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兄弟?!
“当然,我是你的爷爷,你认识不认识?”
方仲廷如雷贯耳的话音刚落,愣住的除了林子墨盆友,还有将将穿出人群的江如樱。她像是听见了世上最最不可思议的事,猛地转过身,目眦欲裂地望向人群中央的那个男人。同多年前一样,纵使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纹路,身形也有些发福,鬓边的发更是被岁月染上了白霜,但从头到脚的气势依旧不改,一如当初那般体面非常。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同样体面又尊贵的太太,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名媛的风范,想必就是他的结发妻子了。
兜兜转转三十多年,费尽心思藏匿了这么久,竟还是跟着人剪不清理还乱!老天爷当真是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边哭边笑浑浑噩噩地往公园外走,不知不觉脸颊已沾满了泪水,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不知何时叫的计程车已经到了家门口,才猛地想起自行车还放在公园停车场。
“……算了。”
江如樱随手掏出一张零钱递给司机,就提步往区里走,全然没察觉到身后的人正使劲儿挥着手喊她回去。
“看着挺朴素的一老太太,想不到还挺大方,十块钱都不要了!”司机喊了半天不见前面的人有任何反应,只好摇下车窗,把找零的钱重新塞进抽屉,扬尘而去。
江如樱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还在医院值班的儿子拨了过去。
“妈,什么事?”
“阿、阿佑,你……你不能娶林惜!”
从到大阿佑从来没喜欢过那个女孩子,她知道林惜在他心里边有多重要,她也不想硬生生拆散儿子的姻缘,可……可这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啊!她艰难地出这句话泣不成声地蹲到了地上。
程佑安心头猛地一跳,忙道:“您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有我为什么不能娶她?”
江如樱不知该如何向儿子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越哭越难过,最后变成了号啕大哭,“阿佑,你……你听我的,忘了她吧呜呜呜……”
程佑安心知一定母亲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否则情绪不会失控得如此厉害,时候被那个男人摁在地上用皮带抽母亲都没这般失态过,索性科里的事儿也都处理完了,他一边脱下白大褂,拿起车钥匙,一边对着电话里的人轻声安抚道:“妈,您先别哭,我现在就回去,无论如何还有儿子我呢……”
等他心急火燎地赶回去,刚走到楼下,才发现母亲仍如一尊雕像般坐在门口的花坛边上,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妈!您没事吧?走,咱们先回家再。”
见到儿子的那一瞬间,江如樱失焦的双眼才忽地亮了起来,“阿佑?阿佑,你可算回来了……对,我们赶紧上去收拾收拾,趁早躲得远远的!”一边激动地着,一边扯着儿子的胳膊手忙脚乱地往台阶上跑。
而仍被困在公园里的林惜母子,这会儿方仲廷倒总算解除了对他们的禁锢,甚至还“好心”地命人搬了把椅子给林惜,他跟夏岚之则坐在对面五步远的地方。不过,黑衣壮汉依旧牢不可破地围在周围,林惜想跑也根本找不到机会。
“不知道方老先生究竟有何贵干,以至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其实,林惜何尝不清楚这一天迟早要来,到了这时候,她反倒冷静了下来。
方仲廷眸光一闪,没想到这个乡下丫头还有点胆色,“那我就明人不暗话了,今儿千里迢迢的来,正是为了带走我方家如今唯一的长孙!”
林惜抱着儿子的手微微一颤,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凭什么!他是我林惜的儿子!我从没想过跟你们方家有半点瓜葛,也请你们不要来破坏我跟我儿子的人生!”完便奋不顾身地抱着儿子往人墙上冲!趴在妈咪肩头的林子墨见状也较忙张开双手把挡在面前的壮汉卯足了劲儿往外推。
“你以为我是来跟你商量的吗?!我方家的血脉,自然要由我方家来亲自教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嗯?!”方仲廷闻言也冷着脸站了起来,手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没生下来的自是不作数,但已经长到这么大,当然不能放任自流。想到这里,他立即朝一旁扬了扬下巴——
“你,还有你,给我过去把孩子抱过来!切记别伤到孩子了。”
林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里敌得过两个彪形大汉,对方不过将她手臂向后一个反拧,便立刻传来了钻心的疼,手不经意间一松,怀里的人儿自然被另一人飞快地搂了过去。
“妈咪,妈咪!快来救我!妈咪,呜呜……”
林子墨被一股大力猛地从妈咪怀里抽离了出去,立刻吓得哇哇大叫,尤其是看到妈咪被那群人拧住了胳膊疼得无法动弹,眼泪更是“唰唰”地往下流。
“墨墨……你们快放开他!方老先生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母子,你们没有他不过是桌上少副碗筷的事儿,可我没了儿子就等于命都没了啊!求求你们别带他走,求求你们了好不好……”
林惜眼看着儿子一步步远离自己,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束缚朝地上重重一跪,边不停磕头边哭着恳求道。
可惜,对面的人丝毫不为所动,见孙子被成功夺了过来,便利落地拄着手杖往停在一边的飞机上走去。一旁的夏岚之看着草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心里却有些不忍了,走上前递过去一张帕子,柔声道:“林姐,这孩子去了方家也并非坏事啊。方家能给他的,自是比你可以带给他的,要多得多。以后孩子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不正是身为母亲的你最想看到的吗?”
跪在地上的人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这番话一般,仍拚命地向儿子所在的方向跑去,那些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试图拉住她,她整个人便直接趴到了地上,一点一点爬都要爬过去。
“妈咪,呜呜呜,咳咳……你这个坏老头,我讨厌你!我要我的妈咪!”
哭得险些岔了气的林子墨努力挣扎着从黑衣人胸前昂起头,妈咪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他不停蹬着腿想要跑下去,晚间的桎梏却如同铜墙铁壁般牢牢地将他锁住,根本动弹不得。
直到飞机逐渐远去,冲入云霄,看也看不见,围观的人数也早已散去,林惜仍趴在地上不肯离去,脸上、嘴里、手上……浑身上下都粘满了泥,看不出本来面目,她却毫不在意,只倔强地仰着头,定定地望着天空里飞机消失的痕迹,不言不语。
家里的两个人还不知道林子墨已经被带走了,或许,江如樱应该是能够猜得到的,只是她应当想不到方仲廷会只带走孩子。
“你吧,到底是怎么了?”
母子俩一起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程佑安替母亲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焦急地问道。
江如樱心底深处的那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已经被她埋藏了大半辈子,如今,也到了见光的时候。
“儿子,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颠覆你的整个人生,但妈妈还是想把它出来,你……总要知道的。”
程佑安望着母亲突然变得郑重而凄然的神色,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轻声道:“好,您。”
“程刚那个杀千刀的,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父亲,另有其人。”
程佑安手里握着的马克杯登时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却视若无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母亲的眼神无比平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谎!
“怎么可能呢?!妈,你别骗我了!”
“我没骗你!就在刚刚,我还见到了你的亲生父亲,他……名叫——方仲廷。我听到他墨墨应该喊他爷爷,他应该还有另一个儿子……阿佑,你跟林惜真的不能在一起呐!”
而此时,程佑安脑子里已彻底乱成了一片,几乎快要炸裂开来——方泽轩是墨墨的爸爸,而他的亲生父亲又是墨墨的爷爷,所以……他跟方泽轩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