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 天赐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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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伯纶笑过,对牧锋:“你且去城中,把林先生请来。”

    牧锋对那几个藏人亲兵交代了几句之后,领命而去,孙伯纶则让人送上酒菜,让苏克沙哈坐地飨食,不多时林天奕来了之后,孙伯纶把信递给了他。

    那信中的内容总体上算是多尔衮对孙伯纶的请教,从细节上看出,多尔衮已经知道今日孙伯纶进银佛寺谈判的结果,却忧心忡忡,竟然比孙伯纶还担心淑济的安慰,认真想过之后,孙伯纶倒是感觉不难理解。

    如果淑济真的出了什么事,孙伯纶肯定会尽起大军,为淑济报仇,多尔衮麾下左翼蒙古本就被孙伯纶打怕了,土谢图人离心离德,定然不是孙伯纶的对,而多尔衮也明白,只要打起来,自己经略归化的功劳就会变成罪过,那就是白白扔给皇太极一个治罪自己的把柄,擅开边衅,无令用兵,干扰方略,无论什么罪名落下来,自己都是个死。

    多尔衮显然不想死,所以告知额琳臣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更要善待淑济,而多尔衮不仅不想死,还想解决来自皇太极的压力,因此派来的苏克沙哈,想问问孙伯纶有什么秒策。

    问计于敌,这违反常规的作法就非常有意思了。

    而多尔衮更是认定孙伯纶愿意为他想法子,从孙伯纶这方面来,有个多尔衮掣肘着皇太极,总比皇太极这个家伙大权独揽要来的舒服,更不要自己老婆还在对方里当人质呢。

    但孙伯纶想了又想,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得去请林天奕,若林天奕也无计可施,那也只能作罢,不过倒也不亏,苏克沙哈送上门了,也算是有收获吧。

    林天奕笑了笑,问苏克沙哈:“你家主子没有什么要交代了吗?”

    苏克沙哈看了看孙伯纶,孙伯纶道:“林先生是本官心腹足,无需隐瞒。”

    “主子的意思是,既不想当韩信,也不愿做阿敏,所以请孙大人帮忙找条活路。”苏克沙哈低声道。

    “主子还,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苏克沙哈见孙伯纶没有表示,又加了一句。

    孙伯纶笑了笑:“是啊,维持现状,是挺好的。”

    “林先生,可有良策?”孙伯纶笑问道。

    林天奕笑了笑,:“苏克沙哈,回去告诉你主子,撤兵三十里,他就不用当阿敏了,要想不做韩信,就把皇太极变成赵匡胤。”

    苏克沙哈复述了一遍,才慌忙告退,孙伯纶拍了拍大腿,笑道:“林先生就是林先生,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苏克沙哈回了多尔衮营中,把在孙伯纶那边的所见所闻了一遍,见多尔衮沉默了,便问:“主子,怎么了?”

    多尔衮笑了笑,:“这些汉人,上阵厮杀没有胆量,搞这些阴谋诡计个顶个的强!”

    苏克沙哈问道:“主子,谁是赵匡胤?”

    多尔衮摆摆:“你便不用知道了,去通知土谢图汗和蒙古各部首领台吉,明天一早后撤,到丰州滩安营。”

    第二日一早,围困归化城的东虏和蒙古各部开始撤军,撤往丰州滩一带,大军一路西撤,如潮涌一般退去,仅用一个上午就消失在守军的视线之中。

    撤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银佛寺之中,待确认多尔衮的扎营于丰州滩之中,孙伯纶召开军议,商讨如何解决城中对峙之事,毕竟这个问题涉及最重要的就是蒙古人在孙伯纶这个体系中的地位问题。

    军议进行到一半,守在帐外的牧锋忽然拽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孙伯纶看了一眼,感觉有些熟悉,忽然想起,这女人是囊囊太后身边的侍女,平日照顾阿布鼐的。

    “不好了,淑济夫人难产了。”这个女奴带来的消息让孙伯纶一下就紧张起来,他嘴巴张张合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办。

    林天奕从座位上站起,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夫人从今早就感觉腹部疼痛,有了生产迹象,但两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没有诞下孩儿,太后怕夫人出事,让奴婢来告知诸位大人。”女奴连忙道。

    孙伯纶一脚踹翻身前的桌案,喝骂道:“还告知什么,快快找大夫和稳婆啊!”

    罢,孙伯纶已经抽刀在,大踏步的向帐外走去,林天奕跳了过去,拉住孙伯纶,喊道:“大人,万万不可冲动,万一惹的额琳臣那贼厮狗急跳墙,夫人就危险了。”

    拉住孙伯纶之后,林天奕道:“牧锋,快去幕府,那里有现成的大夫和稳婆,是接生阿布鼐的时候从京师请来的,桑结上师,您在各部都有威望,此行还是需要您做个担保,替孙大人走一遭呀。”

    桑结神色一凛,:“自当如此。”他走到孙伯纶面前,:“孙大人虽有舐犊之情,却万万不可冲动,本座自会有个交代的。”

    林天奕拉着桑结除了营帐,交代了许久,才带上请来的大夫和稳婆,一路疾驰去了银佛寺,见大批人马行来,寺中人马紧张起来,当看到只有几个妇人和两个老者之后,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桑结上前表明了身份,见到额琳臣,桑结道:“额琳臣大人,本座身边俱是大夫和接生婆子,你且放他们进去。”

    “上师,这些人莫不是要耍什么花样吧?”额琳臣的眼睛扫过那些人,问道。

    桑结脸色微变,:“都是些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有如何花样可耍,本座也一道入内,做个担保,额琳臣大人,若夫人与孩子出什么事情,这银佛寺可是鸡犬不留的,你切莫自误。”

    额琳臣犹豫了片刻,听得殿内淑济的惨叫越发急迫,便让人殿门,让人进得殿中,桑结踏步入内,抬头看了一眼高达丈许的银色佛像,便盘坐在蒲团之上,低声诵念。

    待稳婆和大夫进去之后,淑济的声音了许多,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殿之中忽然想起了一道高亢的婴儿哭啼声,若袅袅仙音,击破殿内沉郁阴云。

    那个女奴跑了出来,对桑结和额琳臣:“上师,额琳臣大人,淑济夫人诞下一位别吉。”

    额琳臣长出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他很清楚,如果出一点事儿,没有人能活下来。桑结则站起身,走近额琳臣,对那女奴:“快快把这消息告知孙伯纶大人,便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女奴飞一般的走掉了,桑结对额琳臣低声:“额琳臣大人,本座有一事想要与你私下一,或许能解这僵局。”

    孙伯纶营中,听到来报淑济顺利生产的消息,孙伯纶长出一口气,满脸欣喜,林天奕却跳脚对牧锋道:“快快快,让你的人冲进去,控制住局面!”

    “我与桑结上师商定,一旦夫人生产,便由他控制住额琳臣,这消息便是信号,你速度派人冲进去,晚了就坏事了。”林天奕见牧锋诧异不动,当即道。

    孙伯纶却是已经抽刀在,翻身上马,带了外面准备妥当的亲卫,飞奔进了银佛寺,牧锋看到这一幕,对林天奕冷言道:“林先生,平日某敬重与你,将主信托于你,却不曾想你竟然拿夫人和主子的生命冒险,若夫人和主子伤了一点皮肉,某定斩你首级!”

    林天奕昂首道:“孙大人为人父,为人夫,却又为雄主,如此局面自然两难,我身为下属,当为东主分忧,替他决断,若身为臣下,只懂得明哲保身,如何自命忠诚?”

    牧锋听了这话,翻身上马,快速进入了银佛寺,寺中已经是一片狼藉,遍地尸身血肉,额琳臣麾下那些杂七杂八的家伙如何是孙伯纶亲卫队虎狼之士的对,牧锋安排人向两侧搜索,追剿残敌之后,进入佛殿之中。

    佛殿之中,额琳臣已经被两个亲卫按在地上,桑结活佛盘坐在蒲团上,由亲卫解下其身上那一捆捆的炸药,孙伯纶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哭声嘹亮的婴儿。

    “桑结,你个背叛神佛的败类,甘为汉人驱使的走狗!”额琳臣被按在地上,仍旧骂声不断。

    刚才桑结骗他把殿内护卫差遣出去,便扯下袍子,露出身上捆扎的炸药,拿着火把威胁额琳臣让殿外之人放下武器,额琳臣还未妥协,就孙伯纶就带人杀了进来,很快就被控制了局面。

    孙伯纶抱着女儿,对牧锋:“把这条恶狗带出去。”

    牧锋问:“末将愿亲活剐了这厮。”

    孙伯纶连忙遮住襁褓中婴儿的脸,道:“莫要在这寺中这打打杀杀的事情,也不怕惊扰了神灵。”

    “把他交给浑阿普就可以了。”孙伯纶最后道。

    牧锋领命而去,在孙伯纶的怀中,那婴儿停止了哭泣,孙伯纶笑着对桑结:“上师,若非您孤身涉险,我妻儿性命俱危矣,是上师赐予了她生命。”

    桑结口诵佛号,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后的佛像和那根金龙盘旋的通天柱,虔诚的道:“是神佛庇佑,才有贵女呈祥,本座只是听从法旨罢了。”

    孙伯纶微微一笑:“女迎佛光而生,必有福报,上师虔心修佛,亦得善果。”

    桑结点点头,没有再言,今日之事,也算是孙伯纶的政治承诺了。

    二人正着,后殿之中传来大叫之声,一个稳婆乱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匍匐在地,语无伦次的:“不不好了,夫人夫人血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