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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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记住本站:9别冰和真彩只隔了一个座位,而这个座位正是给武秋留的。

    “坐我旁边来,我有事与你。”别冰若有其事道。

    武秋自然乖乖坐下。

    其实真彩又岂对武秋无情?她当时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朋友,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武秋。

    这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且退且战的策略。

    武秋过来了,这正合真彩的心意。

    只退不战的人,就真成逃兵了。她就害怕武秋不过来。

    可武秋来了真彩却想以静制动。

    武秋也想以静制动。

    于是二人不语。

    吃了几筷子后别冰终于看不下去,她看了看武秋的盘子,又瞅了瞅真彩的盘子,当下运功舞了舞筷子。

    武秋这时正要把黄芽白吃下,没想到眼前的盘子忽地不翼而飞,再去看时,这盘子已不是自己的了。

    真彩也遇到了和武秋一样的尴尬。

    原来在那当头,别冰把二人的盘子进行了交换。

    “师姐你——”武秋惊道。但幸好他不是蠢笨之人,立马就明白了别冰师姐的良苦用心,当即住了嘴。

    别冰正愉快地吃着醉尾虾,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做了坏事还能泰然处之的,恐怕也只有别冰了。

    连赫连灼都好像笑了。

    真彩那朋友只当这是个热闹,也没有帮真彩只是饶有兴致地边吃边看着。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看来不能再以静制动了。

    两军交锋,总归有一方要先出兵。

    那会是谁呢?

    嘀嗒,嘀嗒,嘀嗒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真彩突然起身了。

    她动作很快,一下就走出了食堂。她朋友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

    连别冰都不镇定了,她绝没想到自己的妙计竟落空了。

    没有把握的交战,明智的将军确实会选择逃避。但是像真彩这般直接弃而跑之的,却是绝无仅有。

    她根本算不得上是个将军,她只懂逃。

    武秋也是一类货色,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作主动出击。

    于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大战,流产了。

    别冰连连叹息。

    ——

    武秋闷闷不乐地吃完了午饭。他在为方才的事懊恼。

    可是人总得向前看。他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真彩根本没吃多少就走了,下午全是武课,不吃饱怎么行,于是武秋到乙字号窗口买了两块饼。

    这是北学最可口的饼。

    他不忘嘱咐店家把饼切成多块。他明白没有人愿意在不是食堂的地方去咬一块巨大的饼,更可况是女孩子。

    他想着一份给真彩一份给她朋友。她朋友也没吃多少。

    人心是要收买的。

    当然给真彩的那块自然要大些。

    ——

    半个时辰不长,武秋来到练功房时已接近未时。

    别冰不是新生,和赫连灼道别后便先进去了。

    新生还得等分配。

    谭微出现了。

    这时的武秋正在搜寻真彩的位置,谭微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他中的饼乐道:“贤弟真是重情重义,知道愚兄我没有吃午餐正饿着肚子呢!这饼正好解我燃眉之急,多谢多谢了啊!”

    武秋正在东张西望,谭微又来得突然,武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一份饼就被夺了去。武秋当下大怒,话都没就要去夺回来。

    谭微哪管武秋这么多,一个闪身拆开袋子就要吃起来。

    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抓住了谭微正要取饼吃的。

    “这是给别人的。”原来是赫连灼过来给武秋解围了。

    “还不快还来!”武秋喝道。

    谭微看看赫连灼,又看看盛怒的武秋,仿佛明白了什么道:“哦——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谭微赶紧把饼还给了武秋,还的时候没忘四下探望。

    武秋这才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样子。

    谭微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真彩。

    “她在那里。”谭微若无其事道。声音很轻很轻。

    武秋终于看到了真彩。

    她正和班上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虽然她们有有笑,但真彩看起来心情却不甚好。

    武秋看了很久。

    但是看了很久的武秋都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过去吧。”赫连灼道。

    这个“过去吧”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可能不会起到多大作用,但这既然是赫连灼的,武秋便立时觉有千钧之力推动自己前行。

    赫连灼的声音里有那种看透尘世的通然,这种声音不可复制。而且他话很少,这便愈发显得珍贵。

    也只有这种声音,才有最大的力量。

    于是武秋终于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人很多,武秋到身边时真彩才注意到他。

    武秋先把一份饼给了她朋友,接着把量更多那份给了真彩。

    她朋友没拒绝。但是真彩接的时候犹豫了。

    武秋见状立刻鼓起勇气微微鞠了个躬,诚恳道:“方才的事对不起了。”

    真彩见武秋一本正经的样子,竟忍不住笑了。

    她接过饼转过身便吃起来。

    武秋不知道继续什么,既然大功告成那就赶紧撤退吧。

    “谢谢。”她朋友轻声道,“我代她的。”

    ——

    谭微正在就适才的事打趣武秋,突然练功房响起一声雄浑有力的“静——!”

    这声音很长,在它还没结束时,忽然有四个人降落在了大厅中间。

    这四人穿着各不相同,但其中的陈先生、御子先生和左先生武秋是见过的。

    另外一人很瘦,面庞也清癯,但却不病态,反而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左先生先话了:“峨眉的来我这边,分三列站。”

    陈先生道:“我姓陈,推陈出新。佛源的来我这边。”

    另外那人道:“我姓俊,俊采星驰。道源的来我这边。”

    御子先生道:“我姓御子,列子御风。剩下的同学到我这来。”

    几位先生的话都很简洁,大家很快按要求成了队伍。

    武秋自然站在左先生这边。

    没想到谭微也来了这边,真是冤家路窄。

    赫连灼去了俊先生那边。

    真彩呢?

    武秋一直盯着她的动向。

    她去了陈先生那儿。

    武秋登时像儿时吃了糖那般开心。

    真彩没去他父亲那,明她还是更偏向吾华夏血统的。

    而且熟识的几个人中都没有去委人那的,武秋顿时觉得圆满了。

    其实更好的结局是真彩也同武秋一起分到左先生那,但是真彩的父亲母亲都在场,武秋想当然地就以为真彩只能二选一。

    虽然这有些依据,但却有致命的缺陷。这种唯心主义的痼疾恰恰暴露了武秋性格的弱点。如果武秋能够早点意识到自己的舛误,很多遗憾也就能避免了。

    奈何世间所有事都只有一次会。

    没有任何拖拉,待大家站好位置先生就各自领着弟子进了练功房里面。

    里面有很多隔间。隔间很大,隔间里头还有很多隔间,中间围着一个一些的会武场。

    这个布局和整个练功房的布局很像。

    隔间里很空旷,也很安静。

    内功需要静修,没人会在这里乱来。

    首座讲话那天大家已经见过这位左先生。他是北学的祭酒先生。虽然那天大家都已经知道他是一个有趣又和蔼的人,但一想到他的身份还是不敢随意攀谈。

    左先生倒很随意,大概看到这一张张年轻的脸不禁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吧,一路都在一些以前有趣的事。

    他有些像自言自语,因为一完不等大家插话就自顾自地又起了下一个故事。讲到有趣的地方他也只是自己在那里笑,也不管大家有没有感知到笑点。

    于是很多人笑都只因为左先生的笑。

    笑着笑着隔间到了。

    左先生让大家盘腿坐下。可能他想尽快认识各位同学,也不同大家坐下在人群里走着走着就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各位内功与外功的师父。太平盛世不需要杀人的本事,因此北学重内功,辅以外功,旨在强身健体,他日若遇到突发状况大家也好有个应变的能力。不过武学向来不传外人,因此我们现在先进行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各位都愿意拜在我门下么?”

    “愿意!”大家异口同声。随便从哪里看左先生都绝不是凡品,又是北学祭酒,再加上他那么幽默,恐怕没有人不愿意拜入他门下。

    “哈哈,谢谢你们捧场。若是你们了句不愿意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叻。”左先生自顾自地大笑起来,那笑容竟纯真得像孩子一般,也不管下面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

    “这先生真逗。”谭微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他笑的时候打了一下正在出神的武秋。武秋回过神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大家都很快乐的样子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们先来做个拜师礼吧!”左先生立时站得笔挺,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那么严肃。

    “起身!

    跪——

    一叩首!

    起——

    跪——

    二叩首!

    起——

    跪——

    三叩首!

    师尊回礼!”

    左先生用长腔念完了这些严词谨句,这是同学们第一次听他这么端严地话。

    拜师礼毕竟还是需要仪式感的。

    左先生能够很快地切换自己的身份,不是他圆滑善变,而是出入的场合多了,他已经耳濡目染。

    他的心还是干净纯粹的。

    在北学的结识的同学与先生们是那样的美好无暇,以至于多年之后的武秋回想起来,仍如昨天发生般那样历历在目。

    就像眼前这片被风吹起的槐叶。

    那定然是渤海的风,北学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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