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漠抿了口茶，他对夫人强买强卖的论调颇为赞许，苦瓜败火，很有道理！

    房间里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们绿儿虽好，可惜岁数太，不能立马嫁他为妻。绿儿，你月事来了吗？”

    绿儿红着脸，声音低低的：“来来了，上个月初潮，差点吓哭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与我？你你没爹没娘的，又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真是可怜。”

    “绿儿羞得很。”

    “月事带呢，有吗？”

    绿儿点点头：“红给我缝了两个。”

    “好在府中的丫鬟团结，能互相帮衬照顾，不然你这丫头怕是要以为自己得绝症了。”

    绿儿丫头点头如捣蒜，起初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得绝症来着。

    佟筱莞欣慰地摸摸绿儿的头发：“原来我的绿儿已经长大了。以后来月事的时候不能干重活，不能泡冷水，不能吃辣吃冰记住了吗？”

    佟筱莞着这番话，突然觉得十分耳熟，好像门外的某人每个月都要对她唠叨一次。

    “绿儿知道了。”

    “绿儿，你不要难过，福新的事我帮你解决，你家姐我定要那福新求着娶你。”

    “啊！有这可能吗？”

    “怎么没有？不过这事儿还得你那英明神武的姑爷帮忙。”

    绿儿嘴巴长得更大，叫姑爷帮忙，那肯定是不可能了。

    谁知那姑爷在门外听见佟筱莞有事要他帮忙，便已经推门而入。

    “夫人要为夫帮什么忙？”

    绿儿见姑爷进来，想到姑爷将她与姐对话全听了去，羞得往墙脚靠了靠。

    佟筱莞点起脚尖在顾影漠脚尖嘀咕了几句，便见顾影漠微皱的剑眉轻轻施展开来。

    夫人要他演一出戏，一出借自己纳房中人而逼婚福新的大戏。

    好在他过去的七八年里演风流狂少演惯了，此番扮个好色多情的主子应该也能够得心应。

    夫人还吩咐，为了力求真实，此次所有行动统统保密，全府上下只有他们俩人知道。

    这日下午，顾影漠便唤了红过来，她丢给红一件佟筱莞没有穿过的新衣服，叫红拿着这身衣服去给绿儿打扮打扮。

    红不明所以，便拿着那身衣服去找绿儿。

    “绿儿，这是少爷让我拿给你的衣服，少爷叫你穿上给他看看。”

    “什什么？少爷给我赏了一件衣裳？”

    “嗯，一整套的。”

    红将那件衣服拿起来比着绿儿的身材比了比，似乎大了点。

    “少爷了让你立刻换上去书房见他。”

    “什么？还要立刻换上？”绿儿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是呀，这衣服可是由玉城产的最有名的妆花缎裁制而成，我们这些下人怕是一辈子也不能穿上一次，你快换上试试。”红催促道。

    妆花缎色彩以红、白、黑、黄等为基本色，并用晕色法配色，色调浓艳鲜亮，绚丽而协调。

    匠人们在衣服面上用金丝银线织出几朵秀丽的牡丹，和其枝叶上的露珠与蝴蝶。

    花纹绞边的片金光泽闪耀，与工绣制而成的牡丹花形成了不同的色调对比和不同的光泽效果，使得整件缕金蝴蝶妆花裙金彩交辉，具有一种非常辉煌而华贵的气派。

    “嚯――”等衣服上了绿儿的身，红一身赞叹。

    “气派，果然气派，这衣服被少夫人那些衣服还要华美高贵，只是你这胸委实了点，怕是有点撑不起来，要不塞点棉花进去？哈哈哈。”

    袁绿儿被红一打趣，顿时涨红了脸，嗔怪道：“红姐姐，你再打趣，你再打趣绿儿就要生气了！”

    “对了，少爷还叫你好好打扮打扮，我这里还有半罐儿胭脂水粉，还有一截碳棒，我替你化上妆，你化完了赶紧去书房找少爷吧。”

    “我能不化吗”

    “当然不能，你敢违抗少爷的命令啊。”

    红将绿儿按在床上，端出一个压箱底的盒子在绿儿脸上大做文章。

    “红姐姐，你知道少爷为什么要送我衣服吗？”

    “你呢？”

    “绿儿不知道。”

    “你这傻丫头，少爷他肯定是看上你了呀，绿儿，你命真好，遇上少夫人这么好的主子，还得到了少爷的青睐，改明儿你做了中郎府的二姨娘可别忘了你红姐姐我。”

    红捏着绿儿圆润的下巴，左右端看了一下，似乎觉得左边的胭脂擦得重了些，少爷也许喜欢少夫人那种清水出芙蓉的样子，便又拿着帕子将她脸上的胭脂抹淡了一点。

    “怎么可能，姑爷怎么可能喜欢我，姑爷眼里只有我家姐一人，就算我家姐真的纳妾，原来府里的姐姐都比绿儿貌美能干，姑爷决不会看得上绿儿的。”

    红拿着粉刷轻点了一下绿儿的鼻子，嗔怪道：“你是不是傻！怎么少爷看上你你还不乐意了？少爷年轻气少血气方刚，怎么会甘于一个女人，先前的白仙仙就是例子，怕是少爷早就有了纳妾的心，之前碍于将军府的地位才不敢将仙仙姑娘留在府里。

    你袁绿儿就不一样啦，你本来就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陪嫁丫鬟也就是通房丫头，而通房丫头呢通常都是贵妇人们拿来笼络夫君的心，从而保持自己正室的地位的。况且你这丫头天真单纯，心里没有半点城府。少夫人让你伺候少爷总比让外面那些狐媚子伺候少爷来得更放心。”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绿儿怎么能抢姐的夫君，况且，况且绿儿一点儿也不喜欢姑爷?。”

    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双叉腰：“傻绿儿，咱们是奴籍丫头，丫头的命都是主人的，更何况少爷只是叫你去侍寝，哪里轮得到你愿不愿意，赶紧去书房，别再愣着了，等你成了少爷的姨娘，那你在中郎府里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家姐不会答应的。”

    “这个世道，夫君就是女人的天，少爷同意就行，况且少夫人对你这般亲厚，不会怪你的，快去吧。”

    “红姐姐，绿儿不去，绿儿打死都不去。”

    红哪里能由着她，连拉带拽的拖着绿儿去了书房。

    原本姑爷的书房平常除了丫鬟厮们日常打扫打是不让进的，今天她算是头一回郑重其事的进入书房。

    “红姐姐，你放开我，我不要进去！”

    顾影漠坐在书房里，中把玩着一个金漆红木盒子，他抬头瞥见门口垂死挣扎的绿儿，扬声道：“绿儿，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

    袁绿儿被顾影漠凌冽的眼神一看，莫名地瑟瑟发抖。

    顾影漠站起身来，风轻云淡地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腕，将她带进书房。

    顾影漠看似没用力气，可是绿儿纤细的腕却被捏的通红。

    好巧不巧，福新就站在书房里，正在替顾影漠细细地研墨。

    “绿儿平时穿得寡淡，今日穿这身大红的衣裳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以后可以多穿这个颜色的衣裳，福新你是吧？”

    福新讪讪地抬起头，看着精心打扮过后的绿儿，脸红的低下了头。

    自打姑爷握着她的时绿儿整个人都是木然的，她惊恐地眸子蓦然睁大，见鬼了似的盯着姑爷的脸。

    她怕是撞了邪了，居然觉得今天的姑爷对她似乎有那么几分温柔！

    顾影漠从木匣子中取出一支八宝金菊钗想要插入绿儿的发髻。

    绿儿的身子如一只迷路的羊羔一样往后一躲，原来温柔的姑爷比平时疾言厉色的姑爷还要吓人！

    或许只有姐那样强大的心脏才受得了他。

    绿儿丫头扑通跪地“姑姑爷，绿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请少爷明示。”

    绿儿猛地朝地上磕了个头，她的额头磕在地上，磕出一片红痕，福新听到绿儿磕头的声音，中的砚石猛然一抖，几滴墨水溅了出来，滴在白纸上瞬间扩散开来。

    “对不起，少爷，福新立刻给您换一张纸。”

    福新忙搅乱的将那张纸收了起来，团成团，将桌面的那片墨迹擦去。

    顾影漠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起来吧，这支钗子是给你的嫁妆。”

    嫁妆？少爷是打算收了绿儿吗？

    福新低着头，取出一张新的白纸铺在桌上。

    “福新，去拿把凳子给绿儿坐。”

    绿儿穿着身上这件华丽的衣裳愈发不自在起来，她浑身发抖，背部上冒出阵阵冷汗：“姑爷，您要不还是给绿儿一个痛快的吧，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丫头想哪去了，竟然对他怕到这个地步。

    顾影漠：“绿儿穿着这身衣服明艳动人，姑爷我一时技痒，想给你做幅丹青。”

    福新搬来了一张椅子，请绿儿坐下。：“绿儿，少爷让你坐下。”

    “福新大哥，我”

    “坐下吧，能让我们少爷给你作画，是你的福气”福新。

    谁要这福气！

    绿儿急得快哭了，某人却置若罔闻，提起笔对着绿儿的样子画眉描香。

    他握着画笔，望着院子的景色，先是凝思了一会儿，忽然收回目光，眼神落在绿儿的身上，接着神情专注地在画纸上描描点点，挥毫泼墨。

    论作画他是认真的，想来福新这子只会写字对账，不会丹青，等他画完了，可以将这副画送给福新，悬在他的房里，好叫他日日看着，以解相思。

    顾影漠画技高超，妙笔生花，部局雅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空荡荡的宣纸上赫然出现了绿儿丫头的样子，不仅人像画得呼之欲出，连周围的环境刻画也栩栩如生。

    “福新，好看吗？”

    “好看，好看。”福新点头赞道。

    顾影漠：“是画好看还是人好看都人好看？”

    福新老实巴交地答道：“都都好看。”

    顾影漠淡然一笑：“将这画收了吧，等画干了，寻幅上好的卷轴裱起来。”

    “是，少爷。”

    “绿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上记得到我房里来。”

    “晚晚上！晚上到姑爷房里做什么？”绿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脸色瞬间如同调色盘一样，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怎么？有问题？”

    “姑爷要绿儿去主卧有什么吩咐吗？”

    “你来了就知道了，行了，下去吧，回去还好准备准备。”

    绿儿闻言，哈腰退出了房间。

    “少爷，您又是给绿儿买衣服又是送簪子的，您是准备要纳绿儿为房中人吗？”

    “福新，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福新就是多嘴问问。”福新耷拉着脑袋回答道。

    顾影漠：“那绿儿又不是你家的人，你那么关心做什么。”

    “福新就是看着绿儿太可怜了，无父无母，年纪又”

    “所以，本少爷会对她比过去更好。”

    “少爷，少夫人知道您要纳房中人吗？”

    “夫人她自然知道，此等大事，本少爷岂会瞒着夫人。”

    福新讪讪道：“那就好。”

    夫人虽然菩萨心肠，可是毕竟绿儿是去分享她的丈夫，若是夫人争风吃醋，以后绿儿的日子就难过了。

    顾影漠挥挥：“好了，你也下去吧。”

    “是，少爷。”

    福新走下廊下，漫无目地竟然走到了绿儿的房间门口。

    那红拉着袁绿儿一个劲儿的盘问细节：“绿儿，你快跟我少爷叫你去书房干什么？”

    “少爷送了我一支钗子。”

    “你头上这支吗？快拿下来给我看看！”

    绿儿将钗子取下：“对，就是这支。”

    红满眼艳羡：“你看这做工和材质，绝对是好东西。”

    饶是她这样不识货的，也知道这支钗子价格不菲。

    只是姑爷又是送衣服又是送珠钗的，其心可见，姑爷居然对不起姐，亏得姐一直帮他话！原来姑爷跟她舅舅一样，都是爱好美色的色鬼。

    “怎么了绿儿，你不开心吗？”

    “红姐姐，姑爷叫我晚上去他房里”

    福新在外听到绿儿委屈的抱怨声立住了脚步。

    “少爷真这么吗？”

    绿儿咬着唇：“嗯”

    “那还不好！梅都多少女人想爬上少爷的床，少爷可不是什么姑娘都看得上的，等你成了少爷的女人，不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不，绿儿不要嫁给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