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苦瓜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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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筱莞伸抚上绿儿稚嫩的脸上:“只是绿儿不过才十四岁,嫁作人妇的话委实太早了。”

    十四岁,在现代不过是一个初中生的年纪,怕是连大姨妈都没来,这么的身子就成亲生娃娃,对绿儿的身体是一种伤害。

    “若是福新自己肯再等等,等绿儿再长大些就好了。”

    佟筱莞叹了口气,她到底不是福新的爹娘,也不能明着插他的婚事。

    只是绿儿丫头身世可怜,若是哪天她不受控制地回到二十一世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绿儿丫头,趁着她还在,得赶紧找一个能庇护她的老实男人。

    绿儿闻言,仰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她灵活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绿儿知道姑爷不喜欢绿儿打扰,绿儿这就先下去干活了,绿儿告退。”

    然后,佟筱莞就眼见着绿儿提着裙角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这孩子,跑什么!”

    “也许是去找福新了。”

    绿儿丫头十四岁就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了,可叹她上辈子一直到二十三岁才情窦初开,其实,有点晚

    佟筱莞微微出神,想起了那几年在清镇的时光。

    她最爱的清镇的夏季,蔚蓝的天幕上,飘着几朵白云,风起时天上的云朵会被拉扯成絮状。

    夏季特有的蝉鸣顺着窗子的缝隙传进屋子,阳光如金,倾斜地照下来铺在她的门前,她特地将房子租在欧阳御颖隔壁,好让他每一天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

    她在蝉鸣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子,看看对窗的顾影漠是否已经起床。

    她总是把时间点掐得特别准,洗漱、化妆、换衣服、出门,然后去转角第二条街的第三间早点铺子买两份早餐,然后再端庄大方地提着两份早点出现在他家门前,用早点换取蹭车的会。

    现在想想,她与御颖也算还有几分默契,毕竟,她能几年如一日的掐准他出门的时间。

    殊不知那男人那几年也一直在等他,而且他住的地方转角第二条街的第三间早点铺子的早点一点儿也不合欧阳御颖的胃口。

    这世上哪有什么默契,有的只是满怀真心的刻意。

    顾影漠替她按摩着脚,见她微微出神,便出言唤她:“筱莞,你在想什么?”

    佟筱莞回过神来:“我在想绿儿女大不中留,好在她的嫁妆已经备好了。”

    “嗯,改明儿为夫也给福新准备点聘礼,让绿儿风风光光地嫁进福家。”

    佟筱莞略微有点吃惊:“嗯?你今日怎么不拈酸吃醋了?”

    “再不吃了。”顾影漠将佟筱莞搂进怀里。

    昨天他吃程诗语的醋,结果差点害得夫人惨遭毒,以后他再不敢如此了。

    佟筱莞玉藕般的臂缚住顾影漠的腰身:“其他男人的醋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夫人什么?”

    佟筱莞的脑袋贴在顾影漠的胸膛上:“你不许吃女人孩的醋,但是其他男人的醋还是可以吃一吃的,要不然我会觉得你不在乎我。”

    “遵命,夫人。”顾影漠。

    “影漠,下辈子,我还去找你好吗?”

    “好,下辈子我一定要比那个男人先认识你。”

    绿儿丫头穿过大半个院子去找福新,她找到福新时,福新正在账房对着今天收支。

    绿儿站在账房门口,含羞带怯地唤他:“福新大哥。”

    “怎么了绿儿。”

    “你出来一下,绿儿有话跟福新大哥。”

    福新不明所以,对好了最后一笔账便出门去找绿儿。

    “绿儿,你找我什么事?”

    “我我”绿儿跺了跺脚,仰着脸道:“我听谁,福伯又给你物色对象了吗?”

    “嗯,早前过几个姑娘,我寻思着自己是个长工,那些姑娘条件又都不错,我就算娶了人家姑娘也给不了人家什么好日子,所以就没同意,也许是缘分还没到吧。”福新高绿儿一大截,他摸摸绿儿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那个那福新大哥等绿儿再长大一些,绿儿嫁给你好不好?”

    福新放在绿儿脑袋上的无所适从的收了回来,男人的脸瞬间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一样。

    “你你你绿儿你什么?”

    “福新大哥,绿儿喜欢你,绿儿不希望福新大哥娶了别的女子。”

    “可是你”可是你是少爷的通房丫头,虽然少爷与少夫人没,可是名义上绿儿也是少爷的女人,他怎敢妄想少爷的女人。

    “福新大哥,你不愿意吗?是不是绿儿哪里不好”瞬间,绿儿的眼眶里便泛起了眼泪。

    “不,不是。绿儿你很好,特别好,真的!只是”

    只是?

    到底还是要拒绝她,拒绝就拒绝,还诸多借口!

    羞煞人也

    绿儿含羞带怯地跺了跺脚,道:“好了,福新大哥你别了,是绿儿入不了福新大哥的眼。”

    那些条件都还不错的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别是她这个奴籍的丫头。

    绿儿用帕子捂着脸,羞怯地跑出去了。

    绿儿往床上一窝,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歇斯底里。

    “怎么了绿儿,怎么哭得这般伤心。”同屋的红出生安慰道。

    “羞死人了!”

    她平生第一次跟男人求婚,却被男人找了借口推脱了,亏她还以为福新大哥对她也有几分意思,简直丢死人了。

    “哎呀,绿儿,你跟我好好,你到底是怎么了?要是待会儿少爷少夫人传你前去伺候,你哭成这个样子怕是会惹少夫人不快。”

    少爷少夫人虽然与别的主子不同,可是哪家主子希望看见自己的丫鬟伺候自己的时候是愁眉苦脸的?

    若是一不心惹恼了少爷少夫人,别耍性子不成,反要板子上身!

    绿儿不管,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好想要把以后几十年的眼泪全部流掉,红被那歇斯底里的哭声吵得没办法,只好捂着耳朵遁走。

    临走前还十分好心的给绿儿带上了房门,免得叫别人听见了多生事端。

    福新被绿儿的那一番话一激,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那丫头上次偷亲她,这会儿又向他出这样的话来,生生搅乱他这一池春水。

    绿儿丫头方才逃走的模样,倒是真心让人心疼,女孩儿家脸皮薄,不像他是个木桩子百毒不侵,她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福新精神恍惚地走在院子中,一不心就踩到了少爷最喜欢的月季花。

    要死了,要死了,要是少爷知道,恐怕要剥了他的皮。

    想来在少爷面前从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福新只好咬了咬牙,端起那盆折了茎叶的月季跑到顾影漠面前负荆请罪。

    等他找到少爷的时候,少爷正在和少夫人对桌而食,桌上布着几道菜和几个捏的精致的莲花形状的包子,他捧着那盆折了的月季花,傻愣愣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顾影漠瞥了福新一眼,对他的打扰不甚满意,他放下碗勺问:“福新,有什么事吗?”

    “福新踩坏了您最喜欢的那盆月季,请少爷治罪,。”

    他喜欢那盆月季,是因为这颗月季是他轻养大,他喜欢的是养花的过程,而不是这朵花的本身,既然花已经折了他再种一颗便是。

    “福新,你虽木讷了一些,可是平日里做事却相当仔细,今日怎么会一不心踩进花盆里?”

    “那个,这个”他若绿儿丫头让他娶她为妻,少爷和少夫人会信吗?

    “什么这个那个!你明日去花市去买棵新的回来,费用从你的月钱里扣。”

    就就这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扣钱就好了?

    顾影漠看着福新蔫头耷脑的模样,不满道:“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意见。”福新垂着脑袋转身欲走。

    佟筱莞叫住他问:“福总管,绿儿没去找你吗?”

    “找了。”

    “那她现在人呢?”

    “估计估计在房里。”

    “什么叫估计在房里,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福新挠挠头,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

    “算了,我自己去看看,你下去吧。”

    “是,少夫人。”

    佟筱莞正欲起身,纤纤素却被顾影漠拉住:“我陪你去。”

    佟筱莞颇为无奈,夫君已经黏了她一个早上了。

    “嗯。”

    佟筱莞只好轻轻的点了点头,牵起他宽厚的掌。

    主子从来很少进入奴婢的房间,丫鬟厮们见到两位主子携而来,都纷纷避让,恭恭敬敬地给少爷少夫人请安问好。

    他们来到绿儿的房前,房门虚掩着,里面有微弱的哭声传来。

    佟筱莞推开门,但见房中的绿儿趴在床上,撅着屁股将脸埋在枕头里嘤嘤哭泣。

    佟筱莞扬起掌拍在那片高高撅着的屁股上,吓得绿儿丫头一个激灵。

    “、姐,你怎么来了?”绿儿慌张地抹了把泪,又见到谪仙一般的姑爷站在眼前,心里越发的发虚。

    她怕自己哭声太大,适才将自己闷进枕头里,怎知少爷和少夫人亲自来到她房里找她。

    “你哭什么?”

    “没,没什么。”绿儿努力吸吸鼻子。

    “跟福新闹不愉快了?”

    “呜啊”到福新,绿儿刚憋住的眼泪又喷涌而出,仰面大哭起来,快将佟筱莞的心都哭化了。

    “绿儿乖,不要哭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你家姐我替你做主。”

    绿儿跪在床上,将站着的佟筱莞拦腰抱住,然后泪眼朦胧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顾影漠。

    意思是女儿家的事情,不方便男人听去。

    顾影漠心照不宣地退出了屋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她,不得不九月初秋老虎很是灼人。

    底下人见了,端来两一壶清茶,站在一旁给他撑伞。

    房中――

    “姐,绿儿早上问福新大哥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绿儿哽咽了,听得佟筱莞急得很,于是便开口问道:“你问他愿不愿意娶你?”

    “嗯”绿儿重重点头。

    “福新怎么?”

    “福新大哥没什么,尽想着找借口了。”

    “什么?那老实巴交的福新还学会找借口了,长本事了他!”佟筱莞故作生气地。

    “绿儿,你放心,他若敢不要你,我叫影漠扣他的月钱,赏他顿板子!”

    顾影漠坐在门外,嘴角微微勾起,夫人叫他的名字,叫的很自然,他见夫人没什么事,昨日的阴霾也慢慢消散。

    “姐不要啊!”绿儿乞求道。

    “你还心疼他?”

    “不是啊,绿儿只是觉得感情的事勉强不得,就像姐和姑爷,姐原本喜欢阿才总管,后来却嫁给了姑爷,绿儿总是觉得是姑爷在强迫姐,姐在中郎府里受苦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对影漠有偏见,他待我这般体贴,怎么会强迫我呢?”

    “真的没有吗?那姐身上的淤痕是怎么回事?姐身上时不时就出现淤痕,难道不是跟姑爷打架了吗?”

    佟筱莞面对如此单纯傻白的绿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不想荼毒绿儿的耳朵:“绿儿还,自然不明白。姑爷对我好的很,你就放心吧,其实感情勉强勉强,也能勉强的来。”

    绿儿仰着脸,又问:“姐的意思是您勉强喜欢上姑爷了吗?”

    “哪儿的话!是我用词不当,我对你家姑爷不是勉强,是命中注定,你家姑爷他就该是我的人。”

    顾影漠听见佟筱莞的“豪言壮语”又笑了笑。

    撑伞的厮不知,少爷究竟在笑什么?

    “哦,绿儿不明白。”

    “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

    “嗯。”

    “绿儿,你真的那么喜欢福新?”

    “福新大哥待绿儿与别人不同,绿儿真的好喜欢福新大哥。”

    “那我叫姑爷替你保媒,叫福伯不要再给他相亲了。”

    “可是,福新大哥不喜欢绿儿,俗话强扭的瓜不甜。”

    “扭个苦瓜下来总比什么瓜都不结的好,再了苦瓜哪里不好,还败火呢。反正福新早晚要娶妻,娶了我们那么可爱乖巧的绿儿,那是他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