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痴心妄想只是虚幻
朵儿犹如一条濒死的鱼儿,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感觉不到疼了,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下意识的她伸去摸胸口,却发现,她的腰身细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来的时候还是合身的腰带,现在竟然松垮的摇摇欲坠。
这是?她疑惑的朝青浦望去。
青浦吐着信子,仔细的在收肋骨,对于朵儿的疑问他不屑的吐了吐信子,就算是回答了。
顾不得自己爬起来几乎用尽了力气,朵儿压到桌前,目光灼灼:
“你一次性把报酬都收走了,是不是我求的都会实现?”
贪婪就能到这个地步?青浦突然暴起,一个旋身把朵儿整个人都裹在其中,他释放灵力,原本腕大的身体直接长到房梁粗细,屋子里就这么大点地,青浦只要微微一动,房倒屋塌都是轻的,更何况被他死死缠绕住的朵儿:
“王,朵儿错了,朵儿错了,不该质疑王的!朵儿错了!”
靠,她真是得意忘形,怎么就把青浦当普通人了呢?
青浦毫无所动,而是缓慢的蠕动着越来缠绕的越紧,朵儿本来就没缓过来的面色,瞬间青白又重了。
她徒劳的拉扯着蛇皮,被挤压的胸腹因为缺失了肋骨的保护,心肺都要碎裂般,苦不堪言,眼看她的瞳孔开始涣散,气息也微弱下来青浦冷声轻哼,松开了身体的同时,变回了人形。
一撩衣角,他斜坐椅子上,笑着看已经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的朵儿,声调意味不明:
“添锦,应求必应。”
朵儿摇摇晃晃着,离开了添锦居,长长的街道,寂静冷清,她的体力早就不支了,凭自己的力量,她是走不回王家的。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踢踏踢踏从街那边过来,将将与她擦身而过时,朵儿一个趔趄,倒在了车轮旁,受惊的车夫,大喊一声“吁!”
车帘被掀起,一只保养得当的先露了出来,本来作势要大骂的车夫被他抬止住:
“良辰美景,娘子却孤身一人,是什么原因?”
朵儿羞怯似的赶紧拿遮脸,似是埋怨似是娇嗔:
“雪天路滑,我去做客没想忘了时辰。”
锦衣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俯身向她伸:
“娘子家住哪,反正我晚上没事,送你一程。”
她嫣然一笑,大大方方的把伸出去,这才是她朵儿该有的生活,傀儡一样的日子,人的生活,她曾经喜欢,往后喜欢,只是她不愿意当了。
祁萤一觉睡醒了,太阳已经好高。
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他举着胳膊活动着膀子,推门出来,周靖今天起的也早,他出来的时候,周靖正在往墙根的大缸里塞冻肉和冻鱼。
她戴着个大帽子,全是毛毛的帽沿看起来就暖和,身上也是厚厚的棉袄了,冬装臃肿,把她裹得像个球似的。
进了添锦居,她用不着跟以前一样活的像个隐形人似的,这闲不住的毛病就透出来了,这不,看她脚底下大筐里还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冻,就知道她一大早上的,去早市了。
祁萤没话找话跑过去:
“周靖,就你在家啊他们俩呢?”
周靖挑着个头合适的鱼,稳稳的塞到一块儿空间,端详端详位置低头蹲地上开始翻,头都不抬:
“哦,他们俩又跑了,晚上许回许不回。”
得,祁萤一听这话就差不多知道这俩货又干别的事去了,他前后看看,也帮不上周靖啥忙,干脆就去大厅里吧:
“那你这我也插不上,那我去整理整理大厅吧,还剩的缓两天扫房子还得费事。”
厅里面,算是干净的,不过桌子那边挺乱。
祁萤分门别类一点点把东西都放回原处,最后收拾到收肋骨的盒子时,这数量把他惊得不轻:
三根?
没记错的话,不就朵儿一个人最近来的,三根肋骨啊,他记得一开始朵儿还抽了一根呢,捂住嘴,那就是,朵儿现在一下子失去了四根肋骨:
我去,这哪是人能承受的?
惊讶归惊讶,但是她要求的,青浦答应的,祁萤也没啥好的,只是心里忍不住就替朵儿有点担心起来。
年关,到就到了。
王家上下也跟别的人家一样,忙碌着准备过年。
通红的炭火烧的屋子里热气暖暖,倚窗的暖炕上,精精致致的桌,上头放着几碟子糕点,旁边软软的靠枕上绣着鸳鸯合欢,几个丫鬟懂事的静静站在一边,朵儿单撑着头,正在打盹中。
长长的睫毛弯弯颤颤,许是做个个好梦吧,她娇嫩的粉唇微勾,一抹淡淡的笑浮到了脸颊上。
王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直奔着正房而来。
身后副官里大包包提着礼盒,走慢一点都要跟不上王富的脚步了。
门口挂着厚厚的帘子,守门的厮一看老爷到了,赶紧把门帘抬起来,作势要喊,王富赶紧竖起中指,做噤声状,厮会意笑着退到一边去。
王富进门,同样制止了丫鬟们行礼,他故意在原地多站了站,身上带回来的寒气淡了一些后,这才蹑蹑脚的进了屋,朵儿娇美的睡颜就这么撞到了他眼里!
美!
老子的夫人那就是美!
美滋滋的王富,傻笑着看了一会儿朵儿后,旁边副官悄悄示意他,该坐下来,这他才放轻动作生怕惊扰朵儿,坐到桌子另一边。
岂料,他屁股刚一沾地儿,朵儿那就睁眼了。
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带着似醒未醒的迷茫与娇憨,再加上她软绵绵的声调,王富那个心啊,就跟掉糖堆里了一样,朵儿撅着嘴,懒懒的做起来:
“老爷你又逗我,回来怎么不给个声儿,我一睁眼还以为还在梦里呢!”
王富呵呵一笑,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太太,有了心动的感觉。
当时赎身,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好看,她的身份也让王富并没有,用太多的,心思,去经营,他们的,夫妻生活。
自从头几天,朵儿专门去看他,娇艳的朵儿,没有了坐在正房里时候,那些呆板跟衰败,她似乎回到了花魁那时的风采,这让他一开始有些不敢认。也让军营里的人们对他,羡慕不已。
俗话得好,男怕怂包女怕老。
突然态度变化巨大的朵儿,用短短一夜就让他重新找回了感觉。
这不,一向对家室弃之不顾的王富,最近连着几天,天不黑就开始往家里跑,生怕晚一点进不去门似的,下人们从一开始不习惯到现在,都能把他回家的时辰作为点灯的时间,那准的不要再准。
这会儿王富摸到朵儿身边正在腻歪,俩人居然像别新婚。
青浦静静的高高坐在王家大院的房顶上,凛凛风声吹扬着他的发,他恍若不知,一双眼紧紧盯着那窗上俩个交缠的身影,身边的屋脊上,诡异的鸟儿也在静静伫立,血红的眼珠子里凶光浓厚:
“王上,这卑贱的女人本来就没有用处了,王上何故还会赐予她现在的满足?”
青浦不置可否的扫了它一眼,鸟儿立刻噤声。
青浦注视着,冷声道:
“棋子的宿命本来就是任人摆布,是被人视若珍宝,还是弃如死卒,本来不就是要看执子的那个人,是怎么去安排这一场的吗。”
姑获鸟长长的鸣叫声,响彻四野,夜色中,它安安静静的俯在主人的肩头,随着主人的脚步,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