狠辣和狡黠,指向了另一处。
“不如,想尽办法,将战场引到这一处。”
他指着那一处,余下两人看到之后均是眼前一亮,楼绥容慢慢的抬起,鼓掌称赞。
“好,好!”
“将战场引到凡云涧一带,一来那一带没有百姓,减免了伤亡,而来凡云涧地形险要,远比台岭适宜作战。”
楼绥容微微一笑,心中已是胸有成竹,正当三人同意将战场定在凡云涧的时候,梁公公却突然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
他是宫中的老人,若非是出了紧要的事情,梁公公断不会这样鲁莽的闯进来。
楼绥容瞬间就变了脸色,他紧蹙着眉头看着也同样惊慌的梁公公。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梁公公中握着那枚玉佩,惊慌的看着眼前的帝王。
“陛下,您看这。”
他举起了那枚玉佩,眼中还有些欣喜。
“方才太医院的一位太监来时遗落在这里的,但是老奴认得这枚玉佩。”
楼绥容慢慢的走了过去,心中有些答案一直在不停地跳动着,但是他又怕是一场空,于是还有些不确信。
但是但他看清楚那枚鱼形玉佩的时候,他的世界顿时只有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给朕找到他!”
他从梁公公拿过来那枚玉佩,激动的来回踱步,大将军崔岚和早就听了这些事情,他面色阴沉下去,拦住了楼绥容。
“陛下,您要记得您的使命。”
“我容国的江山,绝不能拱相让于他人。”
大将军紧紧地抓着楼绥容的臂膀,面色阴沉,眼中满是乌云。
“切记!”
楼绥容此时的兴奋和激动已经溢于言表了,他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
“朕记得。”
“朕绝不会将现在的江山拱让给别人。”
他定定的看着殿外,太阳已经渐渐落下了皇宫的围墙,只剩下夕阳的余晖悬挂在天边,血一样的残阳,将最后一抹天色染的通红。
楼绥容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愈加坚定,他站定在原地,双慢慢攥紧。
司马徽如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把那柄锋利的剑丢在了地上,剑与地面碰撞时发出了清脆的一声,他别过头去,不屑再看一眼。
朝云松了口气,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楼绥容,引着他进了院子中。
“陛下,夫人方才睡下了。”
“她”
楼绥容抬起,阻止了她下一句要的话,面孔隐匿在月光下的一片阴影中,叫人看不出他的神色来。
“朕有分寸。”
他抬起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朝云。
“多谢你。”
完这句话之后,楼绥容就轻轻的推开了那间屋子的门,木门显然是十分老旧的,轻轻一推就有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来。
他蹑蹑脚地走了进去,一缕月光从门缝中透了进来,却又被他关上的屋门阻挡在了外面。
楼绥容只要微微一扭头,就可以看到那个躺在踏上的身影,和那个让他注定无法忽视的隆起,那个联系着他血脉的存在。
他甚至觉得他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让他无法控制,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女子的床榻边上,颤抖着想要去轻轻的触碰一下那高高的隆起,却终究还是退缩了回去。
“你来了。”
女子在黑夜中突然想起的声音让楼绥容吓了一大跳,他微微抬眸,就对上了那泛着清冷的光的凤眸,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嗯。”
云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男子想要去搀扶她却也被她拒绝了。借着月光,她看着楼绥容棱角分明的面孔,神色有些复杂。
“你近来瘦了些。”
楼绥容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只能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女子。
“朕已经将她逐出宫了。”
“她在宫里的这段时日,朕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在长乐殿。”
云懿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感动,她平静的点了点头。
“嗯,我能想到的。”
“陛下一定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才会将她册封。”
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的大无畏,而且十分的理解。
“况且,如今这样的乱世,陛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
尽管她如此,楼绥容的神色依旧没有变的轻松多少。他心翼翼的坐在了床榻的边上,神色十分颓然地看着女子。
“但你仍旧不会原谅朕的”
“是不是?”
云懿没有动作,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也不看那人,歪头苦思着。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原不原谅陛下,对陛下来,有什么意义呢?”
她微笑的看着楼绥容,轻轻的搭到了腹上,安抚这里面不停动作的家伙。
“即便我原谅了陛下,难道我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怀了吗”
“陛下,这本就是个无意义的事情。”
楼绥容的心越来越低沉,他从未有过如此这样恐惧和害怕的时刻,他的无法控制的颤抖着,瞳孔在夜色的映射下泛出清透的釉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眨着眼睛,卷而翘的睫毛像是伤心的蝴蝶一样扇着。
“咱们还有孩子,他会是容国的太子。”
“你相信朕,云懿,相信朕。”
他将搭在了女子的上,想要借此进一步两人的关系,却被云懿轻轻的推开了。
“我从来都是相信陛下的。”
“只有陛下自己不肯相信而已。”
云懿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静默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眼神中明明有着很深的爱意,但是男子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两人渐行渐远。
楼绥容的神情越来越激动,他慌张的看着女子。
“不不不”
“不是的不是的”
他抚摸上女子的精致的面庞,眷恋的看着她。
“朕爱你,从来都只有你。”
云懿突然读懂了男子的心思,于是她伸出握住了男子有些冰凉的,柔声安慰着男子。
“我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从未怀疑过陛下的心意,我对陛下的心意,我自己也很清楚。”
她停顿了片刻,还是决定了出来。
“但是陛下与我,注定了不是一样的人。”
云懿此时看着极为冷静平淡,就好象是在诉一见普通的,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时此刻,她的心有多疼。
腹中的孩子或许是察觉到了父亲的存在变得极其的活跃,家伙并不知道这样亲昵的举动,让他的母亲心中有多么难过。
云懿完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是同样的沉默着。
“我知道陛下心里的想法,但是与其我们两人这样子互相折磨,倒不如”
“倒不如你我早早解脱了也不至于让这个孩子重复悲剧。”
楼绥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仰天大笑着。
“哈哈哈哈”
“好一个解脱!”
“解脱啊”
他低垂下头,几滴泪水砸在了女子的背上。
“你叫朕如何解脱!”
楼绥容突然就如同疯了一样的站了起来,神色已经变得疯狂可怖,他狰狞的看着女子,泪水肆虐的侵蚀着他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