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最试探不得

A+A-

    “你欺负人!”姑娘这也不知道是噎的还是气着了,胡怀仁赶紧把盛着糕点的盘子端到她身前。

    眼泪就立刻止住了,有一点婴儿肥的脸变得红扑扑的,看的胡怀仁一阵唏嘘,看来吃货的世界果然是时空都无法阻挡的,你能想象一千三百多年前,偶遇一个纯正的吃货是什么感觉?

    反正胡怀仁觉得已经不虚此行了,瞅着一楼大厅的表演,还有旁边吃货断断续续的讲着自己的故事,胡怀仁的思绪有点飘,姑娘的身世在这个年代非常正常,无非是天灾**,让家里困顿不堪,万不得已之下,父母才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十两银子!这就是这个年代一个豆蔻少女的价钱。

    因为长得还算可人,便被倒卖给了燕雀楼,在燕雀楼的这三个月里,她一直都在接受青楼的培训,如何伺候人,如何让留住客人,将陌生客人变成熟客,将熟客变成豪客。

    不巧,今天是这丫头第一次陪客,之前青楼也没怎么饿着她们,毕竟还要靠她们赚钱,可是没办法,看到点心食物就忍不住。

    “恨你爹娘吗?”胡怀仁没有回头,他只要回头,肯定会吓得丫头不敢话。

    旁边没有回答,胡怀仁好奇的转过头,又瞬间郁闷的转了回来,闷声闷气的:“丫头你在后面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也看不到呀!”

    “他们把你卖给人牙子不要你了你都不恨他们吗?”胡怀仁接着问。

    “不恨的,家里最后一点粮食都给我和弟弟吃了,村子附近的树皮都被剥光了,很多人都饿死了,直到来了人牙子,带着粮食过来不是爹娘要卖嗳,是嗳自己要走的,要不然,爹娘和弟弟都会饿死的。”嗳也不吃了,低着头用指头拨弄着衣角,兴许是想到了仍然在受苦的爹娘和弟弟,又开始流起了眼泪。

    胡怀仁转过头,看着这个和李承乾差不多大的丫头,怔怔出神,良久,等丫头哭的歇下了,才掏出帕递给她:“不哭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想不想去看看你爹娘和弟弟?”

    丫头怔怔的看着胡怀仁,然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村里头有个刘爷爷也一直这么念叨?公子你认识刘爷爷吗?”

    胡怀仁笑着点点头:“认识呀,我们还是忘年之交呢!”

    姑娘一脸迷糊:“可是刘爷爷已经老了三四年了,您什么时候认识刘爷爷的?”

    胡怀仁:“”

    这算不算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算不算!

    “咳咳!早了,当年公子我闯荡江湖的时候就见过他老人家,好了不了,问你想不想见见你爹娘和弟弟呢?”胡怀仁觉得必须岔开话题,这两个人没在一个频道上,一会儿姑娘要是再问句伤脑壳的话让他情何以堪。

    “想!”嗳点点头,葫芦鸡被龟公端了过来,看见嗳中的糕点盘子,不动声色的瞪了她一眼,在胡怀仁看不见的暗处狠狠的掐了丫头一下。

    丫头吃不住疼,尖叫了一声,胡怀仁立即转过头,便看到那龟公一脸讪讪的笑着,眼中有些埋怨。

    胡怀仁站起身,走到嗳身边,姑娘用不断的揉着肋间的软肉,看来刚才真给掐的不轻,胡怀仁脸色阴冷了下来,没来由的冲出一股戾气,龟公佝偻着腰,献媚的笑着,看到对面那张之前表现非常和善的年轻公子陡然间像是换了个人,他接触的人很多,上沾血的江湖莽夫他见过,腰悬头颅的沙场将士他也见过不少,但是都不敌这位俊俏公子身上陡然乍现的戾气。

    没等他多想,黑影闪过,他整个一百二三十斤的大活人就腾空飞了起来,咚的一声撞在身后的窗户上,破窗而入,房间内隐隐有衣衫不整的人大呼叫,龟公连滚带爬的滚了出来,远远的又是作揖又是致歉,楼上的动静显然已经引起了整个青楼的注意,楼下人的视线,楼上或许打开窗户,或许隐匿于门窗后的视线都聚焦过来。

    嗳怯懦的不知如何是好,胡怀仁拉着她的,让其躲在身后,龟公此时如何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俊俏的少年郎君他得罪不起,但是你一个第一天接客的丫头,仗着有客人宠着就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等客人走了看某家怎么整死你个贱人!

    胡怀仁两辈子都不缺混迹底层的生活经历,对于这些市井人的一些想法了若指掌,那龟公表面越恭顺,内心对丫头的恨意就越深,这种心里很常见,对强者恭顺,对弱者变本加厉,胡怀仁甚至能原封不动的将其内心活动讲出来,不过没有那个必要。

    在长安他终究算是初来乍到,这么一家青楼若没有后台那傻子都不信,他牵着嗳的准备走下楼梯,路过程处默他们的厢房,不咸不淡的了一句:“程兄看够了吗?”

    房门陡然被拉开,是尉迟宝琪一脸愤愤的走出来,程处默脸上有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想要捏捏嗳的脸蛋,被胡怀仁侧步挡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得嘞,兄弟你是聪明人,哥哥今天这事情做的不地道,老鸨子,给爷滚出来,快点!”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名富态的中年妈妈从拐角碎步跑了过来,指着龟公一边骂着“瞎了你的狗眼”一边赶过来对胡怀仁他们三人又是鞠躬又是赔不是。

    “别扯些没用的,这丫头我家兄弟看上了,出个价,今儿人就要领走!爷没工夫跟你扯。”程处默斜着眼睛瞥了眼那老鸨子。

    “哎呦,这妮子可是一分钱都没收回来呢,程公子您行行好”

    程处默不耐烦的从兜里掏出两粒黄豆大金子塞进老鸨的胸口里,脸上皮笑肉不笑:“人财两清,你要敢多一个字,爷今天就拆了你这鸡窝你信不信!”

    走出门的功夫,就有厮将嗳的凭身,字契,送到老鸨的上,老鸨恭恭敬敬的将所有字契双捧给程处默,程处默眼睛一立,老鸨立刻会意,赶忙追上已经将嗳抱上马的胡怀仁:“这位公子,这是嗳这妮子的身契,您收好!”

    胡怀仁收好身契,笑着对程处默道:“算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程处默不吭声,胡怀仁当场就要拿出身契,宝琪也从袖中掏出银票,程处默脸上堆着苦笑:“胡哥儿,刚才是哥哥不对,就当哥哥给你赔不是了还不成吗?”

    宝琪虽然脑袋没有两人灵光,但还是察觉到程处默今天没干好事,一时间也有些生气。

    胡怀仁沉默了一下,才抬头看着程处默:“这世间最不可试探的,就是人心,只此一次!”

    程处默裂开嘴,从怀里再次掏出一粒金子,狠狠的塞进老鸨儿的胸口:“某家兄弟大人有大量,你这鸡窝今儿保住了!”

    回去的路上,胡怀仁也想通了,这些世家子弟有几个简单的?当面称兄道弟背后捅刀子不该是常有的事情吗?何况程咬金那个老妖精可不是老尉迟这等泥腿子出身,他的老丈人可是实打实的清河崔氏!

    没有教导出一窝毒蛇已经算是程处默这家伙长歪了,将胡怀仁两人送至尉迟家门口,程处默才告辞离去,宝琪仍旧困惑不解,胡怀仁也不愿多,总的来,除了一点无所谓的试探,程处默这人还是属于‘可交’的范畴,毕竟人心叵测,不可能谁见到你都会喜欢,你又不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