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白兔沈苍眼巴巴地望着乔乔。

    “对。”

    放下杯子，乔乔在白兔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六月你要参加高考，且必须考上二本以上的大学。”

    乔乔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么听起来就是在刁难人。先不沈苍能不能做到六月，就算沈苍能做到六月，她又凭什么去逼着人家参加高考？还要人家考二本以上的大学，这不摆明了是胡闹吗？

    可放任沈苍在自己这里做一份没有任何晋升机会，约等于没有什么前途的工作，这实在不是乔乔想看到的。

    沈苍年纪还，他这会儿因着家里的关系只想要个固定稳定的经济来源。自己开出的薪资和条件都不错，他在自己这儿干活儿算是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可以后呢？

    一个五年或许还看不出什么高下，再一个五年呢？乔乔现在三十岁，有房有车还都是自己挣来的。哪怕有贷款在身也不怕还不起，一颗心放在肚子里。沈苍做家政员做到三十岁，哪怕他不把工资给家里，他也买不到一套二十平米的二手房。因为他连申请银行贷款的基本条件都达不到。

    同样是穷嗖嗖苦哈哈的出身，同样是隔辈老人养大的孩子，作为一个努力摆脱原生家庭的过来人，乔乔对于沈苍多了一分用心。毕竟家政员她可以再找，沈苍要是被耽误了那就是一辈子。

    被沈苍当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怪人也无所谓，沈苍要怎么选择也是沈苍自己的事。乔乔做人做事但求心安理得，沈苍要是答应她的条件，给沈苍指了家政员以外的另一条路的她不算是耽误了沈苍。沈苍要是不答应她的条件，那也正好，横竖乔乔一开始就没算雇他。

    “好！”

    乔乔以为沈苍多少会犹豫一下，不料她眨个眼的功夫沈苍就点头如捣蒜地应了下来。这让乔乔差点怀疑沈苍是在敷衍她。

    然而话的沈苍双手握成拳头，怎么看怎么认真，于是乎乔乔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又和沈苍谈了一下薪资待遇等等的问题。

    一月末的寒冬、距离早春还有二十多天的冷清冬日里，沈苍在乔乔家住了下来。没什么烟火气的房子因为多出一个人而有了些声息。

    让沈苍搬进原本算做育婴室的副卧，乔乔亲手扔了堆在墙角还没贴的粉huangse鸭子墙纸。

    -

    一百多平的房子不算太大，可认真扫起来也挺累人的。乔乔之前太忙，连请钟点工回来扫都没有好好验收成果，导致各种犄角旮旯里都堆了不少灰尘和脏污。厨房阳台和卫生间里各种平时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更惨，长毛长霉长得乔乔看上一眼就按着心口跑一边儿去平复心情了。

    沈苍这兔子面对脏污倒是很平静。他认真地问乔乔能不能多给他几天时间扫，等乔乔点了头，他就完全不吝啬时间和劳力地扫起了卫生。传统的扫拖抹不，刮霉除霉、磨亮水龙头、给地板蜡、洗地毯这些事他都一件件在做。那认真劲儿让乔乔看了都不好意思在他旁边闲着，想帮忙却被兔子礼貌地请到了客厅看起了电视。

    记不起自己上次这么正儿八经地看电视是什么时候的乔乔一边看恐怖片一边吃沈苍给她准备的烤苹果。她以前还真没吃过这玩意儿。……不，应该她之前甚至不知道苹果还能烤着吃。

    烤好的苹果看起来丑极了，又皴又皱还焦黄一片，像是个被生活摧残得要腐烂的中年女子，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颓丧。

    偏生这丑陋的烤苹果甜香四溢，用勺子往里一挖就能挖出满满一勺软和的果泥。渗入了黄油与红糖甜香的果泥一触及舌尖，甜滋滋的香味就开了乔乔脑中的愉悦开关。

    乔乔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某本书，书上“甜”这种味觉反馈意味着“能量”，甜味的食物等于能给人身体能量的食物。而甜味除了进入人的身体为人提供能量之外，更能让人的大脑分泌出感觉快乐的多巴胺。

    一勺接一勺，感觉果泥不断融化在自己口中的乔乔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心中唏嘘。

    啊……快乐，这是堕落的快乐，这是罪恶的快乐。

    再这么快乐下去，不用等过完年假自己就能胖上三斤。

    乔乔想了想，决定吃完烤苹果去拿瑜伽垫。运动一下不是减肥吧，总能帮着消耗点卡路里。再自己也大半年没怎么好好地动过了，四肢和身体都僵硬得不行。

    定了主意再吃烤苹果乔乔就没了心理负担。她充分地享受了烤苹果的美味，不一会儿就回卧房去拿瑜伽垫。

    卧房关着门，沈苍在里面。纵然明白沈苍大概是怕他扫时弄出了声响妨碍到了自己这才关着门扫，乔乔还是不由得想起了仙鹤报恩的故事。

    把沈苍那张被卷曲的长刘海和黑框酒瓶底眼镜遮住的脸安到仙鹤的身上，乔乔握住门把一拧：“沈苍，我进来了啊？”

    “…………！！”

    门那边的沈苍显然被乔乔吓得不轻，差点儿没把手上的吸尘器给砸到地上。他那急忙抱住吸尘器，微微回过身来看乔乔的模样心虚到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抓包。

    乔乔和沈苍对视了三秒，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沈苍更是把脸转到了一边。

    “……不好意思啊，我吓到你了？”

    “没、没事……”

    沈苍咽了咽唾沫，这才心翼翼地道：“房间还没有扫干净，灰尘比较多，空气不大好，您还是去外面……”

    “嗯，我知道。我就是进来拿下瑜伽垫的。”

    乔乔笑了一笑。她不怕沈苍会偷拿她什么东西，因为值钱的东西她都扔保险柜里去了。保险柜用的是密码锁，密码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反倒是担心沈苍会多这个心，觉得她忽然闯进来是防着他别有所图。

    偏偏这种事情一解释就容易越描越黑，乔乔干脆也不解释，拿了瑜伽垫再找出一副口罩来给沈苍便出去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房门那边，沈苍惊魂甫定地握着乔乔给的口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戴上。

    房门这边，乔乔在沙发前铺开了瑜伽垫。她拿下自己的框架眼镜，对着电视机这个光源眯着眼睛看镜片。见镜片上干干净净这才“咦”了一声。

    ——这可真是怪了。刚才开门的一瞬间，她好像在沈苍的身上看到了重影。她以为这是自己眼镜不干净、一时间看花了眼的缘故。谁料眼镜干干净净，连一片指纹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的度数又加深了？还是散光又严重了？

    唉……也怨不得自己眼睛出毛病，这十个月来自己就没怎么好好地休息过，几乎天天都在对着电脑熬眼睛。等过了大年初七，眼镜店开了就去测个光好了。有必要再换副眼镜。

    做好决定的乔乔一点头，开始按照记忆里瑜伽老师的教导从基础姿势开始练习。

    -

    大过年的，电视上放的不是歌舞表演就是欢快的喜剧片和闹哄哄的贺岁片。就连新闻都清一色是全国人民大团结，某某行业再创新高。乔乔看得腻歪，两百多个台顺着调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一个能看的节目。

    好在现在是数码时代，乔乔家的电视也是智能电视。乔乔不想看腻歪的爱情片，也不想看光鲜亮丽眨个眼睛主角们就功成名就的“励志片”，像是要和喜庆的节日气氛对着干那样特意选了恐怖片看。

    到恐怖片，乔乔印象最深的还是香港恐怖片。她们这代人上学的时候谁不喜欢香港恐怖片？就算是最胆的那个女生嘴巴上叫着“不看害怕好吓人”，私底下也会偷偷去看。

    乔乔带着怀念的心情看了《倩女幽魂3》，电影里的王祖贤还是那么美，美到梦幻。乔乔光顾着欣赏女神的美貌，倒没怎么在意剧情。一部片子看下来没什么恐怖感。

    先前还怕自己看完会浑身发冷的乔乔这会儿觉得不够刺激，想来点儿刺激感的她看了《咒怨》。

    事实证明人不作就不会死，片子还没看过半，乔乔已经浑身发颤，抖得好似一碗水。

    做好了晚饭的沈苍叫了乔乔好几声乔乔都没听见。无奈沈苍只能走到沙发旁拍了拍乔乔的肩。

    “嗷”的一声惨叫，差点儿被吓哭的乔乔挥开沈苍手臂的同时也脑袋朝地地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　　诸君！我爱堕落的快乐！

    我爱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