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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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疏手指触摸着阿誉软软的头发道:“这孩子既然叫我们一声爹娘, 我们便不能让他失去母亲。”

    苏逍拾起从她怀中掉落的玉佩,绳结泛旧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脏兮兮的, 精致的镂雕花纹中满是污泥, 她把手帕递给他道:“先放着吧,明日清洗一下再让阿誉玩。”

    他仔细用帕子包裹好放到枕边:“明日我们带阿誉去找她。”

    她应了一声好, 沓着绣花鞋拆开他手臂上的纱布帮他换药,伤口已经结疤, 长长一道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好在没有加重伤势, 不然我可要心疼死了。”

    只是看上去比较严重罢了, 这招以前她可是用过的,他勾了勾唇角,目光缱绻:“无碍的。”

    不知是不是烛光太过温柔, 她盯着他俊朗的面容看了一会,略起身含住他的薄唇亲吻吸吮,苏逍一怔反客为主与她唇齿纠缠,大手无意识探入她的衣摆, 触肤柔软滑腻,呼吸愈发紊乱。

    阿誉翻了一个身轻微的声响让两人理智回笼,扶疏鬓发微乱软软依靠在他的怀中喘息, 媚眼如丝,红唇有些发肿,苏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的鬓角轻笑道:“怎么忽然如此?”

    “谁让你勾引我。”

    因气息不稳她话声音有些轻缓沙哑,似一根羽毛撩得人心头发痒, 他喉结动了动道:“你先睡吧,我去沐浴。”

    扶疏揽着他的腰并未撒手:“伤口不能沾水。”

    “没事。”

    隔着薄薄的单衫她依稀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紧绷,肌肤灼热,蓦然意识到什么,脸颊微微红了,慢慢松开了环在他身上的手。

    苏逍扯了扯前襟起身便往外走,她扯住他宽大的衣袖洁白的贝齿咬着红唇飞过去一个媚眼:“夫君,要不要我伺候你沐浴呢?”

    他眸光暗沉,胸膛轻微起伏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不用。”

    扶疏躺在床上笑着滚,以后她要把从前在话本子春宫图上看到的手段全部用到他身上试试。

    苏逍还未冲完冷水澡便听到房内扶疏焦急的声音:“臣之,你快过来看看阿誉。”

    他快速披上外袍步入内室,匆忙之间前襟半开,头发犹自往下滴着水,比之惯常一丝不苟端方雅正这幅模样当真是别具风情,然此时她也顾不得言语间揶揄调戏了。

    “臣之,阿誉他起烧了,是不是着了风寒?”

    扶疏抱着阿誉,以手拭了拭他额头,脖颈,腋窝处的温度,烫的吓人,苏逍抬起他的手腕帮他把脉,片刻眉心微皱,解开阿誉的衣服手执一枚银针插在了他的心口处。

    阿誉疼得脸皱到了一起,无意识的嘟囔,扶疏轻轻拍了拍他轻哄了几句。

    苏逍收了银针扯过棉被盖在阿誉身上,她问道:“怎么了?”

    他道:“先天不足,心脉耗损,又是从娘胎中带出来蛊毒,这些年一直用雪参、九叶灵芝续命。”

    雪参、九叶灵芝本就是世间难寻的珍贵药材,千金难求,她是算到臣之不会见死不救才会把阿誉托付给他们,扶疏俯身抵了抵阿誉滚烫的额头,心里很是难受:“有没有办法医治?”

    苏逍用火折子点了旁边几盏灯,走到书案旁执笔写了一张药方,吩咐婢女去煎药,又绞了冷帕子覆在阿誉额头上:“用雪参、九叶灵芝辅以金针引毒是可以调理好的,只是他太过年幼,用药不宜过重,需要些时日。”

    “需要多久?”

    “少则一年,多则三四年。”

    扶疏不言,莫一年复一年虚耗雪参、九叶灵芝,阿誉与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总要各奔东西,届时又当如何?

    阿誉迷迷糊糊睁开水润润的眼睛,手紧紧攥着她的前襟拼命的往她怀里靠软软叫了一声娘,苏逍接过婢女煎好的汤药,用白瓷勺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唇边:“阿誉,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他眨了眨眼睛乖乖一口接一口的喝药,扶疏从没有看到过哪个孩子喝药时如此乖巧,用帕子擦拭着他嘴角的药汁问道:“苦吗?”

    他摇了摇头怯怯问道:“娘,你能抱着我睡觉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喝完药睡一觉病就好了。”

    他似乎想什么,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转头扑在扶疏怀中蹭了蹭闭眼便睡着了,苏逍把手中的蜜饯复又放回瓷盘中:“阿誉都比你听话。”

    她叹道:“太过听话了。”

    扶疏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冷心冷面,因阿誉高烧不退她便抱着他整整守了一宿,临近天亮方合衣眯了一会,隐隐感觉有人在给她盖被子,睁开眼睛便看到阿誉坐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他穿了一件窄袖青色袍子,袖口绣着紫色团花,束了条嵌着白玉髓的发带,越看越清俊好看。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起烧了,臣之是体内蛊毒引起的高热,雪参性寒,可以压制。

    “阿誉,还难受吗?”

    他摇了摇头,见她撑着手臂起身心翼翼把她压在身下的长发捋了出来,她柔声道:“等吃完早饭,我带你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他又摇了摇头,垂下眼睫,手攥着衣摆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扶疏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乌黑的眼睛噙着泪珠道:“我没有爹,你也不是我娘,她从来不会抱着我睡。”

    她心口似被针尖刺了一下:“她对你不好吗?”

    “她不喜欢和我话。”他抹了一把眼泪下床给她去拿绣花鞋,“你不要生气,我没怎么见过人不知道娘是不可以随便乱叫的。”

    她摸了摸他的发顶问道:“阿誉,那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他把苏逍给她准备的衣裙抱了过来,眼睛亮亮的抬头望着她道:“喜欢你,喜欢爹爹。”

    他忽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声道:“可……我有病,不吃药就会死,娘亲我是个累赘,我不能拖累你们,你把我送回去吧,娘亲一个人也不会照顾自己。”

    他的心思并不是一个三岁孩童应该有的,她以为的愚笨或许是因为过于聪慧,扶疏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郑重其事道:“阿誉,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娘。”

    “娘……”

    “真乖。”

    正厅里叽叽喳喳,温文给了他一包雪片糖讶异道:“前辈,这真不是你在外的私生子?长得可真好看。”

    温清瞪了他一眼:“休得胡言。”

    “真像前辈与公子的亲生儿子。”夏桑递给他一个竹蜻蜓蹲跪在地上道,“我亲手给你做得,可以飞很高。”

    阿誉不如昨日那般怕生,眉开眼笑,夏桑讨好道:“那我能抱一下你吗?就一下。”

    他点了点头,夏桑兴高采烈的把他抱了起来往空中抛然后又稳稳接住,温文凑过去道:“让我也抱一下,我还没有抱过这么的孩呢。”

    “我还没抱够呢。”

    扶疏与苏逍一道从门外走了进来,瞧着屋里热火朝天的气氛低声对苏逍道:“谁家以后有这么多孩子吵都要吵死了。”

    “你不喜欢?”

    她嫣然一笑:“你我可都不喜欢清静,热闹些才好。”

    婢女摆好碗筷,众人陆陆续续落座,苏逍给扶疏盛了一碗粥,自己另盛了一碗用勺子喂阿誉,他正啃着一块米糕,嘴角犹自沾了几粒米,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人时分外讨喜:“爹爹,我可以自己吃。”

    夏桑给他剥了一个虾:“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自力更生。”

    苏逍擦了擦阿誉脸颊上的米粒淡淡道:“你五岁时还需我喂你吃饭。”

    他不以为意低头笑着对阿誉道:“你听,我真是你哥哥。”

    “哥哥。”

    夏桑听得心花怒放吧唧一声亲了他一下,温文凑热闹道:“还有我,还有我。”

    扶疏扫了他们一眼道:“食不言寝不语。”

    几人顿时消停下来,安安静静低头扒饭,夏桑间或对阿誉做个鬼脸逗得他咯咯直笑。

    用完早膳,温清等人去程府与沈岐央汇合,苏逍回房取了九羲琴同扶疏、阿誉赶往巳毒门,她对九羲琴有种没由来的敬畏抱着阿誉离得远远的,认真的教他解九连环,一时车内只闻九连环相撞的清脆声响,苏逍静静望着,眼底皆是宠溺温柔的笑意。

    时逢五月,繁花似锦天朗气清,巳毒门却似被一团浓重的烟雾笼罩,阴气森森,下了马车苏逍拂过阿誉的昏睡穴对扶疏道:“虞昭布的迷魂阵法,或有一场血战,怕吗?”

    她笑:“有你在,怕什么?”

    青天白日吱啦一声开门声响透着几分诡异,府内屋舍荒废,花木藤蔓丛生,隐约可以女子的哭泣与男子的□□混杂,苏逍眸光一暗,凭声断位拨弄琴弦,琴音泠泠作响,眼前移形换位豁然开朗。

    凌彻摸了摸发痛的手腕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甘的理了理衣袍:“你又坏我好事,真是阴魂不散,锁魂使大人。”

    厅内站了为数不少的人,凌彻、裘媣还有侥幸逃生的巳毒门二少爷魏今,苏逍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蜷缩在墙角的女子身上,她身上的衣裙被撕成碎片,衣不蔽体,豆青色肚兜绳结也已经被解开,她死死攥着身上的白袍目光扫过阿誉目光缓缓落到魏今身上,冷笑道:“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绝路,今日我们便做一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