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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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排的同学每天都有抄谁作业的烦恼,总是抄一个人的话容易导致对方心理不平衡,分散性的抄又会导致每次作业水平不一。

    胖子拿着本子去找班长,座位上只剩下时安一个人,空间很大。

    时安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拿出乘法口诀表,百无聊赖开始朗读,“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女孩子正儿八经的朗读音扭曲了普通话,矫情又嘹亮,穿透了整间教室,迫不得已,凌宗听得仔细,“一四得四,一五得五,一六得六,一七得七,一八得八,一九得九——”

    时安果然又是点到即止。

    前面好像有大山大河艰难险阻,迈不过去。

    时安左边隔着一个走道的差生“喂”了她一声,问,“你抽什么风?”

    时安摇头,“没有啊,我好好的你不要骂我。”

    差生,“你那么笨,肯定背不来。”

    时安气呼呼的,“我不笨!”

    差生吐了吐舌头,“老师都你笨,笨蛋笨蛋笨蛋。”

    时安起身想踹他,但是差生就是差生,事实也是事实,长年累月内化在心里,她也不觉得冲突,没想过挣脱,这仿佛是这个世界给她最初撰写的程序,如果没有起落变化,她就会按照这个设定走下去,在这个人世间浑水摸鱼。

    时安重新起意,下定决心再来一遍,口上朗朗,“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一五得五......”

    胖子拿着作业本满载归来,时安将乘法口诀表放下,问,“你写完了吗?”

    胖子,“不给你抄。”

    时安嘟哝着嘴,“可是我都给你抄了噢。”

    胖子怪市侩的,“你就给我抄了一题,不划算。”

    时安着商量,“那怎么划算?”

    胖子指着三八线,“这条线再往你那边挪一点。”

    时安望着已经四六分的三八线,觉得已经退无可退,她气呼呼的,“不给抄算了,你才是气鬼。”

    凌宗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他一回头,时安怯怯的如游魂般默不作声站在身后,脸上腆着笑,双手背在身后。

    凌宗拍了拍胸口,恶狠狠的问,“你干什么?”

    时安笑眯眯,自豪的越过他,“我找班长。”

    时安去到凌宗的前排,问,“班长,你的作业给我抄一下好不好?”

    班长头顶的蝴蝶动了一下,她不好意思,“我的作业已经交上去了哟,你应该早点的。”

    时安“哦”了声,食指点了点,“我刚才在发呆。”

    她又望向凌宗,目光炯炯,转而双手搭在他的课桌上,也不话。

    凌宗要将她手毫不留情的扫下去,没扫动。

    他,“你昨天再不跟我玩了?忘记了?”

    时安的桃花眼轻轻挑上去,是微笑的样子,她摇了摇头,“没有哇。”

    那就好。

    时安拍拍他的脊背,“我不跟你玩你是不是很难过,”她自顾自解释,“我话不算数的,你不要太在意。”

    ......

    凌宗不动声色,时安就赖着,她,“你作业呢,给我看看呀。”

    凌宗漫不经心,“交了。”

    这下换做时安愁云惨淡,她站起身来,喃喃,“你交的好快呀。”

    “为什么都交的那么快?”

    她看向胖子得意洋洋的表情,想着自己座位越来越窄,生存空间越来越,悲从中来。

    她踉跄的回到座位上,对胖子,“把你作业给我抄,你可以把线拉到这里。”

    她难过的让步,胖子却得寸进尺。

    他,“不行,现在涨价了,”他将时安的手拉到更里面,分界线无情的变成二八,他眉飞色舞,“干不干?”

    当然不干!

    时安将手抽出来,第多少次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

    当天中午,时安因为作业的错误率太高,被老师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当天下午,时安被留堂做扫。

    当天晚上,时安被妈妈一顿狠揍,因为老师特意到她家家访,给她论证了女孩子在追求幸福独立的道路上,学习的至关重要。

    揍完之后,时安问妈妈,“妈妈,你会背乘法口诀吗?”

    素巧愣了一下,反问,“那是什么东西?”

    时安被揍后的屁股红彤彤的,她终于落在地上,将裤子拉起来,然后蹭蹭蹭带着作业本,利落的跑到周婆家里。

    她挨着大门,心翼翼的朝里面看了一眼,被周婆抓到。

    周婆招手,“瓜子来啦!”

    时安点点头,迈了进来,她问,“凌宗呢?”

    周婆抬了下下巴,朝向卧室的位置。

    时安领会的笑了下,然后窜了进去。

    孩子对时间没有概念,一连四天住在镇上,从适应到习惯,不知不觉,仿佛过了很久,也是习以为常。

    不用猜也知道身后是时安。

    她走到他边上,问,“你作业做完了吗?”

    凌宗没有。

    时安担忧的问,“你为什么还没有做?”

    凌宗转头,“你昨晚给我抄一次的,我等你写完?”

    时安“啊”了一声,面色凝重的站在他跟前,劝解他,“可能要等好久哦。”

    凌宗耸肩,“我不着急。”

    “......”

    箱子里被凌宗拆的四分五裂,留下完尸的寥寥,这也就意味着玩具越来越少,他要想些新点子来消磨时间。

    时安越过他,很乖巧的将作业本放在红木桌上,然后端来一个长板凳,爬上去坐好,两只脚悬空摆动。

    准备工作坐好,她开作业本,看了十分钟,咬着笔头一动不动。

    两个孩,偏静偏动,一个盘腿落地手指灵动,一个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过了好久,凌宗伸手了个哈切。

    无意间回头,看见时安趴在桌子上睡得怡然自得,婴红嘴微抿,流着哈喇,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鼻翼微翕,发际处的头发细长微卷,细密的落在额头,耷拉在鼻尖。

    或许场面太温馨,凌宗没忍住,骤然在她耳边“喂”了一大声,吓得时安双手潜意识一抬,以投降的滑稽姿势从椅子上掉下去,屁股着地。

    时安刚生理性的“哇哇”哭了两声,被凌宗着急忙慌捂住嘴巴。

    凌宗也没想到,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能这么痛快的掉在地上。

    他尝试的问她,“很疼吗?”

    时安点点头。

    凌宗问,“不哭好不好?”

    时安想了下,又点点头。

    凌宗试探性的放开手,看见她上牙咬着下唇,梗了一口,擦去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重新坐到椅子上,很快的平复了情绪。

    厉害。

    素巧刚好经过,从窗外往里面看,大声问,“怎么啦你们架了?”

    两个孩没作声。

    素巧,“瓜子跟人好好玩,别吵架啊。”

    时安“噢”了一声。

    素巧离开,时安重新开了作业本......再次咬了下笔头......还是不会做呀。

    她瞅了眼凌宗,,“你教我做作业吧?”

    凌宗没回应,刚盘腿坐地上,时安威胁他,“我刚刚好疼的都忍住了唷。”

    凌宗还是风平浪静。

    时安从凳子上跳下来,作势往门口走去,“我要给周婆婆报告了,不要拦着我。”

    都走到门口了,根本没人拦着她。

    她很颓败,转身走回屋内,然后盘腿坐在凌宗的对面。

    低着头,仔细观摩,可能兴趣不在于此,很快她又没精采。

    她,“今天我被留班扫卫生,胖子的桌子下面最脏了,扫了好长时间。”

    她又八卦,“我看见你和班长走在一块回家,”女孩臭不要脸的补充了句,“班长和我一样可爱。”

    她将脑袋伏低,从下往上看他,姿势比较艰难,她问他,“对不对?”

    凌宗推开她的脸,觉得女孩子的问题怎么一样无聊。

    时安往后退了一点,她只管自自话神神叨叨的嘱咐,“你不要忘记,我跟你是邻居哟,我们住的最近了。”

    凌宗好奇,难得抬头问,“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和我是最好的朋友才对,”完,“嘿嘿。”来了个招牌傻笑,为自己强大的推理自豪。

    凌宗摇了摇头,邻居是个傻子可怎么好。

    过了会儿,火车在地上动了下,倒掉。

    时安朝窗户外望出去,天都黑了,她问,“你还不做作业,做不完了,”手一摊,“那么难。”

    凌宗将火车提起来,稍作调整,之后,火车从床尾往前直行,撞到床头柜,再次倒掉。

    时安依旧望着窗外,她这才发现,爬山虎绿油油的叶子有了分支,摆动的很有风趣。

    她心不在焉,却听见凌宗,“它要是活的就好了。”

    时安嘲笑他,“你真傻了吧唧的。”

    凌宗瞄了她一眼,“你知道傻了吧唧怎么写吗?”

    时安指向自己,“我吗?”

    凌宗点头。

    时安今天比较诚实,,“不会,”然后怯生生的反问,“你会吗?”

    凌宗摇头,简单明了,“不会。”

    听闻此,时安笑的嗝。

    凌宗,“我可以学,你能学吗?”

    “为什么不能?”

    凌宗击的很彻底,“你乘法口诀都不会。”

    这一而再再而三,时安觉得自己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