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外街酒楼；

    酒楼生意红火，耳际中不断落下有关即将开始的花魁大赛及其谁能绝艳群芳的各种猜测，往日多半会被这些信息影响的梁康此时高度专注，目光始终游离在卫所前后两门。

    街道商贩的吆喝声中有马蹄声传入，顺着声音的来源转移视线，梁康看到数匹军马从楼下宽街驰骋而过到卫所前门。

    当头一骑正是顾怀安，紧随左右的是狄晋、厉牧阳。

    好戏要开始了。

    斟酒，呡了口。看看周边的环境，再想想自己装束和即将要做的事情，有点‘碟中谍’的感觉。

    没有太长时间等待，夜色彻底融入到卫所周边灯火时一道人影也从后门相对昏暗的光线中走出。

    环顾左右，向西而行！

    仔细辨认从后门而出人员体形、装束，梁康不紧不慢的下楼。

    出酒楼时一名风度偏偏公子进入和梁康错肩而过。

    感觉公子有点面熟，但梁康脚步却不停，径直走出。女扮男装的莫胭也觉得错身的男子体形熟悉，可黝黑的似乎又很陌生，人皱了皱眉，随后上楼。

    莫胭始终不知道距离柳林十多里就是梁康宅院，刺杀梁康不成，人也沿河过，但发现区域活跃有巡检司弓兵、锦衣卫，因先前对乔半山等人的跟踪，莫胭将重点转移向城内方向。

    应天府大院遍布，莫胭排除性的算筹，关注的重点区域集中在酒楼、食府以及锦衣卫卫所、应天府治署等构。

    前者莫胭曾遭遇过梁康，后者和巡检司有职能关联，人也没想着要回青州府，辱身之仇不报，誓不为人。

    两个互相寻找着彼此的人就在酒楼门口以咫尺的距离却如相隔天涯般错肩。

    出酒楼时自卫所而出的人影已经步行到梁康斜前方向，不疾不徐，姿态悠然，倒像是梁康以往更加熟悉的空间内构人员结束事务，慢悠悠逛荡回家，晚餐准备妥当直接朵颐模样。

    拐过卫所方向街道，人影加快节奏。

    “不赖”

    梁康内心有抚掌一下的冲动，人流中梁康也提升步频，保持合适的间距，视线落点始终定格在前方人员身上开始了生平第一次的跟踪。

    走过穿插其中的大街巷，卫所而出的人影始终向西南行走，远离卫所时开始不断提升速度。

    梁康没有任何都不适，本身耐力突出，和陆仟交流调息之道后对身体能的利用又拔高一个层次，沿线街巷也熟悉，数次窄巷中梁康甚至提前判断路径绕道在前方等候，期间带着成就感的还完成了一次换衣。

    炷香时间后街道两侧酒楼、食府逐渐稀少，鳞次栉比的房舍以主街为轴四面八方延展出去，区域内建筑或为古朴，或雄伟，梁康知道这是进入了应天府富商、权贵阶层集中的居住区，也意味着从卫所而出的人即将抵达目的地。

    稍微的拉开间距，梁康谨慎起来。

    院内的光照倾泄出来照在街道一幢华丽大气的宅院后门，人影敲门，闪身进入。

    梁康眯了眯眼睛。

    “曹府”

    灯光自雕窗泻入院内，声音也从曹府正厅响起；

    “梁康虽兼职巡检司操练，但如今因弓兵操练册而得到中军都督府、兵部赏识，卫所锦衣卫、巡检司都在梁府内外加强力量。人生得意，很难心情顺畅不会随时随地的恢复记忆，一旦梁康忆事，后患无穷。应天府中军都督府或兵部只要同梁康产生接触，再要下，难如登天，时间紧迫。”

    光线将曹居正五官映衬的阴晴不定，人压着嗓子开口。

    局势的走向滞在了计划后面。

    曹居正不知道多奎带来了汉八旗飞骑营诸如费褚、乔半山、韩楚风等一众好，但凭借厉年来大金在战事中所表现出的武威，想当然的认为多奎会将这个局做的天衣无缝。

    毫无破绽的部署却被梁康的有备轻而易举破解，而且还伤了一人，关键是非但没有借刀杀人，梁康和锦衣卫顾怀安反而走的更近。

    已失先，不可能渗透后再对梁宅发动袭击。只能退而求次的想办法。

    相对多奎的镇定，曹居正焦躁很多。

    曹家向大金走私官盐，这是逐利，北方战事胜负曹居正不关心，大金败落，对官盐的需求更甚，曹家的利益所得也会翻倍，大明兵败，互通贡市，曹家财源依旧滚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曹居正所坚守的道，甚至有些时候曹居正希望北方的战事朝廷局势能更恶化或再一次爆发类似两年前广宁之战的规模。

    但此时此刻梁康却已经严重威胁到曹家安危。

    曹居正很清醒，曹家贵为应天府四大家之一，家财万贯，逐利之外也通过修桥造路、布绢等段提升家族声望去获取进入官场的筹码。

    获得“盐引”就是这种段带来的实惠，曹家不仅仅同应天府构有关联，同顺天府达官贵人同样有千丝万缕关系，但曹家毕竟是世代为商，没有强有力的庇护，一旦官盐走私向大金的信息被查之凿凿，富甲一方也抵不上衙门一把砍头刀。

    当真正触及自身利益的事情产生，以往看似可靠的人情关系同样会瞬间崩塌。

    梁康出现以及局势的走向如今就在不断的将曹家推向深渊。

    国公府的时候，自己是暗处观察了梁康，总觉着当时干干净净，气质出众的梁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多奎派遣出的人失，事实便证明了梁康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中军都督府、兵部关注梁康也是有道理的。

    也证明当初太过于乐观，或者太信任多奎及其随从。

    也是，如果所有事情都能被多奎迎刃而解，应天府外就不会被包括梁康在内的一帮乱七八糟人员打的溃不成军，狼狈求援。

    曹家出事并不会影响大金走私生意，会有更多可以得到“盐引”的贾商同多奎合作，所以多奎可以镇定但自己不能。

    “一定要在梁康同兵部产生交集之前将其格杀，既然借刀杀不了人，就干净利索点，人死如灯灭，活着的梁康有价值，死了也不过是白骨一堆，花钱打点总能消除后续的影响。梁康铲除，曹家流通向辽东官盐翻倍，此外也有重金犒劳多大人”曹居正凶光毕露。

    多奎抱拳：“曹掌柜对大金商道疏通功不可没，一切敬请安心，不会给梁康接触兵部的会，更不可能恢复记忆祸及曹府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