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前脚刚踏进门，李珏首当其冲奔到她跟前：“你、你前男友刚才来宿舍听你的下落了。”

    “不是前男友，”殳蔚窘了，瞟了眼李珏手中尚未放下的武侠。难怪这句话听起来这么江湖味儿，“他就在楼下。”

    舍友们燃了八卦的劲。

    距离上回宿舍见到殳蔚男友还是她喝醉那回，刚旁敲侧击地向李珏探几句，才知道两人闹变扭，貌似还分手了。

    哪知刚还唏嘘着，敲门声传来，男主角施施然出现在门口。

    “你这……上哪儿去？”李珏诧异地去看她往包里塞衣服、护肤品的动作。

    这是要，搬宿舍了？

    殳蔚暗自消化那几抹暧昧兮兮、不怀好意的眼神，轻咳几声：“出去玩几天，周一前肯定回。”

    留了一屋子人起哄尖叫的声音，隔绝在那扇门内。

    刚下了一层楼，才发现有他的未读微信。

    明江唐：【把你的牛仔短裤换了，也别带太短的裙子。】

    一句话，让她裹足不前，又脸臊发烫。简洁地回了他，快步下楼。

    花坛边的人背对着她，听见脚步声，回头望来。

    那双黑眸停在她面上几秒，又移到她两条白生生的腿上。

    殳蔚跑过去，轻喘着：“一直收东西呢，没看见信息。懒得换了。”

    明江唐没吭声。

    她低着头，食指去勾他的，晃了两下。几分撒娇的味道。

    “有没有跟你过，少穿这么短的裤子。”他揉了两下她的手心，下意识去捏搓指尖骨节，偏头去看她的眼，“你现在，愈发出息了。 ”

    他是过，还是在高中，她参加艺术节环保时装秀那次。心下嘀咕着老流氓真是时刻不放过自己，手心已然被他捏得出了汗。

    殳蔚用指甲轻抠他的掌心，瞄了他几眼，声讨好：“穿给你看的，这都不行？”

    被他直勾勾、赤条条的目光盯着脸挂不住，率先别了眼。耳垂倏地传来湿濡微痛。是他咬了一记。

    明江唐轻哼：“晚上再收拾你。”

    ……

    今日运气足，撞上户外求婚现场。

    “怎么求婚就穿着婚纱啊？设计好的吧！”

    “刚问了，听是这男的提前跟婚纱照公司好的。今天故意带女朋友出来，撞上那只吉祥熊丢花球，他们今天是第一百对幸运用户，可以免费体验街头婚纱照拍摄服务，他女朋友就换了这身。”

    “这么浪漫！这不嫁也得嫁了啊，谁叫婚纱都穿上了呢哈哈哈！”

    “……”

    殳蔚站在人群外围，踮着脚尖张望。一旁毫无压力、轻松看着人群中心状况的某人，轻飘飘冒了句：“矮子。”

    牵过她，走到最靠边人少处。虽远，至少看得见画面。

    “你听到了吗，刚才那些人的话。”殳蔚拽着明江唐的臂，两眼全在热闹上。

    明江唐懒洋洋地应了声。男生对这种事，向来兴趣泛泛。

    殳蔚瘪了嘴：“这男人处心积虑就为了娶这一个女人，算准了天时地利人和，女人最是感性和心软。以后不管男人婚前婚后变得多大，想到有今天，她们也能自我安慰，慢慢释怀柴米油盐的生活。”

    明江唐挑了眉，悠悠问她：“你也喜欢这样的？”

    中心的那对新人，女人热泪盈眶，含情脉脉地盯着单膝跪地的男人，点头应了。那男人喜上眉梢，抱起她在气球、彩带飘飞的广场上，转了好几圈。

    殳蔚软了眉眼：“怎么样，都是好的。”那份想要娶你回家，爱你护你的真心在，一切就都有了期盼的理由。

    “那婚纱可真好看……”女孩子这一生，最梦幻、最美好的时刻，大抵就是为了穿一次这样洁白似天使的婚纱，走到那个他的面前。

    明江唐侧头看她，揉了揉那脑袋，俯在耳畔似笑非笑了句：“你比婚纱更好看。 ”

    ＊＊＊

    入夜，长明街流光溢彩，灯火通明。

    女生果真都爱这种热闹又漂亮的街市景象。明江唐从始至终注视着殳蔚或跳或笑的样子，时不时还能从人群中把她捞出来，以防她被挤散。

    殳蔚左手举着白云软绵般的棉花糖，右手紧牵住他，笑盈盈地仰头问他：“我这么可爱，会不会被挤走后，给人家捡回去了呀？”

    明江唐笑了声，眉眼柔软似水。也不话，弯唇回视她。

    她心情灿烂得不行，肩膀拱他，硬要得到回应：“你呢，会不会呀？你得把我牵紧了哦。”

    “牵着，丢不了。”他无奈攥紧掌心的手，吊着眼梢在笑，另只手搓掉她嘴角粘上的糖絮。

    殳蔚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见她这么开心，父亲那通压在他心口的沉重电话，也卸了几分力，让他得以片刻喘息。

    女孩子眼睛一亮，被摆满各式挂件的摊位吸引，蹦跶着跑了过去。

    明江唐慢慢跟上。

    路过那卖花灯的摊，瞅着那只白色红眼的兔多像她，被那卖家大叔瞅中他停留的意图，锦上添花似的实力夸了个天花乱坠。

    最后，掏钱买了。

    殳蔚食指勾起一对儿穿民国服装的娃娃，正想献宝似的跟明江唐分享淘到了好玩意儿。环顾一圈，人没了。

    正发愁，见他拨开人群而来。街灯光火下，他的发梢镀着一层光晕，挺拔英挺，眼神深邃，让人移不开眼。

    走到她身边时，手里还拎着只白兔花灯。

    她心花怒放地拥上去，瞬间忘了指责他抛下她不管的事：“好可爱，你买的吗？”

    “给你拿着玩。”明江唐眼底含笑，留意她喜上眉梢时的一举一动。

    见她手里还勾着两只娃娃，候着的老板娘紧张得怕她故意给顺走。趁她全心全意在那花灯上，付钱也买了。

    桥上风大，正是夏夜最凉爽之处。

    为了等烟火，乌压压挤满了人。

    殳蔚扒着栏杆，话不停地着今日所见所闻。明江唐自后拥她入怀，手搭上她的腰。

    昏暗的夜晚，情侣遍布，谁也不认识谁的地儿，她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身子顺其自然地朝后贴靠着他。

    晚风拂来，望着隔岸灯火，一时心事潮润：“高三那次，百日誓师当天，也是跟你看的烟花。”

    他把下颌轻抵她的发顶，脸颊又贴蹭朝下，去亲她的脸、耳垂。亲昵温存，想听她话。

    殳蔚忽而轻声道：“我知道那天你的是什么。”

    她听见耳畔低沉又轻的笑，一瞬即逝。

    那些年的她，平凡而弱。因为有他，贫瘠黑夜里的一道星火，美而短暂，却燃烬她心底对他无尽的渴望。

    天之骄子在身旁，从来都像一个美梦和幻想。

    她患得患失，不愿醒来。

    “我的，是什么？”有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诱导。

    殳蔚声哝道：“你要是敢不记得，我就你薄情寡义，喜新厌旧。”

    那人叹了口气：“你这不讲道理的嘴皮子功夫，与日俱增。”

    “再给我撞见什么白裙子，或者红裙子花裙子的，你别想我再理你了……”

    “醋坛子，”明江唐扳过她的脸，吻她的眼，脸颊，再含上气得微撅的唇，口齿含糊，“酸得我真高兴。”

    干醋飞醋一口一口的吃，不过是因为我太喜欢你。

    ……

    进了旅馆后，才是真的开始紧张。

    卡入槽内，房间陡亮。殳蔚不动声色地瞄了几眼两张床，心下悄悄地松了口气。

    明江唐捣鼓着水壶茶杯，头也不抬：“你先去洗澡。”

    这才几点，就要洗澡了……

    “我晚点再洗。”殳蔚嘀咕了声，在电视柜上摸到遥控，将电视声一格一格调高。

    水壶插电运作，明江唐得以闲空，走到床边坐下：“点声，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掩耳盗铃故意把声音放这么大。”

    殳蔚嗖地脸红，转过头去瞪他。见他笑意盈满眼底，长腿伸直交叠着，百无赖聊地盯着她看。心猿意马地别开视线，一个劲在换台。

    隔了半会儿，余光瞥见他突然起身，朝她走来。

    殳蔚敏感地缩了脖子，警惕仰头望他。

    明江唐垂眸俯视她，手一伸，拿过中间床头柜上的包，唇角弯起。

    “那我，先去洗澡。”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往卫生间走。

    浴室门关响，殳蔚脸朝下，生无可恋地栽进白花花的枕头里。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势而发的。

    热恋中的情侣，待在昏黄灯光下的旅馆内，很难做到彼此不吸引，清心寡欲地熬过一夜。

    两人拥吻着滚进被子里，颈间、背上，都沾了一层汗，纯白的棉布T恤被汗水浸到发潮。人在动着，被子遮不严实，空调的冷风飕飕飘来，又冷又热。这澡算是白洗了。

    明江唐蓦地松开她的唇，手臂支在她脸侧，目不转睛地看她。

    殳蔚的睡衣是白色T恤和短裤，汗水顺着脖颈的线条往下淌，他仿佛能想象流过她胸前的样子。

    刚才滚的那一遭，衣衫凌乱，薄汗贴衣，那曲线本就更加明显，加上……她没穿。明江唐喉结滚动，行走于沙漠般的干涸，而她是唯一水源。

    “怎么回事，穿着不舒服？”他从她的唇吻到颈，一寸寸划过，熨着她的皮肤。

    “晚上睡觉，”她知道他问什么，男生自是不懂这些，低喘声，“都不穿的。”

    他笑了。

    直起身来，两手抄起黑色T恤下摆，二话不，脱了。

    殳蔚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他紧实的腹肌上，紧张得呼吸一窒，磕巴：“你、你脱，我、不行啊……”

    “太热了，穿着难受。”

    俯身，再去寻她的唇。呼吸越来越重，汗蹭上两人的皮肤，不知是谁的。手臂、腿上、背上，都有。

    浑浑噩噩间仍在强拉着最后一丝底线，沉重又旖旎的各种念头压在心间，他放不开怀里的殳蔚，也没办法真的对姑娘做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存在他的世界里，在他身边，在他身下。以此反复，确认她是真的，这不是梦。

    厮磨恍惚间，听见她问：明江唐，我们以后会分手吗？

    视线和心都锁在她身上，心跳融合，气息依恋。他粗粝的指腹在她脸上摩挲，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发丝，把她眼底的朦胧、爱恋和不安，都看见进生命里。

    “不会，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明江唐轻蹭她的脸颊，亲了亲她的眼，给她所有的信任和安抚。

    谁又能预料未来的事。

    我所承诺的，不过是因为我此刻真的喜欢你。

    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心，在漫长的时光轨道中，总有那么一秒，是真心实意的。

    殳蔚阖了眼，头枕在他的手臂上，环腰抱紧了他。

    作者有话要：　　为啥我自己再看这一章，竟然有点悲伤。。？？

    好吧，夜晚的人总是感性的。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