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节堂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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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却有闲汉叫道:“吃了这般大的亏,霍四爷怎生肯罢休?再这麒麟竂并牡丹寮可都是殿前都指挥使家的侄儿有份子的,这便认了?”

    话人斜了斜眼睛看他,却是不言语,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来自顾扇着。

    这瓦子中虽然不冷,毕竟却是近了冬月了,有眼尖伶俐的见他这番做派却知道这下面的话不肯白,换了两个人群发现也是如此,方知这拨话人是串好了今天要混些好处的。这便七八人合计凑了些铜钱,又从酒肆里拿了几壶酒来。

    话人相互之间使了眼色。方才点点头继续讲了下去。

    “你们确实不知,这位好汉却也是有来头的,不是那江湖上的草莽,也不是偏远的军门,想当年在临安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其他人却是不晓得,也就我等几个对这临安多年的风月人物都记在心里,昨日里这才认了出来。”到了这里他又喝了口酒,吃了几颗蚕豆,却已将周围听众的好奇心都调动了起来。

    话人敲了敲折扇,道:“将将十年之前,也就是淳熙十六年间孝宗爷尚在的时候,前兵部侍郎岳霖岳老大人,便是那岳爷爷的三公子,上了札子请开了武恩科,以效当年岳爷爷校场之事为国举贤。

    那年间众多豪杰会集临安,这校场上每日里都打的是飞沙走石。当中有位好汉力压众人,将什么建康府的铁浮屠、安庆府的玉狮子都打的落花流水,最后在金殿前与侍卫马司御赐衮袍的毕再遇毕大郎打了百十个回合,输了一招方失了这状元之位。

    官家喜他武艺高强,当即提拔入了御前,后转了州防御使,如今更是加授了武功大夫,已在当年的状元毕大人之上。昨日里来的正是这位爷。”

    众人一听这人的来历,都想果然了得。

    带御器械乃是官家近身的侍卫,只有不到十人,自然武功超强,此人官运虽然一般,但却是得了圣眷的,难怪这几个有官宦背景的相扑寮被砸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一帮闲汉纨绔,平日里在瓦子中玩耍,没少吃过殿前班直的苦头,今日听得自有恶人来将这些往日的对头收拾了一番,自然是喜笑颜开。

    江清波听了这番消息,只觉得这京师之中也有高,老丘行刺之事他更得关注好,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当下也未多想,便回院练功去了。

    此刻在这皇城以南丽正门外,殿司衙门之中却又有一番恶斗刚刚结束,白虎节堂外滚倒了二三十个高大汉子,前日里江清波吃酒时遇到的吴大哥一行也在其中。一个个抱着腿扶着腰,只是挨着地在叫唤。节堂内二人却在大声嘶吵。

    “石彦明!你回到临安,也不面官家,也不见太尉,我尚未参你一个跋扈。昨日你反先在瓦子里将我侄子与他一干朋友打伤,今日又欺上门来动,莫不是以为我这殿前司是泥捏的?我知道你当年任带御器械之时颇受官家恩宠,外放之后也未收回你的牌子,可你毕竟是个的五品防御使,谁给你的胆子来给我这个下马威?”

    这话的正是殿前司的主管,都指挥使邓巍。

    堂下里这一人身着红色战袍,围着包肚,腰上系着一面玛瑙金牌,面白身长,袖着大咧咧的站着,正是今日话人嘴里的主角,钦赐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石彦明。

    石彦明见邓巍发火,他却也不惊慌,拱道:“殿帅息怒,下官身份虽然低微,如今却是领了官家旨意在查案。这案子只要办成,却是与殿帅分忧的,为何殿帅却不领情?”

    邓巍见他这么把官家抬出来做挡箭牌,却是冷笑数声道:“你也休得拿官家压我,大内窃案之事,这内侍班直当中该发落的早已发落了。我却知道你这般行径乃是为了你那舅子报私仇。那王都知等人如今是生死未明,以本官之见,是不是有那里应外合的勾当尚不得知,你却强自出头领差,这打翻我下人却也是为了办差?”

    石彦明见他扣帽子,立即赤着脸争道:“殿帅,我那妻弟自幼便受家中教诲,更是贱内娘家唯一的男丁。吃了多少辛苦方得了恩宠做到都知,又是为了追这飞贼才遇难的。你这话岂不是伤了忠良之心?下官也是一片忠心好意,才回京受命。只望能解圣上之忧,分殿帅的难,若不是令侄与这些混账私下里搬弄我那可怜的妻弟是非,下官怎会动?殿帅是知道下官武艺的,若不是留了五分余地,这些混账还能好端端的呆着?”

    邓巍心里此时也在骂这些混账,这石彦明可以算的上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高,你们明知他是那死鬼的姐夫,还撩拨这大虫作甚?

    他只黑着脸道:“这些破事提他作甚,我只问你,你如今领了抓捕飞贼寻回失物的案子,可曾有线索了?须知本来此事已经压下,却生生被你翻出来,这若是抓不到贼人,只怕你圣眷再旺,此番也逃不得一个罪过。”

    石彦明环顾了一眼四周,上前轻声道:“下官初回宫中,线索尚是未曾寻到,却有了些法子。”

    邓巍一听心中大奇,道:“你且言来。”

    “这飞贼行窃几次目前已无法得知,只从下官妻弟追捕开始方才为人发现,即便算上后一次观景楼失却的龙文鼎等宝物,与宫中统计出来的失物相比仍然相差甚远,可见是个惯匪。下官却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此贼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

    邓巍听他的有些道理,便问:“你此贼人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这是为何?”

    石彦明答道:“想这失窃之物当中珠玉珍玩虽多,但也有不少古玩字画,其中更有当今梁风子的画作,若是一般贼人,怎会有此眼力?是以下官断定,此贼人并非寻常窃贼,乃是专为此类文宝来的。”

    邓巍想了想,确实如此,不过转念之后他又露了个骇然的表情,低声道:“依石防御使的意思,这贼人可能出自百官之中或是富商大派?乃至那。。。”到这里他却不语,只是用点了点北边,意思是金人下。

    石彦明想了想,在堂中转了两圈,却:“这也未必,但既然这贼人偏好此类物事,不若我等便设个圈套,诱他前来,只要人抓到了,自然真相大白。”

    邓巍用点着桌案仔细推敲了片刻,觉得此计使得,便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做这个局?”

    石彦明从一边取过茶水,用蘸了,便在桌上大致画了一下皇城地形,道:“殿帅且看,这皇城西侧乃是凤凰山一带,树木繁多,地势甚为曲折,也便于贼人逃脱藏匿,这设局之处不能位于此处。”

    又用在南北两处各自一点,道:“这丽正门一片又离殿前司、禁军营太近,飞贼行窃已久,对这些要紧的地方自然是千万心,未必能引他入局;和宁门外便是临安府,官衙瓦子众多,人迹混杂,也不宜设套。但需派人把守,若是贼人向太常寺或各王府、官邸逃窜,则必定可顺藤摸瓜。”

    最后点了点东华门附近,道:“如此算来,此处方是最佳的设局之处。”

    邓巍闻言点头赞叹不已,夸道:“却也难为石防御使胸有韬略,想的这般仔细,无怪乎你能得圣眷,却不是单靠两膀子力气吃饭的武人可比的。”想了想又道:“既然这地方已经定了,又当如何诱引贼人前来?”

    石彦明道:“这却须得禀告官家,暂将那‘天王送子图’与‘林泉渡水人物’等几件宝贝先移至东华门内敷文阁处,只放了风声,便近日宫中有鼠蚁灾祸,将一干文宝放于敷文阁看护,并传人作养护修缮,贼人一旦听闻,势必前来。”

    邓巍捻着胡须,只呼妙极,又担心此事有差错,便道:“此事我自去请圣命,这各处的布置,须得你亲自盯了,万一有个差错,怕是你这项上人头也要落地。”

    石彦明答道:“下官自是省得,届时我当亲自把,想这蟊贼既然为我妻弟发现,这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殿帅放心。”

    二人又密语片刻散去,江清波此时却自在家中,哪里会知道这皇城内邓巍与石彦明二人为了抓捕曲三,已开始布下天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