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流沙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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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秋和真彩没有来过这个山洞,但赫连灼和别冰却是来过的。

    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脚下是哪里,仿佛他们先前进的山洞和这里毫无关系。

    在武秋眼里,比起之前囚牛居住的那个山洞的明亮,这里则黑得异常。要不是赫连灼的竹笛上发着紫光,武秋可能根本不能够看见任何东西。

    不过明亮程度二者虽不可相比,但有一点二者却是相同的。

    就是没有滴水声。

    洞内很安静,大家的轻功也都还不错,脚步明明很轻,可就是听不到哪怕一点的滴水声。

    一个山洞若是没有滴水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而此时此刻若武秋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他必然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往前一步,只因这个山洞太黑太诡异。

    还好他们一行有四人,甚至还有两位神龙的陪伴。

    有了朋友的相护,他是绝不会害怕未知的挑战的。

    朋友总是能够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武秋想。

    道理虽不错,可有些危险却是任何朋友都无法为你挡下的。

    武秋就遇到了这样的危险。

    他还在为自己的冒险能有朋友的陪伴高兴不已,一阵变故突如其来。

    就像一列遵从指引稳妥行驶着的木龙车,突然被人搬去了前方的轨道。

    没有了轨道的木龙车不要继续行驶,就连自身的安全都难以保障,只因那个消失的轨道太近太关键。

    武秋正是这列突遭变故的木龙车,他本好好地跟随着紫光,旁边又还有真彩的相伴,可是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向下的力,这股力就仿佛来自地狱之的拉扯。

    这阵拉扯出人意料,又势不可挡,武秋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就矮了一截。

    “武秋!”真彩就在武秋旁边,她见情势不对立时抓住了武秋的。而在抓住的同时,她把一只脚往后撤,很快就提上了一股内劲想要把武秋拉上来。

    比起武秋,真彩的反应则显得很快,这几个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赫连灼和别冰闻讯也正要出相助。

    可是没有用。

    那只仿佛来自地狱的太霸道太无情,别冰二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武秋就已完全跟着这只进了地狱。

    进了地狱的人,在人间总是觅不到他的踪迹的。

    “武秋——”真彩又一次地叫出了武秋的名字。可是比起上次的惊慌失措,这次的呼喊几近呜咽。

    真彩的嗓音是非常好听的,可是这声呼喊已令她破音。

    紫光还在亮着。

    紫光照出瘫在地上的真彩,她正望着武秋消失的地方出神,洞内仿佛只剩她的哭泣声。

    真彩的脸也是好看的,可是泪水已冲花她的面容。

    赫连灼和别冰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呆呆地看着真彩。

    不过武秋的不测固然让二人担心,但更令他们奇怪的是,真彩明明一直抓着武秋,她却没有跟着下去。

    而且武秋里那把古琴,也没有下去。

    就在二人疑惑的当头,一个熟悉的人声传来:

    “不要害怕。”

    熟悉的人声,熟悉的那四个字。

    “前辈你是知道什么吗?”话音还没落地,别冰就问道。

    “真痛!”龙没开口,倒是躺在地上的囚牛开口了。

    “真彩娃儿不要哭了,先把孤的孩儿拿起来吧。”

    听到神龙这番话,真彩登时大喜。她立即用背拭了拭眼泪道:“前辈您是有办法救武秋吗?”

    正话时,真彩把古琴拿了起来。现在她上已有两把古琴。

    “流沙阱选择了他,吾等也没办法相救。”琴刚被拿起,囚牛便道。

    “什么?”一听到没办法这几个字,真彩脸上方才浮出的喜悦猛地沉底。

    “流沙阱是这座山独有的塌陷,但是它只会让被选中的人下去。而若是没被选中的人强行要下去,则会被送到其他地方。”囚牛解释道。

    “我们也可以下去?”真彩立时就取出了囚牛话中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的一只脚眼看就要迈向方才武秋陷入的地方。

    “流沙阱”这几个字可能是真彩第一次听闻,但她这句问话已代表她接受了流沙阱的存在。比起其他人的速度,真彩显得非常快。

    好像只因十分担心那人的安危,真彩已顾不得许多。再世上既然有龙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有流沙阱呢?

    只要能救他,什么阱我都要下。

    真彩想。

    “真彩师妹先等一下,问清楚两种情况去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再决定也不迟。”别冰道。

    “不管去哪里,流沙阱通往的地方不会不在这座山。被选中的人会去这座山另外一个神物的居所,不然就回到那被人踩出的路上。”囚牛道。

    “什么神物?”大家不约而同地对这两个字充满了兴趣。

    “白虎。”

    “东青龙西白虎!”别冰突道,“难道世上还有朱雀和玄武这两个神物?”

    “那吾就不知了。”囚牛摇摇头,琴身在真彩里晃了晃,“吾只知那白虎好生了得,又正值壮年,神力远超吾母上。”

    “它长什么样?”真彩心想若是自己去了那居所,肯定要先把神物认出来,不然不心冒犯了不定会连累武秋。

    她是不是已经潜在地认为所有的神物都像龙这般和蔼可亲?

    只可惜她大错特错。

    “自然是浑身雪白。但它的白却绝不与其他寻常的因遗传因子改变而选择的白相同,它的白是无瑕的,美得就像昆仑的雪山。”囚牛道,“所以它很好认,当汝看见一座巍峨雪山时,就明它来了。”

    白色又没有条纹的虎。

    真彩很快就从囚牛话中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

    可是,她却忘了囚牛话中其他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却绝不是囚牛随便的。

    “那事不宜迟。”真彩已按捺不住。

    “娃儿,你就肯定自己会和那人去一样的地方吗?”龙突然问道。

    真彩犹疑了,她无法回答龙的话,她确实不知道此去会到何处。

    可是,除了下去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真彩已别无选择。

    “难道前辈可以控制流沙阱通往的地方吗?”其实真彩没抱希望,但她还是要问。

    “也许你一直想着那人的模样,就能和他去一样的地方了。”龙好像给了真彩一个提示。

    “谢过前辈!”

    真彩已在流沙阱上,她的脑海里全是和武秋初见的情景。

    好像有樱花飘来了,不然真彩怎么会闻到一阵花香?

    好像有人在用提和筑琴合奏,不然真彩怎么会听到梦与樱花的旋律?

    这花香越来越好闻,这旋律也越来越动听,就在真彩耳鼻被它们灌满的当头——

    “吾与汝一起想!”古琴里猛地传来囚牛的大喊。

    也就在话音落地的刹那,流沙阱忽地活动起来。就像之前那样,真彩已越来越矮,而再去看时,她已不知所踪。

    “万事心!”洞内传来别冰师姐关切的大喊。

    “走吧。孤同你们一起下去。”

    “前辈能让我们也去那里吗?”别冰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你们和女娃不一样。能不能去就看天意吧,孤也帮不了你们。”

    听到这里,赫连灼抓住了别冰的。

    这只坚定有力,驱赶了别冰心中的忧虑;

    这只也明确而不可相抗,赫连灼已把别冰带到了流沙阱之上。

    赫连灼看了一眼别冰,发现别冰也正看着自己。

    二人相对却没有话,但他们的已握紧得不可分开。

    人一牵就会变得勇敢,而二人此时的眼睛里,也只剩下从容与不迫。

    流沙阱又开始活动了,本来四下无声的洞中突然有了稀稀碎碎的摩擦声,而当这阵摩擦声结束时,洞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连那唯一的光源,也都一并消失了。

    洞已无声,也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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