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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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的水兜头而下。

    陆时迦冷得一哆嗦, 浸湿的毛衣贴在身上,沁骨的寒意侵袭而来, 他本能地张手抱紧了身前的人, “我冷……”

    完,水温逐渐升高, 立时让洗手间雾气缭绕。他看见她头顶微微跳动的蝴蝶,蝴蝶继而到了他手里,再到手里的, 是怀里人那件酒红色纱笼袖裙。

    他将人顶到了墙边,面前的人双手勾住他脖子,他双手往下,托住她修长嫩白的腿缠到自己腰上,水源源不断地往下倾泻, 陆时迦低头寻到那双唇, 一下一下碾过去。

    她身上穿的是先前她手受伤, 他帮她从阳台上收下来的那套。陆时迦低头看了一眼,动作间,衣服从她肩头滑落, 接而落到潮湿的地砖。

    他生怕弄疼了她,心翼翼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低头捏住她的肩, 重新吻她。

    像误入热带雨林,再深陷一片沼泽,头顶有无脚鸟飞过, 湿泞的泥土将他们包围,越用力,他们陷入得越深。

    老唱片机放一首英文歌,她在密集的雨中贴在他耳边,了一句什么。

    是句法语,他却听懂了。

    触感以及真实的亢奋感太像真的,以至于醒来时,陆时迦愣了好一会儿,继而掉入无限的失落与空虚之中。

    他翻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耳边还是梦里她嘴里溢出来的声音。他尽力地忽视,手却不受控制地往下。

    再进洗手间,画面又涌了上来。

    天气不比昨天,冷风阵阵,他故意将窗户开,站窗前用干毛巾擦着头发。

    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萦绕在身体里的耻感却挥之不去。或许可以将责任归结给酒精,但他知道,酒精只是催化剂。

    楼下柳佩君的声音断了他的思绪,他胡乱擦几下,换了衣服下楼。

    不知道祈凉给他编了什么谎话,柳佩君只是嘱咐他以后再不能乱喝酒,接着开始一年两度的开学嘱咐。

    饭刚吃完,院子里祈凉喊他一起去报名。陆时迦放下筷子,闷着头走了出去。

    等他下了台阶,祈凉才声问:“没被骂吧?”

    陆时迦只顾着看祈家大门,没听清也摇了摇头,“你姐去学校了吗?”

    “去了,昨晚就走了,走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靠,开开心心地约会回来,她直接站门口堵我,跟个火球一样,我都不敢站她旁边,她脸红的……”

    陆时迦伸手抓住他胳膊,祈凉立刻止了声,“干嘛?你不是还没酒醒吧?”

    陆时迦一脸凝重,“昨天你到我房间么?”

    “那不然呢?你裤子还是我脱的。”

    “我……”陆时迦想着要怎么问合适,“我没自己脱?”

    祈凉反应过来,“你都不记得了?”

    陆时迦挠了挠头,“不太清楚。”

    祈凉把车子往外推,陆时迦紧跟其后,听他叙述。

    昨晚放完河灯,几个学生就去了靠河一家酒吧。班堇上一年暑假的时候在这里驻唱过,那会儿祈凉就经常过来找她,跟老板混了个脸熟。

    虽然人头多,老板仍然慷慨地请他们喝酒,怕班堇不肯接受,就让她上台唱几首,后来祈凉也上了台。大家顾着看热闹听音乐,都没注意陆时迦是什么时候喝醉的。

    等祈凉和班堇唱完下来,没见到陆时迦,找了一圈才在桌底下见到人。

    “那时候你已经不清醒了,抱着桌子不肯走,本来我想电话给时樾哥,班堇让我给祈热的,你最怕她,我就给她了。班堇告诉你祈热要来,你就吓得肯动了,结果到了桥头又抱着柱子不放。”

    后来祈热过来把人带走,祈凉跟班堇一起去骑车,班堇还早不急着回去,祈凉看看手表,虽然对“还早”表示质疑,但约会肯定是要约的。

    祈热给祈凉发消息的时候,他们俩又回了酒吧,正站在台下蹦迪。蹦完回去,在院子门口就见到了祈热。

    班堇放下车就车走了,剩祈凉独自一人面对一脸阴沉的祈热。

    “我都不知道她干什么那么生气,好像以前自己不喝酒一样,反正把我骂了一通,又让我上去看看你,还非得跟我强调几遍,把你丢上去就随你自生自灭了,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

    祈凉听祈热一倒是很担心,立马跑上楼去了陆时迦房间。房门没关,一进去没见人,洗手间开着灯,传出点声音,他跑过去,果然见陆时迦正站着刷牙。

    “没见你这么讲究的,喝醉了还非得刷干净牙。”祈凉跨上车,“对了,这段时间班堇去艺考,你有空找我吃饭啊,等班堇回来,就不准找我了。她马上毕业,到时候她去了大学不能天天见,我现在得抓紧时间跟她待在一块儿。”

    陆时迦扶着车没动,后面一长段话都没听进去,抓着前头一句问:“你见我刷完牙,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看你已经洗过头洗过澡了,可是还穿着脏衣服,就给你脱了裤子直接撂被窝里了。”

    陆时迦眉头松动了一些,“后来你下去,是不是我妈她们就回来了?”

    “对啊,你其他不记得还记得这个?我下楼他们正好回来,怕柳阿姨发现,就主动交代了。”

    陆时迦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跨上车往学校去。

    其实昨晚他不仅听见祈凉和柳佩君话,他还跑到窗子边,看见祈畔开车送祈热走。

    他都记得,记得祈热给他脱外套时是从下往上解的扣子,记得她外套里穿着的睡衣是淡粉色的领子,记得她转过身后蹲在地上时脚踝后侧绷直的筋骨。

    他都记得,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记得多清楚,就有多想钻到地底下。

    时不时地懊悔,怕她不理他,又偶尔莫名其妙地开心,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一连几天,陆时迦都没有联系祈热,他不主动联系,祈热更不可能联系他。

    祈热现在就一个愿望:陆时迦别来找她。

    开学季,当老师的都不会太清闲,不停地开会,制定教学计划,补充教学工具……办公室不少老师叫苦连天,祈热却恨不得更忙,这样她能被动地沉浸进去,暂时把烦恼丢到一边。

    可时不时地要出神,开个会走神也要被花自酌抓包。翻译进度停滞不前,刚翻一句就没了动力。上课也总要往后排望,每次有学生迟到企图从后门混进来,她都要多看两眼,怕自己认错。

    终日提心吊胆,工作效率极低,没几日就被花自酌喊去狂批了一顿。她站着,只听几句,又走了神。全程下来,只记得“评职称难”“完成科研指标”“发表论文”这几个听了就让人烦躁的词。

    等到第二个周末,她恍惚想起先前好去陆时樾工作室,也被她忘在了后脑勺。想着陆时樾也忘了,去翻聊天记录,才发现陆时樾联系过她,她忙,改天再去。

    她压根不记得自己这么回复过,可手机里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她不得不信。

    这一证据也再一次让她反省,她这一周多过得有多浑浑噩噩。

    她决心“洗心革面”,周六起了个大早,先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坐车去陆时樾的工作室。

    黄色的雏菊摆在办公桌上,花瓶是细口的,里面装一半清水。

    祈热进门后只看了一眼,跟着陆时樾去了他们用餐区。陆时樾准备了面包和咖啡,祈热带的却是汤包和米粉。

    周末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只两个人头对头吃着米粉。

    陆时樾看着吃得很慢,三两下就去了一半,看对面祈热细嚼慢咽,才跟着放慢了速度。

    “下周一鹿诗过来上班了。”他索性放下筷子等她。

    祈热抬起头来,“你同意了?”

    陆时樾摇头。

    祈热笑了笑,又送一筷子进嘴里,“但是她服你了。”

    “嗯,”他抽出纸巾递给她,“她对薪资没有要求。”

    祈热擦了擦嘴,知道这句话还有下文,“那她有什么要求?”

    陆时樾看向门口办公桌上的花瓶,无奈笑了笑,“她不想在办公室看见雏菊。”

    祈热有些惊讶,跟着他的视线又看一眼,瓶子很眼熟,应该还是上回她跟陆时迦一起去花店买的。

    想到这,又有些焦躁,她看回陆时樾,“你跟鹿诗……”

    陆时樾知道她要问什么,“我答应她来,是想让她彻底放弃。”

    鹿诗,他要是不让她来,她以后天天跑办公楼下等他。陆时樾不想耽误她,她这是最后一回,不成的话不会再有下一次。

    陆时樾答应她来,是不想她变成他,做第二条迷途不知返,在江面上伶仃飘零的独木舟。

    雏菊不养在办公室,他可以养在住处,不耽误。

    但一个好女孩,他耽误不起。

    祈热也,“她是个好女孩。”

    陆时樾没接话,帮她吃完剩下的半碗米粉,收拾后带她去阳台看整片商业区,俯瞰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往下,蚂蚁大的车辆与行人来往于错综复杂的马路,像无数条溪流,即将汇往某处。

    跟从前一样,每次想起祈热的时候,陆时樾就会来阳台上站一会儿,默默咀嚼爱而不得,感受自身渺,在繁忙工作的逼迫下快速完成一场阳台式的自洽。有些可笑。

    “祈热,等我不养雏菊了,你送我一样礼物吧。”

    祈热站在陆时樾的斜后方,看那张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的侧脸,有片刻的失语。

    很快,她开起了玩笑,“十万块都给你了,还想跟我要礼物?”

    陆时樾笑着回头,“一直留着,就当你暂时保存在我这,哪天要用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祈热摇着头:“我开玩笑呢。”

    多留也不知做什么,只待了两时不到,陆时樾送祈热回去。

    车子一路开到教师公寓楼下,又见祈热拿手机出来却什么都没干,陆时樾终于问了出来,“在等谁的电话?”

    被发现的祈热立即锁了手机,脸暗暗烧了起来,“没有,今天作业截止,看看还有哪个学生没交。”

    两个多时点开十多次,陆时樾看在眼里,听她一,笑了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心态一直很好,这么看着怪不习惯的。”

    祈热跟着笑起来,“没有……”

    陆时樾抬手看了看表,“迦迦上午回家,带了点东西过来,我让他送来这里吧。”

    他们约了十一点在校门口见,这会儿已经过了时间,人应该等了有一会儿了。

    “过来?”祈热问完才察觉自己音量过高,急忙压了压,话的同时解了安全带,“还是你出去吧,校门口过来挺远的,我也得去改作业了,改天再一起吃饭,你开车慢点!”

    她动作迅速,很快就只留给陆时樾一个背影。

    像身后有人追似的,祈热一口气跑上了楼。进门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猛灌下几杯水,她点开手机,给李妲姣拨过去电话。

    这个时间的火锅店不算热闹,祈热到时里面只有两桌坐了人。

    李妲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给祈热上了一碗热汤。两人不着边际地聊着,李妲姣渐渐察觉出祈热的心不在焉,观察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于是直接问:“怎么了?”

    祈热十指交握撑着下巴,“我……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李妲姣鲜少见她这么烦恼。

    “就……就是……”祈热其实根本没想好要不要,更没想好怎么。

    “这么难以启齿?”李妲姣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不会是——”

    祈热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

    “一夜……”不必全,李妲姣只出前两个字。

    祈热嘴一张十分无语,人往身后的沙发背上窝,“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难不成,你看上了你的学生?”李妲姣尽管漫无边际地猜想。

    祈热无力望天,“不是!”

    李妲姣忽然“啊”一声,食指对着祈热一下一下点着,“陆时樾!”

    “不是。”祈热没了脾气。

    李妲姣接着猜,“师弟!”

    “……不是!”

    “那个姓徐的?”

    祈热连话都懒得再,摇了摇头。

    李妲姣忽地将手指一收,“那我知道是谁了。”

    祈热心一提,“……谁?”

    “就天天追着你的咯。”

    祈热不自觉拿了旁边另一个抱枕抱上,“是……”

    李妲姣满脸惊喜,“真的是你教授啊?又追着你做翻译了?”

    祈热立即一愣,她想否认,却又觉得没了必要,干脆将错就错,承认了下来。

    想找人,却又开不了口,她索性不做努力,不再出门,躺在公寓看看电影听听音乐。

    周一去上课,她化了个淡妆。进门就有学生跟她招呼,还跑上前来,“祈老师,我们是来当代表的,你最近好像越穿越年轻了哟,是不是该正式介绍师爹给我们认识啦?”

    祈热一点不留情,书一卷,往两个女生头上各重重敲一下,两人纷纷喊痛往回跑,又在座位上:“祈老师,你怎么越来越凶了!”

    旁边有学生附和,“凶怎么了?你们不凶,不照样没男朋友。”着又看向祈热,“是吧祈老师?师爹肯定不嫌弃你,不然早跑了。”

    祈热心气不顺,“少给我贫嘴!”

    班上学生都不怎么怕祈热,见她严肃着一张脸,仍然敢接着话头继续问:“祈老师,今天穿这么好看,是不是师爹要来听咱们上课啊?”

    祈热气得想把手上的书扔过去,好在及时响起的铃声阻止了她的冲动。

    铃声响起的同时,后门闪进来一个人,一点不避讳周边几道好奇的目光,坐下后朝看过来的祈热无声着招呼。

    祈热有片刻的慌乱,立即学他用坦然的目光看了回去,扶了扶眼镜,不怒自威。

    陆时迦半点不怵,喜眉笑眼,看着活蹦乱跳,甚至有心情拾掇自己。穿黑色的运动外套,拉链敞开,露出里面靛蓝色的卫衣。

    随着铃声落下,祈热收回视线,低头翻开书开始授课。她偶尔往后头扫一眼,那张始终朝着她的笑脸便间或落入她眼睛里。

    陆时迦笑里带着真挚,时而还严肃得很,好像真听懂了她在讲什么。

    恰好需要互动,脚下一踩,祈热下了讲台,视线扫过一圈,“这题这么简单,应该都知道的吧?找个人来回答,错了把这个语法抄100遍。”

    底下一时“啊”声一片,“祈老师,别嘛,咱们可不能学其他老师那么俗气,徐老师都不用这么传统的手段了。”

    “对啊祈老师,马上运动会了,我还得赶着练长跑呢。”

    祈热看一眼先话的那个,“撒娇,”再看向第二个,“转移话题,”紧接着视线虚虚落到最后排,“这两样在我这没用,再给我听到一次,100遍就不够用了。”

    底下即刻叫苦连天,有人忿忿:“祈老师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是之前,现在我不吃这套,你们一肚子坏主意可以收收了,别浪费时间,听清楚了么?”

    她语气严厉,问到最后一句时视线再次往后排落,于是就见陆时迦连连点着头,像是把话都听了进来。

    底下学生还在试图跟她讨价还价,她慢悠悠开口,“后排的做好准备,今天专治你们。”

    话一出,后排人战战兢兢,前排的则瞬间松了一口气,气氛跟过年似的一样喜庆。

    祈热往后头走,“平时跟你们嘻嘻哈哈惯了,别觉得就可以无法无天,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但别忘了我是个老师,我管你们是弟弟还是妹妹,年龄跟身份都不管用。”

    话完,人到了最后排,忽视那道强烈的视线,她点了靠门的那位,“你来。”

    祈热的课向来都轻松愉快,唯独这两节,学生们宛若被刑罚的罪人,下课铃响起,才终于卸下了手脚上的镣铐。

    “祈老师,”这回是另外两个女学生,一下课就又轻松了不少,“师爹没来,来了个长得超好看的师弟啊!”她们十分激动,怕被口中讨论的人听见,极力压着声音。

    祈热以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是看到美女帅哥千万记得告诉她一声。这两个女生就按照往常的习惯把“情报”分享给她。

    祈热之前都要问一句“哪儿呢”,这一次头也没抬,“少看一眼师弟,多背一个单词。”

    两个女生觉得稀奇,又提醒一句,“这回的师弟真的好看!”

    祈热抬了头,示意一眼手里的书,“也想挨呢?”这才把两个女生吓跑了。

    她只带了两本书,往包里一装就能走人,可偏偏被她制造出做精细活的架势,她动作不疾不徐,书本卷起的边角也用力按下去,再齐整地往包里放。

    如此反复,教室里又只剩下一前一后两个人。

    包里手机一震,祈热不慌不忙掏出手机,看清名字后先往后头望。

    那张笑脸一变,一脸无辜。

    看一眼,祈热才点开消息——

    “祈老师,我错了,你凶我吧。”

    一个“凶”字让祈热真凶了起来,但她不愿意先开口,快速点着键盘,发一句过去:“你错了?你错了还逃课?”

    她不再往后看,只盯着手机,陆时迦很快回复:“体育课,不耽误学习,你这么久不理我,我总不能不来找你吧?”

    祈热立即字,出来觉得不对劲,又删除重新编辑:“不耽误学习?你哪里来的自信?一个寒假补习费花了多少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就请了体育课,回去我就写作业。”

    发完一条,又有第二条,“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喝酒。”

    祈热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坦荡,她手指停了停,片刻后回:“现在就给我滚蛋!”

    “我饿了……”这回不是文字,是声音。

    太突然,吓得祈热往后退了一步,她抬头看过去,拿起书就往他头上拍,“你鬼呢?走路都没声音的?”

    陆时迦是悄悄跑过来的,这会儿他站在讲台下,无辜的脸上又多了点委屈,摸着肚子:“我太饿了,没什么力气走路,作业好多,连吃早饭的时间也没有,我现在回去肯定抢不到食堂,还是直接回教室写作业吧,我走了,祈老师。”

    一长串完,他往外走,祈热便看见他一双长腿,以及脚上那双熟悉的球鞋。

    明知道他的是假话,祈热还是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喊住,“等等。”

    陆时迦故技重施,一脸疑惑地回头。

    祈热背上包跟过去,到了他身边,抬头看了看他,平静地:“哦,没事,回去吧。”完便往外走。

    陆时迦反应了两秒,差点要暴走,也确实暴走了,三两步追上去,将她手拉住,“祈老师,你虐待孩!”

    祈热听了哭笑不得,要回头,他人已经贴过来,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真的好饿……”

    着另一只手往上碰到她脸,祈热下意识往后缩,他便继续往上,碰了碰她眉毛,“祈老师,你好像真的不太会画眉毛。”

    一句话又把祈热的脾气激了起来,她一掌拍在他身上,“你是不是欠收拾?哪条法律规定眉毛不能画歪了?”

    陆时迦将她拍过来的手抓住,“我又没不好看。”

    祈热懒得跟他太极,使力将手抽出来,转身便走。

    陆时迦又追上去,“门口那家新面馆的尖椒鸡面超级好吃,比你之前好吃的那家还要好。”

    他跟只围着转的蜜蜂似的,一会儿在祈热的左边,汤多么多么绝,一会儿跑她右边,味道堪比正宗的重庆面。

    祈热头都要被转晕了,再一抬头,已经被他带到了店门口,上面牌子写着的就是“重庆面馆”。

    走进去,陆时迦先拉着她去靠里的位置坐下,擦一遍桌子,倒好水后才去前头点单。

    两碗面,铺满满一层辣子和鸡肉,陆时迦哧溜哧溜吃着,看着是真的饿了。

    祈热起初被味道吸引,吃着吃着,心气愈发不顺起来。

    她看一眼摆在地上的啤酒,起身拿来两瓶,往桌上重重一掷。

    陆时迦被震得了个激灵。

    祈热没立刻坐回去,低头看着他,“两瓶够吗?不够我再去拿。”

    陆时迦一时没吭声,祈热便当他默认,转身还要去添,陆时迦急忙起身拉住她,把她直接拉到自己位置旁,“祈老师我真的错了!”

    祈热双手都被他抓着,动不了,只能动嘴皮子,“你错了?你不是挺能的么?喝醉,滚,胡话,还……”

    一提起,她就抑制不了愤怒。

    陆时迦一脸好奇,“还什么?”

    “还什么你不知道?!”祈热拔高了音量,好在里面本就吵,没人看过来。

    “我不知道啊,”陆时迦应得理所当然,“要不是祈凉跟我,我都不知道你到接我。”

    祈热一听,微张着嘴不出话来。

    “我那天还干了什么?”陆时迦眨巴着眼睛,一副勤学好问的乖学生做派。

    祈热没话,仍在判断他是不是的实话。

    陆时迦又问一句,“我没干什么糗事吧?祈凉我把柱子当妈抱,我一点都不信。”

    他又稍稍低头,“我就记得喝完酒特别热,祈老师你有没有喝醉过?你喝醉了也忘事,也乱抱人吗?”

    祈热把手往回抽,冷笑一声,“我喝醉跟你喝醉是同一码事么?你几岁?我几岁?”

    “年龄跟喝醉也不是同一码事啊,我喝醉了会抱人,不定还会故意抱一抱喜欢的人,你喝醉了也照样可以,不定哪天你还会抱我,再——”

    他又不了。

    祈热没等来下文,狠狠剜他一眼,“我可没你这么丢人。”

    见她要起身,陆时迦急忙伸手拉回来,“丢人?我做什么了祈老师?”

    “……”祈热忍着怒气,念头一转问:“你确定要知道么?”

    陆时迦脸上求知欲十分强烈,“百分百确定!”

    “你你渴,然后自己跑去开马桶盖。”

    陆时迦没想到她编出这么一句,“怎么可能?死我也不会这么干!”

    祈热面不改色,“要不是我拦着你,你现在估计都吃不下面了。”

    “不可能!一定不是这样的!”陆时迦满嘴不愿相信。

    祈热由他否认,过完嘴瘾,她起身把桌上两瓶啤酒送了回去,剩下半碗面也不吃了,抬脚便往外走。

    陆时迦边掏钱边往外,付了钱再跑着跟出去,他先偷笑了一会儿,习惯性去抓她手,“祈……”

    祈热用力甩开,“祈什么祈?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喝酒,断你的腿!”

    陆时迦忍着笑意,不怕死地问,“断了你负责吗?”

    祈热又一次怒火中烧,“你再一遍。”

    陆时迦嘴一抿,摇了摇头。

    见祈热不再话继续往前走,他跟着走出几步,轻飘飘地再次开了口,“我就喝了酒嘛,你干嘛这么生气呀?”

    祈热脚步再次一停,声音比先前的都要大,“我生气的是这个么?我生气的是——”

    “是什么?”陆时迦一双眼睛仍透露着无辜。

    祈热忽地又消了气,“算了,跟你了也没用,反正你都不记得了。”

    “我要是记得呢?”他看上去当真只是一种假设。

    “你要是记得……你敢记得试试!”祈热作势又要人。

    陆时迦急忙点头,“我不记得,我一定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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