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理寺狱(二)
北风,悲歌。
刑具,酷吏。
钱三麻子一路拖着岳霖,眼睛闪着凶光,他边拖边骂,岳霖臂都被捏出了淤痕。
来到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屋子门口,钱三麻子用力推搡着,一脚将岳霖踹进了屋里。
岳霖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子,一眼瞧去,这间不算太大的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屋里摆满了刑具,有皮鞭、夹棍、竹签、老虎钳等等,琳琅满目。
屋子的一角摆放着一个火盆,熊熊火焰中插着二把烧红的火钳。
墙角处有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被捆绑着双臂,赤裸着上身吊在一根木梁上,两个狱卒正挥舞着皮鞭抽打着,一声声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仔细瞧去,这个汉子神情痛苦,垂着头,身体时不时抽搐。再定睛一看,这汉子脸上、身上布满了伤痕,其中还有不少已经结痂了。
“这不是刑讯逼供吗?万恶的封建社会。”岳霖微微发怔,心中略有寒意。
“怕了吧,待会就轮到你啦。”钱三麻子一脸狞笑。
钱三麻子走向火盆,拿起一个烧红的火钳,走到墙角处,用力将火钳捅向汉子的胸口。
嗤的一声,一阵青烟瞬间腾空。
啊!那汉子惨叫一声,随即晕了过去,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脑门上汗珠直冒。
“真是废物,这么不经拷打!“钱三麻子扭头对另外两个狱卒喝道:“把他拖走,再把上次偷丞相大人家东西的那个家伙带上来!”
一会儿,两名狱卒又押过来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
青年身形瘦弱,脸色蜡黄,低头弯腰,一瘸一拐地走到近前。
这青年卑躬曲膝,一脸猥琐样,谄媚地道:“老爷好,的给您老请安了。”
“打不死的贼子,发配充军的货色!”钱三麻子并不买账,狠狠的骂道,唾沫横飞,青年却畏畏缩缩不敢躲避。
骂完之后,钱三麻子拿起放在桌上的一罐酱,又搬过墙角凳子,站在凳子上,用勺子挖了一点涂在墙上,足有一人多高。
“你过来,站在墙边。”钱三麻子用指着青年。
青年惶恐不安,不解地问道:“您老要的干啥啊?”
“你,伸出舌头,把墙上的酱舔掉!”钱三麻子狞笑,布满褶皱的脸尽显残忍之意。
青年抬头看着涂在墙上脏兮兮的一坨酱,没有办法,使出浑身力气上跳,拼命伸出舌头去舔墙上的酱。
过了好些时候,青年才舔完墙上的酱,但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钱三麻子见青年舔掉墙上的酱,吼道:“狗一样的东西,滚回你住的地方!”
青年吓得浑身发抖,如获大赦,赶紧逃离审讯室!
“看到了吗?在这个地方你只有听话的份!桌上有纸笔,自己写,老实招供你家老子的叛逆情况,崽子。”钱三麻子一脸得意。
熟读史书的岳霖不由想起汉代的大将军周勃,因被人诬告谋反,由廷尉逮捕入狱,狱中感叹:“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卒贵乎?”
“周大将军面对狱卒尚无法可想,我一个人物算什么?”岳霖无可奈何地坐在桌前。
钱三麻子见岳霖坐在桌前,提起纸笔,以为他屈服了,洋洋得意,大声催促:“快点写,否则让你尝尝老子的段!”
钱三麻子看到岳霖没有动作,又道:“如果你胆敢不写,老子大刑伺候,前面就是你的榜样!”
岳霖别无选择,他不可能跟钱三麻子理论,在这高墙之内,大牢之中,有理也讲不通啊。
想到时候被老爸逼迫学习毛笔字,日积月累,不知不觉练就了一好字。“真是学以致用啊,不过确是在这落魄凄凉之时。老爸,儿子谢谢你啦!”岳霖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提起了毛笔。
“写什么呢?便宜老爸岳鹏举没有谋反啊!”岳霖苦思冥想。
“写一段诗吧,就南宋末年的大丞相、民族英雄文天祥的过零丁洋吧!”岳霖搜肠刮肚。
对!不能抄袭,好歹自己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啊!岳霖坚定地想到。
岳霖闭目想了一会,迅速下笔:“奸臣诬陷陷囹圄,心系三军忧国安。精忠报国心无悔,干戈寥落国土失。历尽艰苦抗金贼,誓捣黄龙迎二帝。人生至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妈的,写的什么啊?”钱三麻子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奸臣这两个字还是认得,顿时勃然大怒,他一拳挥向坐在椅子上的岳霖。
虽然年力弱,但前世的基本功可不是盖的。只见岳霖迅速拎起椅子,扔在钱三麻子面前,一个侧滑躲过来袭。
“老子还就不信了,连你这个屁孩都收拾不了!”钱三麻子气急败坏地叫道,复又疯狂的在屋里追逐岳霖。
岳霖万万没有想到,钱三麻子会这样直接了当地粗暴对他下,这对他无疑是身心和意志的双重考验。实在的,穿越前,练习武艺、学习文化,什么困难他都克服了;穿越后,大牢之中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也可以忍。至于钱三麻子侮辱行径血气方刚的他却难以忍受。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看样子得给你点教训!”想到这,只见岳霖迅速蹲下,来了一招黑虎摆尾,右脚后蹬钱三麻子的裆部。
眨眼的功夫,只见钱三麻子捂着裆部,痛苦地蹲在地上。“你们两个,把这个屁孩给老子捆起来!”钱三麻子痛叫道,神色狰狞。
到底还是龄力弱,岳霖如何敌得过三个壮年男子,被扒掉上衣,很快被捆在屋里的行刑木柱上。钱三麻子顺就拿起一根鞭子,劈头盖脑的抽向岳霖,恶狠狠地骂道:“妈的,想废了老子,呆会老子扒掉你的裤子,骟了你个狗杂种,让你做太监。”
在这生命如同稻草般的牢狱之中,岳霖想通了,知道冲动只能害了自己,他尽量保持冷静,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出牢狱,为英雄的岳家,为天下受苦受难的大宋子民谋一条生路。
岳霖咬紧牙关,任由钱三麻子抽打,没有吭一声。
“住!”
危急时刻,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出现了,这汉子身着南宋武将表服,浓眉大眼,面色黑里透红,显得一脸正气,不怒自威。
看到此情此景,中年汉子怒不可遏,大声喝道:“你这个酷吏,孩有罪吗?要处置这个孩子管家只有定夺,轮还不到你来滥用私刑!
钱三麻子转身一看,吓得扔掉中的鞭子,忙不迭的叫道:“韩大人,您怎么来了?”
“老子不来,这孩子还不被你打死,你们三个还不给我滚出去!”汉子怒不可赦。
钱三麻子和另外两名狱卒听后如逢大赦,跌跌撞撞逃走了。
此时,汉子走到近前,看到遍体鳞伤的岳霖,汉子红了眼眶,迅速解开绑绳,把他搀扶道椅子上,哽咽道:“孩子,你受苦了,我是你韩伯父啊。”完,他转向身后的二十岁样子的青年:“彦直,出去给你兄弟拿伤药来,快点!”
“韩伯父?”,“彦直?”,这不是韩世忠和他的儿子韩彦直吗?岳霖心中一阵温暖,他知道韩世忠和他便宜父亲岳飞关系杠杠的,都是抗金大英雄。
韩世忠,字良臣,晚年自号清凉居士,延安(今陕西省绥德县)人,南宋“中兴四将”,绍兴二十一年(5年)韩世忠病故,被南宋朝廷追赠太师、通义裙王。他武艺高强,精通兵法,十八岁应募从军,他的儿子韩彦直功夫更是了得,在抗击西夏和金的战争中韩氏父子为宋朝立下汗马功劳,黄天荡阻击战、滹沱河遭遇战、临安平叛战(刘正彦、苗傅兵变,逼赵构让位三岁的儿子)彪炳史册。他为官正派,不肯依附奸相秦桧、权臣张俊,为岳飞鸣不平,正是由于韩世忠,才保住岳家血脉。
史书记载:岳飞、韩世忠两人是上下级关系,一个是枢密使,一个是枢密副使,岳飞在淮河以北抗金,韩世忠在淮河以北抗金,在战斗中,两人相互配合,相互支援,给大金金兀术以沉重的打击。岳飞蒙冤入狱后,韩世忠是南宋朝廷唯一一个敢站出来话的官员。
“伯父,谢谢你,谢谢你在我们岳家蒙冤时过来探监!”岳霖动情万分,眼眶有些湿润。
韩世忠从来没有想的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岳飞父子见面,多年战斗中他与岳飞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他语重心长的规劝岳霖:“你父亲就是太过刚强,才遭奸臣诬陷,蒙冤入狱。孩子,人过刚易折,大丈夫能屈能伸,该屈时就要屈,该放弃时就要放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不想让英雄失去儿子。”
话间,韩彦直回来了,他打开伤药,道兄弟让哥哥给你上药疗伤。
谢谢老哥了!穿越前,岳霖就喜欢岳飞传中的岳云、韩彦直、高宠等抗金英雄,特别是韩彦直持铁枪,和兄长岳云牛头山救驾,七闯金国连营,何等的威风!他偷眼打量韩彦直,只见韩彦直长得面如满月,丰姿俊雅,仪表非凡,心道放在后世韩彦直可是一标准帅哥啊!
只见韩彦直也偷眼打量岳云,心中暗想:“不愧是岳元帅的儿子,虽然年纪了点,但也英姿飒爽,端的是英俊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