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春满楼命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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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风月欣拿起酒杯,“郝连东,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敬你一杯。”

    对面的郝连东笑得呵呵的,脸上又忍不住红起来,腼腆地拿起酒杯。不过喝酒倒是很豪爽,大酒杯一下就干了。

    风月欣浅酌了一口,又对着右边坐着的霍天哲。

    “霍捕头,这两天让你带着我一起查案,麻烦了。我也敬你一杯。”

    霍天哲莞尔,“哪里。好像这两天是在下跟着姑娘查案的多。”一仰脖,也一干而尽。

    看他们三人喝来喝去有有笑没他的份,君天不干了。

    “欣欣,你怎么不敬我啊?”

    月欣斜他一眼,“你做什么了?”

    “我怎么没做事了?”君天急叫,“老霍可是我找来的!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敬我一杯!”

    霍天哲看着这样的帝君,简直目瞪口呆。他是听帝君追女人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但头一次亲眼看到君天这样毫无形象、胡搀耍浑的无赖公子模样,还是吓到了。

    郝连东当然不干了,怎么可能任由这个纨绔子弟这样缠着风月欣?于是又和君天吵了起来,进而又发展到到院子里开打,急得红玉跟在旁边喊着劝架。

    无视院子里的闹剧,风月欣心里有个疑问问霍天哲,“霍捕头,你有没有注意到玉棠过一句话?”

    “哪句?”

    “她当时对我,‘现在就算不接客了,不是还有个豪门美公子天天往你楼里钻么?’”

    霍天哲笑得尴尬。“呵,尹公子他有时候确实‘不拘节’”

    “不是他。”风月欣分析,“她尹天往我楼里钻。除了今天,我们是一起走进来的,尹天他来我这风月阁,从来都是爬窗进来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爬窗?

    霍天哲看着在院里存心跟郝连东缠斗玩得兴起的君天,心里一阵抖。要是给皇太后知道了,帝君又要挨骂了。

    “风姑娘的意思,是玉棠来过风月阁,所以看到了尹公子来找你。可这和水荷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尹天有没有跟你过,我在水荷的房间里捡到他的扇子?”

    霍天哲心想,把自己的扇子掉在杀人案发现场这种乌龙的事情,帝君又怎会跟他?

    “在下并不知道。”

    “当日水荷横死,春满楼的人都害怕地不敢进去,我是第一个进到她房里的。我在桌子下面发现了这把扇子,就偷偷带回来了。”

    “偷偷”

    霍天哲意外地看着风月欣。她能帮帝君拿回杀人命案的物证,难道对帝君也

    “你别误会。”风月欣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多想了,“我帮他拿回来是肯定他不会是凶,也可以当成条件让他帮我通些路子让我查案能畅通无阻。”

    你肯定他不是凶,明你信任他,还不是对帝君有意思?

    霍天哲并不戳破,神捕就是神捕,联想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风月欣的意思。

    “风姑娘的意思,是这把扇子是玉棠在风月阁附近捡到的,然后不知怎么无意中带到了水荷的房间里。也就是,玉棠在水荷死的那天去过她房里。”

    风月欣点点头,眼里是即将揭穿谎言的兴奋。“没错。玉棠,才是本案第一嫌疑人。”

    春满楼这些天生意很差,水荷的案子传了出去,让那些恩客都以为春满楼乱用情药,也都不敢上门。牡丹春长吁短叹,听了风月欣的建议干脆就挂了歇业的牌子,停了生意。昔日繁荣一去不复返,除非水荷的案子水落石出,和春满楼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过有忧也有喜。

    陈九娘突然来找牡丹春,还带了分成的银子来。

    “我陈九娘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你的客人来我归艳楼玩乐,这是合约上写明要分给你的部分。你拿好了,免得到时候又来砸我的场子。”

    当面,牡丹春当然理直气壮,不输了气势。但心里对陈九娘还是有些感激的,只是两人素有旧仇,也不是一次两次能解决的。

    春满楼歇业,姑娘们也乐得安乐几天,互相窜门自找乐子也挺快活。唯独玉棠愁眉不展,整日坐在房里不出来。

    “玉棠,你天天都闷在房里,会闷坏的。”柳叶伸捧着玉棠的脸,巧笑嫣然,“不如我陪你去游河啊?泗水上有好些画舫,可热闹了!”

    “我不想去。”玉棠拿下柳叶的,表情冷淡,“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柳叶脸上闪过一丝悲伤,正要再话,却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风月欣。

    “月欣是你啊。”柳叶为人热情,一直都是笑脸迎人的,“来找玉棠?”

    “是。”

    “正好,你劝劝她吧,天天都闷在房里。”

    风月欣点点头,目送柳叶出去,然后掩上门。

    玉棠的房里窗户都关着,光线暗得很。房里燃着不知道什么香,闻得人有些昏沉。玉棠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茫然地望着镜中模糊的人影。

    月欣过去把窗户打开,刺眼的光线让玉棠连忙拿帕子遮了眼。

    “你做什么?”

    玉棠气愤大叫,“来看我的好戏是不是?我被人抛弃,被亲爹卖进青楼,张郎还以为是我杀了水荷。你高兴了?”

    “关我什么事?”月欣捡了梳妆台旁一个绣墩坐下,“你身上的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风月欣脸上冷凝的表情,玉棠心里一怕,反而镇静了下来。

    “你想问什么?问吧。”

    昨天之后,她也知道风月欣对水荷之死很有兴趣,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罢休的。更何况

    更何况,这也是她仅剩能为水荷做的事情了。风月欣和那个金捕头在一起,一定能查出来的。

    “怎么一下就改了态度了?不喜欢我,但是看到我和霍捕头在一起,所以就想帮忙把杀水荷的凶找出来?相帮水荷报仇?”

    字字珠玑,得玉棠惊呆地合不拢嘴。

    “你、你怎么知道?”

    “我了,我眼力不差。你是什么人,我看得很清楚。”风月欣从袖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举起里面的物件,“还认得这个吗?”

    一只玉雕的凤凰栩栩如生,镶了金银,坠了珍珠。是当年张家给玉家的订婚信物。

    玉棠把玉凤钗颤巍巍拿在里,“怎么在你里?”

    “我了,你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知道了张秀才和水荷真心相爱,再困难也不离不弃,你深受感动。你多年在春满楼里卖笑,虽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头牌之一,但每天对着那些色急男人送往迎来的苦又何尝不清楚。所以你一定会帮水荷。

    水荷死的那天,你去找了水荷。不过去之前,你经过风月阁,捡到了尹天掉的扇子。然后你去了水荷的房间里,也不心把扇子忘在了房里。我也是因此才推测你去过水荷的房间。”

    玉棠听了冷笑一声,“笑话,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捡的扇子,就不能是别人吗?”

    “不可能是别人。”

    风月欣对此相当自信。

    “尹天到我的风月阁,总是爬窗,不走正门。那天你在张秀才家里尹天天天往我楼钻,明你经常看到他来。

    想一想,你的海棠阁离我的风月阁挺近的。你又和柳叶很要好,要去翠枝阁找柳叶的话,必须进过我楼后面的竹林。看到尹天爬窗进来,又能捡到他掉的扇子的人,只能是你。

    你一直气我来了春满楼之后抢了你花魁的位子,可能是想找会捉弄我之类的原因吧,促使你捡了那扇子。”

    风月欣所猜的和事实相符,玉棠也辩驳不出什么。

    “好,就算我去过水荷的房间,你也不能断定我就是杀水荷的凶!”

    “我只是你在水荷死那天去过她的房间,什么时候过你是凶了?”

    风月欣望了望玉棠里的那只玉凤钗。

    “我猜,你去找水荷,是想把这只玉凤钗给她吧。这只玉凤钗已经被你那个好赌的爹卖了。你来春满楼之后,虽然很张秀才,但是当年对他的情意却是真的。你觉得今生或许不可能再嫁人了,想起那支订婚的玉凤钗,就像留着做个纪念。于是你就把它赎了回来收着。

    知道了水荷和张秀才的事情之后,你被他们真情感动,所以就想帮帮他们。于是就把这支玉凤钗给了水荷,想让她把这钗卖了换了钱就早些离开春满楼和张秀才好好过日子。”

    很长一段时间,玉棠没有话。然后,她开始落泪,泪珠掉在玉凤钗上,迸成四散水花。

    “我只是恨张郎背信弃义,但从来没有恨过水荷。女子从夫,向来都没有什么自由。这种事情,向来都男人的错。若他能守得我们的婚约,又怎会有一个水荷?这只玉凤钗我从就收藏,非常喜爱。被爹当了的时候我哭得厉害。

    到了春满楼,我成了头牌,自己有了些银子,就把这钗赎了回来。再次看到水荷和张郎的时候,我很想帮他们,就拿了钗去找水荷。

    我刚到她房间附近,就看到张郎从水荷房里出来。我进去的时候,水荷正在整理衣服,被我撞见了,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