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设计方面的工作接近尾声, 后续的任务就是承接生产营销部门,彼此各有分工, 为了让畅骧工作轻松一点,肖恒把运营工作中较为难啃的一块骨头交给了时安。
对方是AI承销商, 如果能够和他们谈妥,运作资本能够快速回笼,品牌效应也能得到加持, 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但是对方比较难啃的地方在于近些年与渡口有合作关系,而渡口又是普惠共知的老对头。
这半个月一直忙于AI的完善, 无论是造型还是功能面面俱到, 在WRC国际机器人大赛倒计时的时候,时安约了时间和对方采购部经理见了一面, 一个干练的中年男人,叫吴建安,议价的时候眼里有光,话也模棱两可, 关键处四两拨千斤的让你头疼没有进展。
好在这次只是短暂摸底了解,时安不再多做逗留, 出去大楼, 接到了时一民的电话,他这些年性情生变,可能也是二婚妻子要求过高导致他压力剧增。
时安刚开了接听键,对方暴怒狂躁的声音传进了时安的耳朵里, 时安下意识躲了一下,还是听见了他的话,“快把这个疯婆子接走听到没有!”
除了时一民的声音,时安还听见了素巧歇斯底里的哭声,还有他二婚妻子尖锐而料峭的揶揄声,杂糅着,交织着,聚敛着,宛如炼狱。
时安将自己从炼狱中挣扎出来,冷冷,“知道了,她有病,你让着点。”
拆迁之后,时一民搬迁的区是新京的老旧破城区,后来行政规划又变了变,那边房价在十几年间不可思议的翻了几十翻,听现在还要建地铁,而建地铁又是搞建设的预警——
大概是听到这么耸人听闻的好消息,素巧拼死也要跑过去评评理,她的确心里有巨大的不平衡。
时一民的房子在一楼,新师大附属中学学区房,房龄三十多年,阳台上的栅栏早就锈迹斑斑,角落里养了几只向阳花,不知道谁家的猫咪大胆的睡在了花篮上面。
刚进了区大门,时安就听见了撕心裂肺的争吵声,那扇门窗外面聚集着一群看热闹的老头老太。
素巧还在不依不饶的恸哭着,时安听见时一民二婚妻子极尽嘲讽的,“你做什么梦?三套房子,就算有三套房子给你一套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占着我家一民善良就胡搅蛮缠,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过门的,你都不是新京人你在新京连块地都没有你凭什么要求分房,再者给你一套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然你生个怪病带着你捡来的那个女儿在哪儿讨饭都不知道!”
素巧断气般抽泣着,时一民让她少一点,那女人却不依不饶,“还追到家里来,一民早就跟你断的干净了你要不要点脸还哭哭哭谁同情是不是,这区里街坊邻居的你做样子给谁看呢?谁丫的对不起你还是?”
素巧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撕心裂肺的咆哮着,嘴里喊着,“你这个贱人勾三搭四抢人老公,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还我——你还我——”
还什么呢,又有什么好还的——
素巧体弱无力,但还是用置之死地的决心想要掐死面前那个异化的嚣张的浓妆艳抹的女人,还没到人面前,就被时一民拦住了,他也受不了了,吼她,“你疯够了没有?!就你现在这德行能倒谁?你能不能给时安省点心?!”
素巧觉得好笑,她的笑声悲怆又犀利,她边笑边,“我给时安省点心?那你要不要给时安省点心,当初分房分了三套你为什么做假证书告诉我只有两套,你别忘了我素巧跟你领过证的,这房子你留着不给你女儿时安——要给别人家的儿子你他妈才是不是蠢啊?!”
她哽咽着,“没人给时安做主我给时安做主,那也是我的房子!我有权要回一半,我时安那么苦,我通通都要留给她!”
那二婚女人看时一民表情有些微动摇,她咒骂,“留你妈!时安不是捡来的,再我孩子怎么就不是一民的了,”她也故意诉苦般抱着时一民,边假哭边,“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好日子,我跟你在一起忍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你个忘恩负义的,儿子就要结婚了,你要是松口我就不活了——”
她又数落素巧,下里巴人的辞藻击着对方,“你个不要脸的得寸进尺的贱货,给你一套房你卖了还不知足,吸血鬼呀你!”
时安在想,素巧为什么当初走投无路会选择卖房,新京的一套房,是普通人工资的十几年不止,当年就已经有了预兆,素巧虽然没念过书但是有基本的精明头脑和常识。
但是她还是卖了,因为她生病了,却还有一个依赖着她的女儿。
她的好好活着,给需要她的人带来希望。
素巧还在哭,嘴里喃喃着,“我可怜的时安啊,你怎么就被我捡到了呢,怎么就有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爹哟——”
时一民怒吼着够了,时安正推门进来,她在心里也轻轻的了句够了。
因为时安的到来,房间了一片死寂。
她慢慢走到素巧跟前,蹲下来,给她擦去眼泪,却恨铁不成钢,她憋着团火问,“你怎么又来找他?!我跟你过多少次了,以后他是死是活都和你不搭噶了你听不懂?!”
素巧像个被训斥的孩子,她讷讷解释着,“他骗我——”
“骗你又怎么样。”
她扶起素巧,抬头看时一民一眼,眼神冰冷,了声漆寒的抱歉。
时一民怔愣着不敢出声。
相比起一事无成的继子,时安沉潋的气质让他哑口无言,也许命运就是这么神奇,让不可能的预期发生,让可能的幸福崩塌。
素巧还不想走,她拉着时安的衣袖,声市侩的合计着,“那是给你的钱,不少钱呐,能减少你不少压力!”
她赖着不走,时安浅声安抚她,“不是我的钱你想多了,除了自己赚的没什么钱是应该谁的。”
素巧拍了时安一下,眼中含泪,“你孩子怎么不懂事呢,意气用事有什么用?!”
时安实在撑不住,她径直吼出心里的想法,让人一怔,“我不是意气用事我是嫌他的东西脏!”
她指着时一民,“就这么个男的你为他哭天喊地不值得懂不懂?谁都不用怪,早离开早好干嘛还要上赶着有瓜葛?”
素巧噤了声,嘴巴合不拢着。
时安无力的抚了下额头,轻声,“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爱你妈妈。”
一边一边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泪,让素巧不自觉红了眼眶。
素巧不停,“是我不争气啊,时安别哭别哭啊,”她很少见到她哭,“妈妈再不来找他了,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也是怕你受苦啊。”
她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她拖着时安忙不迭,“我们走我们走吧,不吵了孩子。”
可是时安蹲在地上,肩上如同千斤重,她想起了太多不开心的往事,从素巧有生病迹象开始,之后和住院——家庭纷争——矛盾——争吵——离婚——分房,再到素巧病情恶化而自己被瞒的浑然不知,她却还是不舍昼夜的为她工挣钱。
漆寒的夜,空无一人的街头寒风萧瑟,素巧裹得再厚也不可避免冻得身体僵直,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好多次跟人发生争执,什么□□抢摊位保护费缺斤少两应有尽有,最后素巧无以为继,最终还是决定把手头上仅有的一套房卖了供时安上学。
时安成绩一旦不好,素巧什么脏话土话都推在嘴边,在她学的时候,甚至时不时在门口抽根树条就往家跑,时安被吓得哇哇叫。
后来时安突然懂事了自觉了,素巧再没骂过她,只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时安见证她病情恶化时候的所有痛苦,开不开刀都命不久矣,还要承担撕心裂肺的刀口和疼痛,整天泡在医院,孱弱如行尸走肉,很长时间就连隐晦的去上厕所都不能自理,所有生而为人的自尊,在伤病面前,都被撕扯的一干二净。
时安蹲在原地,双手捂着脸,心里囤积的不忿与悲恸,像是快要承受不住。
她记得自己时候,架在素巧的肩上参与了一场厂工大*游*行,她当时还觉得好玩来着,全程笑呵呵的,现在想想,当时有多少人在哭呢?
素巧等她哭完,然后蹲在她边上,温良恭俭讨好着问,“好了啊好了。”
时安抬头,撇着嘴,讷讷好了。
素巧摸了摸她的酒窝,,“好了就走吧这里面晦气死了。”
母女两一前一后出去了,还礼貌的带上了房门。
二婚妻子怔怔半天不明所以,最后冷哼了声,“头脑都有毛病不是。”
作者有话要: 其实在日本的时候,凌宗时安和日本夫妻聊天的时候就提过了,时安和凌宗都是新大的学生,时安凌宗见面就自来熟,如果只是时候认识,也不大可能,夏俊见到时安第一眼就好熟还在凌宗耳边叨叨了下这么多伏笔你们要是没看见我也心塞塞噢,哼。
就这么多啦,收藏吧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