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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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拂快步奔下了几节高低不一的石阶,往他们来时的狭窄道口寻找过去,一边走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地面……没有任何特别的动静,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

    那个人就好像忽然融入到了空气里消失不见,因为周遭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没有察觉……他到底是怎么不见了的。

    苏拂在心里埋怨自己实在太大意,万一这矿洞里真的住着着某种连魔法部都未能发现的未知存在,那夏洛克肯定麻烦了。

    她往洞口心翼翼的探查过去,一侧身贴进去,低声叫道:“夏洛克?”

    “夏洛克——”

    她快步走过过去他们来时的路径,这里本就狭窄非常,低垂的石耸柱突兀凌厉,石壁上也时不时的戳出去一截极其不规则的石头尖,像是某种潜藏于黑暗中的利器。

    因为光线不够又走的急,她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惯性太大来不及收住身体,于是整个人趔趄着往后倒去——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取依靠物,结果那块被她攫住的腐朽石耸骤然断裂,她的脊背狠狠的撞在了旁边的石块尖兀的棱角上。

    “刺啦”一声耸利刺耳的声响,大概她后背的衣服被划拉撕扯而开,肩胛骨的部位几乎失去了知觉,但是她顾不得这些,骂了一声“卧槽”,然后费力的站起来继续往出探寻。

    可是——

    没有人。

    走了几步她又遽然皱眉——思绪杂乱里她略有恍惚的想,如果有人或者什么的东西带走了夏洛克,那么他肯定不会从这条逼仄的十分不好走的道离开,倒是里面的洞穴深处方向可能性更大一些,这样想着她又沿着原路返回。

    依旧没有人。

    深寂的洞穴里只余下她杂乱急忙的脚步声和寻人的呼喊,她不知道声线穿透过地底经年无人到访的空间会惊扰到什么,也不知道这洞穴深处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想着,她得赶紧找到那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人。

    几个杂沓纷乱的呼吸之间她脑子浪涛似的冲刷过去无数念头——他刚才所站的位置,所的话,她耳边度过去的细微的声音——所有能抓住的线索,乃至于有哪种魔法可以探查未知的领域,可以找到一个人。

    她开始后悔答应他来这个该死的矿洞里探查什么该死的秘密,又嘲讽自己就算经历了再多的危机时刻依旧警惕性太低,简直愚钝不堪。

    手电筒的光乱晃着,她视界里迷蒙的黑暗也仿佛在摇曳,摇曳出一片不详的光幕,无数念头电流般从那片光幕里窜过去,各种各样的可怕的猜想烟花般炸在她眼前。

    肺腔里冰涩的空气穿渡而过,逐渐生出一种冷硬却又热辣的钝痛来,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心脏不安的异动,清晰的感受到,眼眸里酸涩的冲动。

    可能她已经喊了几百声夏洛克的名字,又或者只有几声,又或者是时间出现了颠倒错乱,只是过去了那么几个瞬间,而她仅仅在原地转。

    其实真的只是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我在这。”

    黑暗里忽然响起夏洛克低沉悦耳的声音,像是寂静无人的街头,忽然落下了几声寥寥钢琴音。

    苏拂倏地转过头去,因为用力太大,以至于脖颈“咔吧”一声不详的脆响,几欲折断。

    这一次她的脚步比刚才更快,并且精准的循着声音找到站在矿道口边的年轻男人。

    手电筒微淡的光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毫发无损。

    夏洛克听见她痉挛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摁开了自己的手电筒,光线穿过黑暗,落在了苏拂的脸上——头发凌乱,眼眶似乎有些发红,眸光焦灼却冷厉异常。

    而她的脸色本来就偏苍白,而此时比平常还要惨白几倍,毫无血色,乃至于黑暗里浮现出一种病态的透明来,让她看上去像镶嵌在黑暗暮色上的一片单薄女鬼。

    这个时候她距离他很近,近到他能清楚的听见她的心跳声……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心脏跳动,可以如同疾风骤雨惊涛骇浪般,沉重而飞快,快的仿佛要炸出胸膛。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捉迷藏爱好者?”

    她声音沙哑的咕哝了一句,声调异常的讽刺,然后捶着喘不上气的胸口靠在了他旁边的石壁上。

    于是满矿洞里都只剩下她压抑的喘气声和剧烈的咳嗽。

    半响,苏拂直起身:“走,先出去。”

    夏洛克没有反驳,挥手示意她先走,她却一晃手电筒,冷声道:“走我前面去!”

    他无声的耸肩,径自走在了她前方。

    身后手电筒的光线终于稳定了下来,她的呼吸却依旧短促不接。

    苏拂走的不快,但是心跳依旧没有缓和下去,跌宕大起大落之间,心脏和大脑都仿佛经历了一次千钧一发的极端考验。

    刚才的一瞬间,惶恐害怕的情绪搅成了危险的漩涡,吞噬去理智和思考的能力。

    如果这个人真的出了事——如果他莫名的消失在未知的矿洞里……那还真是——

    不可想象。

    苏拂蓦然哂笑,低声道:“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夏洛克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是最终一言不发,继续向前。

    好一阵子,他听见身后传来苏拂恶狠狠的声音:“以后要是真的遇到危险,你就自己等死去吧!”

    他不置可否。

    苏拂冷嗤一声。

    她清楚的知道,他意图从她身上挖掘出些有意思的未知神秘事物来——世界于他来过于简单无聊,谁也不能妨碍他给自己找点乐子。

    而她恰好就是那点“乐子”。

    可能在他看来——还有什么比剖开一个身世神秘,去向成谜,行事毫无根据的人的一切来得有意思呢。

    其实刚才夏洛克只要再等哪怕几分钟,她一定会抽出魔杖。

    他会如愿以偿。

    ——如此轻而易举。

    他可以潜伏于暗处,冷眼看着她被情感的枷锁羁绊,主动刺破隐瞒的屏障,将那些秘密呈展出来供他欣赏,尔后化作无聊的真相,被他冷漠的抛之脑后。

    但是——

    他偏偏没有……

    唉。

    苏拂沉郁的叹了一声。

    也许。

    他能看透这个世界,她却看不透他。

    而她唯一在意就是,那一粒重逾千斤的石子落入平静的心湖——可能永远挥之不去。

    ==

    从矿洞里走出来,强烈的阳光一瞬间刺的人睁不开眼,他们进到矿洞里去其实没多少时间,估计也没有走出去多远,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也没有遭遇什么不测。

    完全是一次无用功,苏拂想,估计夏洛克会嫌弃浪费时间。

    她脚步略有些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走不动,一个多时的山路,夏洛克就走在她前面,一言不发,而她踩着他的影子,缄默的像这山上的嶙石青树。

    回到旅馆正好是中午时分,一楼聚集着几个懒洋洋的剔牙闲聊的水手,夏洛克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径直上楼去了,苏拂活动了一下肩膀,也跟着上去。

    房间窗户里切进来一抹轻纱似的日光,迷蒙的落在斑驳木地板上,她伸手拉上窗帘,惊动起无数浮游的灰尘,一不心用力过猛,她“咝”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走了一路一直在神游天外,差点忘了自己的肩膀撞在了石头上。

    苏拂脱下了外衣,果然后背上划开一个大口子,她背过手去摸衬衣,似乎也划的脱了线,于是她将衬衣也脱下来扔在一旁,从箱子里拿了一件新的。

    “苏,你背上的是什么?”

    她弯腰去捞衬衫动作一顿,直起了身。

    背对着门口,动也没动道:“你又不敲门。”

    “你的门总是虚掩着。”夏洛克的声音由远到近,他在她身后站定,审视的目光沉沉落在她的后背上。

    “这是烧伤?”他着,伸手将她的长发都撩过去,于是她□□的背部,白皙透着淤青红肿的肩头,凌厉突兀的蝴蝶骨,和腰背上一大片黑色的狰狞乌黑的痕迹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皮肤完全坏死了一般,皱皱巴巴,让人想起被火焰焚烧后的乌黑纸屑,又或者皮肤底下埋藏了什么不详的恶诅,以至于如此森森可怖,简直不忍直视。

    他冰冷的指尖触碰上去,苏拂了一个战栗。

    她皱眉道:“别动。”

    “这是什么?”他觉得自己接触到的仿佛不是人的皮肤,而是一块干枯的树皮。

    苏拂抖了抖衬衫,手一扬穿上,遮去了狰狞的背,轻描淡写的道:“伤疤而已。”

    “没有哪种伤害会留下……这种伤痕——除非是强腐蚀剂,”夏洛克道,“但是那样的话,你不可能还活着。”

    “我活的挺好,”她转头冷笑,“一直都很好!”

    沉默一瞬,夏洛克道:“你生气了?”

    苏拂第一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点不确定。

    “没必要。”她从他身边走过去,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夏洛克站在窗户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中午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半响耸耸肩,也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  从今天开始我要改名,叫,社会你其哥,感觉这样听起来比较有气场。

    还有,要是觉得今天的章节不好看,那一定是我狗比基友的锅,因为我码字她在旁边看《咒怨》声音开的贼大……给劳资配着咒怨的BGM还要吐槽林俊介长得像撒贝宁,柑菜是不是姓梅所以叫梅干菜,以及全片颜值最高是伽椰子她娃俊雄,我当时就给她一句妈卖批,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