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后羿射日

A+A-

    一秒记住本站:9风起的时候代表龙正使出全力奔洞口而去,当风停下的时候,代表龙已经抵达目的地。

    这阵风没有持续很久。

    武秋一行很快就到了洞口。

    洞口还是和之前无异。这里有一条很浅很窄的溪,不远处还有赫连灼生火留下的痕迹。

    但是之前在这里的人却不见了。

    溪依然在流淌。水声悦耳,水相悦目。

    “好渴啊!”武秋抱怨一声,立即就到溪边捧了水来喝。

    “好甜啊!”武秋才喝下一口,突然赞叹道,“这水大概是我喝过的最清冽甘甜的水了。”

    “是嘛?”听武秋这么一,真彩也忍不住蹲下来捧了口喝,“确实还可以,不过还是没有田原的水好喝。”

    “是么,那我哪天一定要尝尝那里的水。”武秋一脸不信。在这句话的时候,武秋又愉快地喝了一口。

    清甜的东西,总是能给人好心情。

    “当然了。田原的水虽然没有这里的水甜,但是它又软又松,就像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水。喝它就仿佛在喝雪水呢。”

    如果能在燥热的午后喝上一杯浸心的雪水,倒也确实是人间的一大乐享。

    武秋一行人是在清晨上的后山,而经过了那么多事,现在时间已来到午后。

    这一个上午发生了很多事,但却没有一件是武秋一行中任何一人可以预料到的。

    别冰因此连喝水的意愿都没了,她绝不会想到在这个寻常的周末里发生了那么多不寻常的事。而更为重要的是,事情尚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别冰忧心忡忡。

    赫连灼也喝了一些。

    赫连灼喝水却不是因为武秋它甜,水好不好喝食物好不好吃对他来无关紧要。他是为了身体才不得不喝的。而且他不仅自己要喝,他还要让心事重重的别冰也喝。

    不过他和别冰沟通了很久,别冰才把水喝下。

    现在正是用午餐的时间,如果别冰再不喝水的话,恐怕身体支撑不了多久。赫连灼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每次吃饭都会细嚼慢咽争取摄到更多的能量,他十分清楚吃饭的重要性。

    现在没有饭,只有水可喝。

    赫连灼不会让她错过这个会。

    可是别冰才喝下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让大家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武秋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意见:“要找谭兄就得进洞。”

    “你们怎么想?”别冰问道。

    “进去的话我们自己也有危险。”真彩道。

    “但还是要进去。而且是一起行动,有危险一起面对。”赫连灼语气中有不容反对的坚定。

    “嗯。”别冰点点头。

    “事不宜迟。”武秋起身道。

    “前辈能给我们出出主意吗?”别冰最后询问龙的意见。

    “问孤啊,孤只会让你们静心等候。”

    “前辈何出此言?”别冰不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汝等不也都活下来了吗?”囚牛心领神会,为母亲道。

    “前辈的意思是,谭微他们可能也遇到了像前辈一样的高人?”

    龙突然笑了。笑而不语。

    “难道谭微他们也遇到了奇事?前辈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望不吝告知。”

    在别冰这般追问下,龙仍然笑而不语。

    龙的态度好像变了,之前它明明也有在担心谭微。

    之前别冰求它帮忙时,它明明也是焦急的。

    但现在龙却突然成佛了,语气中没了那份忧虑,所剩的,只有佛观人间的那份旁观者的兴致。

    而旁观者,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它好像知道谭微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它是不是见到孩子后神力有所恢复,因此在这洞口就通应到了什么玄?

    之前它明明也是不知道的。

    好像世上之物一旦碰上了欢愉的事,能力就会攀升。

    可龙的神力有没有恢复别冰不敢断言,她只知道眼下的龙让人十分讨厌。别冰最烦那些明明知道些什么却还是藏着掖着的人,尤其在自己最需要答案的时候。

    赫连灼好像察觉到了别冰的不悦,他拍了拍别冰的背,似乎要将别冰的怒火压下。

    所幸别冰面对的毕竟是长辈,她有分寸。可若是换了师弟师妹这般掖藏,她定然不会吝惜自己的巴掌。

    别冰真的很急,只因她已将这所有的事都归咎在了自己身上。

    一个人的责任若是重过了自己的年纪,那么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别冰毕竟还年轻,她不该承受那么多。

    还好一旁有赫连灼在,他就是别冰的定海神针。而他这一拍,别冰已缓了许多。

    “你们若真想找到他们,孤就带你们进去。”也许看到别冰这般情急,龙也生了些不忍。

    “前辈此话当真?”别冰大喜。

    “自然。”

    “那当然是真想找到他们啊!”武秋大声道。

    “那孤带你们去。可是你们去了也没有用,该发生的事总是无法避免的。”

    “正是。汝等难道不明白是福躲不过这个道理么?”囚牛给母亲解围道。它好像在暗示谭微遇到的起码不是坏事。

    听到这里,赫连灼已经明白了。

    这根本就是命运的安排。而命运的力量,人是根本不能够与之抗衡的。

    就像他无法留住亲人的命。

    他已不担心谭微的安危,因为龙已经或明示或暗示地告诉了他命运为谭微做的安排。

    赫连灼甚至开始好奇起谭微将要遇到的会是什么异事来。

    可是别冰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凡人,总是要担心身边朋友的生死安危的。

    就算龙让她放心她也绝不会放心,她不是龙,她无法妙识天。

    她只相信自己所闻所见。

    她也只知道谭微他们现在不知所踪,眼下正需要自己这个做师姐的施以援。

    她根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命运的存在。

    别冰进洞了,她走得没有丝毫的动摇。而龙帮与不帮,对她来好像都已无关紧要。

    赫连灼立即跟了上去。但他的心情,却绝不和别冰一样。

    武秋自然也要跟上去,不过在这之前,他突然向囚牛问道:“龙兄你能发光吗?”

    “你要干嘛?”真彩不知道武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看那根竹笛时不时就发出紫光,讲道理这两把古琴也应该是能发光的呀。这山洞里乌漆抹黑的,没有光简直寸步难行。”武秋抱着提,这里看看又翻过去看看,可还是没看到光。

    “不要弄晕吾!”突然一阵暴戾的男声传来,很明显,囚牛在制止武秋乱动它的居所。

    武秋自然没意识到这一点,他慌忙道:“啊?对不起对不起啊!没想到这把琴和龙兄的联系那么紧密,真是得罪了。”

    “你别乱来。”真彩道。

    见真彩发话,武秋赶紧转头道:“这不是乱来,这叫战略性探寻。看我不问出那紫光的来源。”

    见囚牛还是没有答话,武秋又道:“龙兄你倒是发光啊,等下进去了不心让古琴有个磕碰,你岂不是也跟着受灾?”

    “红橙黄绿青蓝紫。母上本发的红光,想来年纪大了就成了紫光吧。”许是受不了武秋言语的折磨,囚牛终于道。但它回答的,还只是武秋之前的问题。

    “那你呢?”武秋疑惑道。

    沉默了很久,囚牛才道:“吾早先便被夺去了肉身,唯有魂魄被缚于琴头,自然是无发光之能的。再言吾只不过比母上了一些,就算有肉身到这个年纪也只不过能发出些微弱的紫光罢了。”

    “那你的声音”真彩觉得既然囚牛年纪大了,那它的声音该和母亲一样老去。

    “吾早已没有肉身,吾的声音已停在吾最年轻的那个时候。”

    “啊”真彩忽地被一阵难过侵袭。

    肉身也许会衰老,可灵魂却是永远年轻的。

    囚牛就在它最年轻的时候被人束缚,这么多年来它吃的孤独之苦,恐怕是真彩一行所有人吃一辈子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但囚牛的声音是平静的。也许它早已看淡,也许在与母亲重逢之后,它已不将其他任何事放在心上。

    “母上有光就行。光不在多,有明则矣。”

    太阳不在多,所以后羿射走了九个。

    而大地,似乎确实也永远只需要那么一个太阳。

    不知怎么地,武秋忽也被一阵伤感缠身了许久。

    还好进了山洞后未知的东西不可枚举,武秋的这阵伤感慢慢就被好奇与紧张所冲淡。

    ——

    之前谭微放下的果子,现在已在很远的地方。

    不过它终于停下了。

    谭微也终于动了起来。

    他能动自然因为白虎已不再看着他。那白虎在看了谭微很久以后,突然转过了头,往林深处而去。

    白虎虽然走了,但谭微永远不会忘记它那个转身。

    就好像一个正要与人交的剑客,在与对目光相对后,他突然感觉到对与自己实力上的悬殊,于是他连出剑的想法都没,直接转身离去。

    这是对对最大的侮辱。

    不过这种侮辱却不来自剑客,而是对自己。剑客的眼神中绝不会出现任何对对的不尊重,那些不屑那些瞧不起都是对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若是把尊严看得很重的对,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可他们不明白,剑客只是担心自己一出,他们就难逃一死。

    所幸谭微没有去想这些,他只知道白虎在离开的时候是极安极静的,它眼里的那座万里昆仑,仍然矗立在云中。他甚至根本没有把白虎当作对。在白虎那样的神威下,谭微绝不敢有这样的奢求。

    而世上若真有人能作为它的对,想来谭微必定永远尊他为师。

    所以在白虎离开后,谭微像被突然解开了穴道那样轻松。

    但是他突然站不稳了,腰酸背痛的他只想赶紧躺下来休养生息。

    谭微以一个大字躺在地上,他大口地喘气,就像赛跑后那般辛累。

    躺下来的谭微,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天。

    北海的天很蓝,蓝得令从前的人来北海看到这里的天空时,不禁造出了“苍穹”这个词。

    人们都认为“苍”是指广袤无垠的,其实它是指颜色。而它所指的,正是北海天空的蓝。

    正因为北海的天还带了些青,人们才想到“苍”这个既接近青又接近蓝的颜色。而青色,也正是生命的颜色。

    在这样一块洁净如洗的蓝宝石中,还镶嵌着一粒极明极亮的太阳。这粒太阳正如那点睛之笔,倘若大地失去了它,自然就不会有后来万物的生长。

    “我就来自那太阳。”

    谭微心想。

    “我是太阳之子,所以我活下来了!”

    谭微高声大喊。

    想来谭微绝没想到自己能在与白虎的对视中存活下来,现在的他心情是一片大好,好得能让万马奔腾。

    可是乐极往往生悲。

    又起风了。

    林深处突然有了动静。谭微本还在望着那蓝天白云,忽地就被这动静吸去了注意力。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里,仿佛任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会丢掉性命。

    在生死大事面前,谭微已目光如炬。

    ——

    枫一头扎进密林不久,就被大自然伤了鞋子。

    那是一双很好的靴子,鞋面很好,护腿也很好。

    那是一双十分适合在山地丛林间穿行的靴子,可偏偏在此时它却败下阵来。

    它的护腿已被刮出一道伤痕。不幸中的万幸,枫没因此受伤。

    “可恶!”枫恼道。

    这是一双别人送的鞋。也许它本身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别人送的。

    是一个倾慕她的男生送的。

    这双鞋定然价值不菲,可那同样来自村里的男生却送了。

    那男生定然付出了很多,才买了这样一双鞋。

    所以枫十分珍视它。

    但枫珍视一样东西却不会让它失去存在的意义,她会尽量让这样东西发挥价值。

    所以枫几乎天天穿它。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枫的这双鞋就在此时受伤了。

    枫立刻坐下把靴子脱了下来,在一阵仔细的观察后她发现这道伤痕能够修补,于是她很开心地穿上继续往深处走去。

    这次她走得比来时还要心。

    也就是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了人的声音。

    那人在大喊,所以枫隔了很远也听到了。

    那人好像在喊什么太阳什么儿子,枫对此十分感兴趣,于是她放弃了步行,纵身一跃施展开轻功而去。

    她要趁着声音在脑海尚清晰的时候锁定好方向,不然时间一久她就不知道声音传自何方了。

    所以她加快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