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杀手两戒
如狼般的男人也听到了笛声,而且他听到的更加清晰。
他的耳边响起了笛声,这笛声傅安泽早在几年前就以听到过了。
他太熟悉吹出这笛声的人了,熟悉到几乎以不用去想他是谁,脑海中就会浮现这个人的容貌。
一曲笛声响起,四周都是笛声。
这是什么声音?
如狼般的男人停了下来,其他黑衣人也停了下来。
笛声在耳边久久徘徊,同时他明白了笛声中蕴含的诗句:一篇诗文流千古,一壶浊酒醉千愁。一曲长歌肝肠断,一剑天涯风云乱。
“江湖行!”如狼般的男人震惊了,能够吹出这样一曲江湖行,整个天下他只想到一个人。
“千秋居士到了吗?”如狼般的男人收起了自己的那柄剑,他知道,自己的剑法虽狠毒,却远没有‘千秋居士’快;正如那‘狂天剑’韩枫,他的剑虽然快,却远不如千秋居士狠。
“绝命剑,好久不见啦。看来这女娃你是带不走了,老道来对了时辰,她命不该绝!”一道声音响起,从四面八方响起,响彻了这一处天地。
同时,一个人影显现出来,这个人身着道袍,腰间挂着一只长笛,一个葫芦。
长笛是用来吹出美妙音乐的,而葫芦是用来喝酒的。
黑衣人们齐刷刷让出一条路来,他们认得这个人,即便有一些新来的,不认得这人,但也一定听过他的名号,因此大家都收了凶戾的神情,露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这道袍人走到了傅安泽的面前,他掏出了那枚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写着‘西湖剑阁主’五个亮晶晶的大字。
果然是他!
傅安泽心中震惊,万没料到,曾经执剑挑战独孤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汉儿胡古道,如今竟也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这是傅安泽第三次见到胡古道,头一次是在十几年前刺杀独孤行时碰到的,不过当时傅安泽只在树上见过少年胡古道,而胡古道还未见过他;第二次是在八年前,胡古道受大都督邀请亲往杀楼,接了大都督委托的一个孩子,扬言胡古道授业十年,十年后,再将那孩子交还给杀楼,欠下胡古道一份授业之恩。
当时的胡古道以建立了西湖剑阁,名扬天下,成为当世最著名的十大剑客之一。
而正是在那时候,胡古道第一次遇见了傅安泽。
他震惊眼前人的模样,便不在注意眼前人的身份。
“你是谁?”
傅安泽比胡古道约莫大了十五六岁,当胡古道问起傅安泽这个问题的时候,傅安泽都觉得很诧异。
他是来见大都督的,又怎会对大都督下人感兴趣?
“在下傅安泽。”
傅安泽显得很谦虚,饶是胡古道年纪,但在江湖中的地位以远远高过了傅安泽。
“原来是‘绝命剑’前辈!”胡古道微笑拱,就在刚才他还惊叹此人长相如狼似虎,不怒自威。还在惊叹杀楼中几时有这样一位怪人!如今知道他的名字便不在奇怪了,号称杀楼排名第一的刺客,‘绝命剑’傅安泽,即便长相怪异,对于胡古道而言,也是理所当然的。
据他暗杀的段简单明了,一剑封喉。因而往往被杀之人没看到他真面目时就以丧命。杀楼制度严明,一次任务明确杀人多少,就杀多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行,因此往往不会斩尽杀绝,傅安泽的长相也就没少被人看到过,当然看到他长相的人,不是已经身死,就是以在惊异中变得疯疯癫癫。
一头如狼般的男人,他的恐怖之处又岂在那一剑封喉的高明剑法?恐怕,当人们第一眼看到他时,就以被他的样貌惊吓住了
“我要带她走。”胡古道淡淡道。
傅安泽没有多一句话,饶是他这样的高,在胡古道的面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
他知道,此刻不论什么话都以没用。他只能乖乖的让出路,因为他还不想死。
“你可以带她走,但我有个条件。”傅安泽道。
“来听听。”胡古道已经将女孩徐婉抱起,已经转过了身。
“不可让她复仇。”傅安泽冷然道。
“恩”胡古道点了点头,杀楼势力何等庞大,报仇?找死吗!
傅安泽警告胡古道并不是怕他们报仇,而是真的想要提醒他。
大都督的段,远比胡古道想象的更加残忍。
“这个我理会的。”胡古道微笑点了点头,迈步而去。
一夜之间,徐家三百多口人命,除徐婉一人外,无一生还。
胡古道就这样带走了徐婉,他竟然就真的带走了她!
这无疑是对傅安泽最大的侮辱。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须知,顶尖杀只有一个标准:活下来,而且活得久。
大都督在杀楼时,都是这么教育后人的。
从的言传身教,让傅安泽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活着才有会!
杀第一戒,戒明杀。
出要有把握,尽可能占据天时地利,躲在暗处就是最大的优势。
即使暗杀目标是一位半身瘫痪的乞丐,也要把他当成绝世高对待,悄悄靠近,从背后一刀杀死。
所谓暗杀暗杀,暗里杀人才是正确的方式。
觉得丢人?
没错,那个乞丐不丢人,他已经是死人,但他活着的时候,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一位绝世高,化装成乞丐骗刺客进入圈套。
所谓“兵不厌诈”,打胜仗的将军才是良将,谁管他用了什么段?
杀不是将军,所以杀要比将军还要更狡诈、更阴险、更无情、更冷酷。
杀第二戒,戒心软。
下要狠,务必斩草除根,杀人不仅为了灭口,更是为了除‘名’。
“名”是世上最虚幻最害人的东西,真正的杀从不求“名”,也从不给对留下正“名”的会。
傅安泽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他回到杀楼赴命的记录中将徐婉被胡古道所救一事简明扼要的了,本以为会迎来大都督的责骂与惩罚。没想到大都督异如往常的平静,得来的仅是以沉默为代价的答案。
这让傅安泽都一阵惊讶,但在不久后他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大都督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他宽怀的胸襟,而是因为一个人。
“派往洛阳寻找韩枫的人被杀了。”大都督声音沉重,不难听出这期间的痛苦。
是谁杀的人?消失的韩枫,还是另有其人?
大都督的眼光看向傅安泽,显得很凄凉,此刻他还不愿意相信,竟然真的有人会背叛自己。
而那人很可能是一个他认为永远不会背叛杀楼的人――‘狂天剑’韩枫。
没错,从某种程度上讲,韩枫的确没有背叛杀楼。
大都督以无心在关注酉阳徐家的事,他现在还在纠结韩枫的离开――一个忠诚于杀楼的年轻人,一个杀楼未来的鼎力支柱,却为了一个女人选择离开杀楼。
杀是没有感情的,不论局势亦或行为都不允许他们对任何人产生情感。曾经的韩枫也认为自己没有感情,他甚至还调侃过流露出‘爱’的俗人。而如今他却变成了自己口中的俗人。
他的感情如此浓烈,如此真实,又如此的凄凉。
“他在哪?”
傅安泽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多到他的脑子一想到这些事,就会不自觉的疼起来。
但他仍然去想这些事,他始终不明白。韩枫究竟何时懂得了爱。
十年前
他眼中忽然闪过了光,正如二十年前曾听到韩枫对别人的调侃“爱是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有那样的情感”
多么可悲
“洛阳。”大都督道。
“我这就找他回来!”傅安泽道。
他明白大都督心中的悲痛,更懂得如何去安慰大都督,此刻他不需要刻意去什么,只需要用实际行动去做这件事。
但大都督却出乎意料的阻止了他“你不用去,我会派其他人过去。”大都督抬头看着傅安泽“我知道你下不去。你需要和我去办另一件事。”
“什么事?”
“等一个人”
“谁?”
“李忻。”
“李忻?”傅安泽重复,这个名字他还没有忘记,甚至可以在熟悉不过,就在三天前,灭门徐家时他还碰到了李忻的师傅。
那个救走徐婉的西湖剑阁主人胡古道就是李忻的师傅。无疑,李忻在八年前被大都督交给了胡古道,十年之期,如今还未到,大都督又怎么提起李忻?
“不错,李忻剑术以成,决定返回杀楼了。”
“是胡古道的飞鸽传书?”傅安泽试探道。
大都督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一人换一人!千秋居士果然好算计!”傅安泽冷笑。
“他的做法无疑是让我还人情”
“所以,大都督才在听到我汇报后没有动怒。”
“杀楼以今非昔比,岂能因一条人命而迁怒自己人?况且我们确实欠胡古道一人情,如今还了他便是。”
傅安泽点了点头,想来是在自己赶回杀楼途中,胡古道以先飞鸽传书,这无非也在无形中帮助了自己。
傅安泽心中不出的滋味,胡古道年纪虽,却以能将一件事想的如此周到!
饶是他年纪为大也自愧不如。
“李忻几时回来?我派人去接应他。”
“不必,胡古道以将见面的时间告诉了我,我们只需等着便是。”
“他还约了谁?”
“应该没有其他人”大都督顿了顿,接着道“他见我们除了李忻外,可能还为了另一个人。”
“这我明白。”傅安泽点了点头“千秋居士可具体的见面时间?”
“八月十五,洛阳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