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娘的惦念
红姐单撑起脑袋,慵懒风姿妖娆,略微忖思,轻描淡写,半吐半露,“‘如果’这种东西,谁又得定呢?”
从她含糊其词的语态中,不难听出,时间已经在渐渐淡化她心中的恨。
如果那人还能出现,或许她会选择原谅。
多一份遗憾,不如多一份圆满,可能也是她对自己心里多年芥蒂的一种释怀。
细雨停了,天空透出白色的云彩,我对红姐堪以告慰一笑。
“风雨来了终会去,如果还能再遇上,愿你享有艳阳天。红是喜色,炽热与热情。已经遗憾半生,如能圆满,又何须再遗憾半生?
”
红姐莞尔一笑,实如绽开的玫瑰,可堪为百花齐放中艳丽一彩。
“今日,我已经出府许时,没准,我娘正寻着我呢!故事也听了,我便先回府去了。”我着起身。
“得,既然要走,那便一起吧!与你一聊,一个人坐着也没什么趣头了。”红姐随之起身。
走下楼,店二热络的迎来。
“红姐不在多坐一会了。”
“不坐了,拿去。”红姐豪气的丢给店二一定银子。
“谢红姐,谢红姐,欢迎再来,您二位慢走。”店二双捧住银子,点头哈腰的道谢。
我俩一同走出茶馆,门口告别,各向一方。
自此一别,或许再无缘见。
然而,缘分这种东西,往往奇妙得不可思议。
此刻,谁又能想到,多年以后,一个偶然,我成就她半生圆满。也因这场成就而得幸,化解一场危。
回到公主府,夏歌迎来。
“公主回来了。”
“嗯,我娘呢?”随将油纸伞递给她。
“长公主在房里缝制衣衫。”夏歌接住伞,跟在身后。
宜兰苑,娘与父亲所住的主院。
一入院,房门大敞,娘柔枝细柳的身影,安静闲适的坐于房中的桌前,持针线,传神的缝制衣衫。
“公主回来了。”嬷嬷于娘身侧,站姿端正,展露亲和。
“嬷嬷。”我轻唤一声,表示敬重,近到娘身侧,“娘,怎么亲缝制衣衫起来了。”
衣料为浅蓝云锦,一看为少女所穿,心已明,衣衫为我缝制,几分暖意落向心头。
娘抬头,怜爱的看我一眼,缝衣拉线,盈盈轻声拖着哀叹,“以前啊!娘总以为你会永远在近前,也没亲为你缝制几次衣衫。再不缝制,你就穿不上了。娘希望,在你临行前,能再穿一次娘亲为你缝制的衣衫。”
看着她缝制一半的衣衫,一针一线,落下细密的针脚,都是她全心投入的爱。
“娘。”我深受感动的唤一声。
鼻间突然一酸,眼眶难以抑制的湿润,坐于她身旁,抱住她的胳膊,靠在她身上,淡淡熏香绕鼻,舒心的依恋。
都,父母在,不远行。
可我,父母在,必远行。
而娘心中所惦念,恐是再难盼我归。把爱化作中线,临行密密缝,制成我身上衣,了欠缺的遗憾。
“娘,您不用太惦念汐儿,汐儿会过得很好。”我感念的宽慰。
我确实会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很好。
因为,我是烈斓汐,曾为杀的烈斓汐。一颗路边独自顽强不折腰的野草,经受得住风雨的野草。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怎会不惦念。娘现在唯有期盼,你能多留上些时日。”娘柔情似水的凤眼,不舍与疼惜浮现,如阴云一般的惆怅。
割舍下一块身上掉下的肉,怎会不惆怅?
微微动风,有凉意袭身,我紧靠她身,静默不言,贪恋的享受她身上的温暖。
我不舍她,却不敢对她出心中的不舍。因为,我的眷恋,对她会是一种扎心的疼。
此时,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多陪伴。
我两日陪娘不离身。
娘两日辛劳,缝制好衣衫,我穿上身,在镜前顾影弄姿,美感十足。到娘身前展示,欢快的转悠两圈,衣裙飘起,像花朵绽放。
展颜一笑,“娘,汐儿美吧!”
娘数日以来,难得一展欢悦,由衷的赞美,“我的汐儿自然很美。”
见娘脸上欣悦一现,愁然不展多日的面容,有了向日葵面向太阳般的和煦之感。
我欣喜更甚。
嬷嬷也惊艳于眼中,赞娘的艺就是好,缝制的衣衫合身又漂亮。还一脸乐呵呵,一个劲儿的赞美我生得俏,我娘缝制的衣衫穿到我身上,美得像娇艳的花似的。
听嬷嬷有声有色的赞美,我心又是畅然一悦。
可欢悦忘忧终短暂,短暂到刻薄得残忍。
娘唯余心中一愿,我可多留上些时日,一个简单的希望变成奢望。
焰溟熠执事,可谓千妥万当,无可非议。他自己先来帝都,将迎亲的大队伍安排于后,迎娶之事有了定局,迎亲队伍而后入城。
西黎的迎亲队伍到来,阵势浩大,浩浩荡荡十里长街,红绸扎花的聘礼丰盈。
一时间,引起帝都观望与热议的狂潮,长公主府的郡主加封公主和亲西黎,燕都城池为聘,两国长此建交不起战乱,为东旭迎来和平,广为盛传。
焰溟熠入朝,带上丰盈聘礼,包括燕都城池,正是当朝递上下聘文书,定下启程之日,便于十日之后。
父亲下朝回府,心事重重,愀然不乐。
见娘心情甚悦,亲自进入厨房,精心布置一桌丰盛的晚膳。他掩藏心事愁容,一家人其乐融融,待晚膳到了尾声。
父亲缓慢的放下中筷,深沉的目光,担忧的落向娘,愁容难展,深知她无法接受,思忖再三,虽难以启口,终是抉择艰难的道出掩在心里的愁心事。
“今日,西黎皇上当朝递上下聘文书,定下启程之日的十日之期。汐儿为亲封公主,也是皇室之女,去往西黎,自当从皇宫踏出,遵照皇室礼规,远嫁公主当行三跪九叩大礼。汐儿出行西黎前,得入住皇宫,学习出嫁礼仪。三日后,便有宫中内使接汐儿入宫。”
我出嫁成婚,本为大喜之事,父亲思忖再三,启口之言,闻则,如同惊天噩耗,悲心断肠的落入娘心里。
厅内,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沉凝,一家人的心,皆如沉石。
愁云之景无息布来,哥与嫂子一脸严沉,用膳的动作停顿,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眼,第一时间将担忧的目光投向娘。
“叮当。”
娘正持白瓷羹匙,慢喝细品着白瓷盅里的羹汤,闻则,一颤,白瓷羹匙落盅,溅洒汤羹,撞击声响,悲寂空灵。
她柔美慈和的面容,欣悦之色凝冻冰霜,消失殆尽。双眼痛心的看着我,痴坐片刻,无言的起身,黯然失魂的踏门远去,留下一抹清瘦悲伤的背影。
父亲之所以等晚膳用完才,是知,娘若提前闻知,恐怕连晚膳也无心吃了。
见娘失魂远去的背影,我落眼成伤,一阵钻心的疼。
娘,我该怎样,才能拯救你悲伤难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