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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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蜿蜒的盘山公路上, 两侧皆是绿油油的树木,它们快速地从车窗上一闪而过。祈热这回挑了一束蓝色满天星, 抱着进了墓园。

    淡黄色的纸条上, 借用的是阿瑟·克拉克的墓志铭。

    他一直没有长大

    却从未停止过成长

    白日里火焰幽幽燃烧,没怎么注意, 纸条就成了灰烬。

    祈热没有待太久,走前瞥一眼墓碑前来时就在的另一束花,想来还是第一回 有人比她早。

    她拍了拍沾了泥土的绿裙子, 话别后便原路下了山。

    手机里不少没回的消息,她坐车上一一回复,慢慢地,那条未回的消息被遗落到了最后。

    她歪头靠在窗户上闭目养神,过会儿重新点开手机, 跟先前一样回复:“今天没空。”

    她这三四周过得十分规律, 且乏味。上下课, 二改翻译出来的,写论文,朝着完成科研指标的路走。

    周五一早, 徐云柯喊她晚上一起吃饭,祈热看了看自己的计划表, 见还剩下几项没完成, “改天好了”。

    徐云柯快速给家里回复消息,继而抬头看向祈热,“帮我一回, 又催我回去相亲了。”

    祈热这段时间都自己做饭,不太想出门,想了想:“要不去我那里吧。”

    徐云柯扬眉,没有任何异议。下午开完会,便开车载她去超市购买食材,回去的路上半路下了趟车,上车时手上多了个蛋糕。

    他递给祈热,让她放腿上拿着。

    祈热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知道不难吧,职工栏一看就成。”其实她生日好记,早前就记得了。

    祈热笑着道了谢。她一早就收到了铺天盖地的生日祝福,李妲姣跟家里都喊她吃饭,她精神不济,干什么都有些倦怠,全部回绝了。徐云柯要她帮忙,她想着不如一起吃个饭,就当过了生日。

    两人抱着买来的食材一起上楼,徐云柯看了看祈热,“你最近很消沉,看着也瘦了不少,怎么了?”

    平常充满了生气的人,枫叶般火红赤诚,这会儿像经历了久旱,失去了鲜活气。

    “大概是天气热了,觉得累。”祈热抬手将落下来的刘海别到脑后,缓缓跨上一级台阶,像是自言自语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提着一根弦,随时会断一样,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徐云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想些什么,末了还是作罢。

    他们食材买得简单,两人搭配着做起来很快,一会儿就将四五道菜端上了桌。

    蛋糕放在旁边,徐云柯先点上蜡烛,他记得祈热比他上一岁,两根数字蜡烛燃着,他才故意问一句:“没记错吧?”

    祈热笑了,“没有。”对着两个数字怔了怔,她忽然问:“你觉不觉得……我老了?”

    徐云柯笑出来,“年纪大了是真的,老了不至于。要看跟谁比,跟高中生比,那肯定是大上一些,老也完全称不上,跟花老师他们比,那我们就年轻多了。”

    烛光轻轻颤动,徐云柯见祈热对着蛋糕发呆,起身重新开上了灯。

    “你会有年龄焦虑让我很意外,事实来,怎么可能会用老来形容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再者,我确信以你的心态,只会越活越年轻。”

    他坐回来,知道她提不起兴致,帮她吹灭了蜡烛,蛋糕暂时挪开。

    “我也确信,以你的心态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顿了顿,“有人你老了?”

    祈热一愣,对面徐云柯笑出来,“猜对了,那我再来猜猜,这个人的法让你在意到意志消沉,明这个人让你很在意,或者,跟这个人有关的人让你很在意。”

    隔了一会儿才跟她确认,“对么?”

    祈热拾起筷子,“不对。”她低头扒一口饭,再夹一筷子菜进嘴里,“是论文写得烦了,不明白自己是来教学还是来完成科研指标的。”

    这个法也能让人信服,但徐云柯只对着她笑了笑。

    “真的!”祈热抬头强调一遍。

    徐云柯故意严肃,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又没不信。”

    “你……”祈热筷子一戳,埋头继续吃饭。

    所幸,托福于徐云柯的几番玩笑,祈热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吃完饭,两人一起提了垃圾下楼扔掉。祈热递纸巾给他擦手,徐云柯慢悠悠擦着,夜风黏糊地吹过来,见她还在擦手,便伸手到她耳边比划了下,是询问她要不要帮忙,祈热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自己将刘海别到而后,徐云柯便收回了手。

    两人又一起往外走,徐云柯在路灯下停住,“我突然有种预感。”

    祈热跟着一停,“什么?”

    他又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上去吧,我回去了。”

    祈热把人一拉,“别卖关子。”

    徐云柯投降,“直觉,我的只是直觉,我隐隐从你身上嗅到了……要恋爱的气息。”

    祈热有点想掏掏耳朵,“……那你想错了,我没认识什么新朋友。”

    “兔子还吃窝边草呢,就算是旧人,每天还都有新花样。”完,徐云柯笑了笑,“人无端地焦虑大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身边某种事态已经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而你的潜意识对此进行了自我保护。祈热,能让你心里那根弦断了的人或事,也许就在你一直看得见的地方,只不过你从未正视过。”

    祈热一时没反应过来,徐云柯却插着口袋,倒退着走了几步,肆意地朝她挥了挥手,没有拖泥带水,只留下一句“走了”就转身离开。

    祈热追着他背影看过去,随即怔住。

    路灯下,还是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隔着她先前扔过两颗石子的距离,书包背在身侧,拉链敞着,塞在里面的花冒出头。

    跟人一样,静静处在夜色之中。

    徐云柯自然也见到了,目光交接的瞬间,他倏地勾了勾唇角,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挫败感,缓缓收回了目光,走向了停车场。

    他知道,祝祈热生日快乐的人有很多,不缺他这一个了。

    陆时迦这段时间学习的热情高涨,祈凉他不对劲,问他为什么,他回:“争取学习也搞个第一。”完发现自己正在年级第一面前话,又补上一句:“班上第一。”

    能全心全意学习的另一个原因是祈热很忙,这样他多出了很多时间。

    昨晚十二点一过,他就给祈热发了祝福短信,今天中午一起吃饭,被拒绝。晚上给她发消息,也没有收到回信。

    等徐云柯走远了,他背着包走了过去。

    “祈老师。”他低低喊一声,先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她,“这是祈凉给你的。”

    他一脸阴郁,想着的是刚刚徐云柯帮她拂开刘海,以及她抓住徐云柯的画面。

    祈热没想到还能收到祈凉的东西,十分稀奇,脸上却波澜不惊。想像平常一样凶他一句,又觉得哪里有些别扭,最后的语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陆时迦比任何一次都委屈,“那个徐老师不是也刚走吗?”他是真的有些生气,完就将包拽到身前,动作有些粗暴,把花拿出来,一把塞到祈热手里,“你不想我来,那我就走了。”

    祈热低头看身前的花,粉的,紫的,蓝的,再抬头,陆时迦已经走远了。

    按照以前,走出去一会儿,他就会回来。祈热站在原地没走,却只见他越走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她急忙掏出手机来,找到通讯录里那三个数字,就要点下去,又往右划,点开短信界面,出几个字,“注意安全”,删除,“晚上别乱跑”,删除,“好好上课”,还是删除。

    到底没发出去。

    是以,陆时迦既没有被立即喊回去,到宿舍守了两三个时的手机也没收到任何消息。然后开始痛心疾首,后悔不该连头都不回。

    学习任务越来越重,空闲时间越来越少,天气也一日热过一日。

    文理分科选择表发下来的那天,温度直逼37℃。

    课间操的时候,祈凉就跑下来找陆时迦,先不问,直接翻他桌面,找出那张表,看上面一片空白才问:“选什么?”

    陆时迦看着没什么精神,单手撑住脑袋,“还没想好。”

    “没什么好犹豫的吧?肯定是理科呗。”祈凉着就要拿起笔帮他写。

    陆时迦伸手拦住,“我再想想。”

    “想什么想?以后考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再跟时樾哥一样,一起创业。”祈凉得认真,像是仔细考虑过一样。

    可陆时迦还是那句,“再想想。”

    祈凉看他越发不顺眼,读出他脸上的倦怠,伸手贴上他额头,“你丫是不是中暑了?焉了吧唧的。”

    “没有。”他手一歪,脑袋往课桌上搁。

    五秒后,他猛地直起腰站了起来。

    祈凉被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干嘛?”

    陆时迦嘴角扯出笑容,“你得对!”

    “选理科是吧?”祈凉一脸的“我就知道”。

    陆时迦没理会他。撑过一天,第二天周末,他特意大中午的喊了祈凉球,祈凉周末一般都在约会,没空和他玩,他便生拉硬拽地把几个同学抓去了球场陪他。

    他跟了鸡血似的,猛跑高跳,其他人热得躲阴凉里,他生怕不够,张开了双手“拥抱”阳光。完球再去跑步,其他人给他买水,他愣是不喝。

    暴晒与剧烈的运动,让洗完澡后躺床上的他显得十分憔悴。

    他把被子捂紧,等出了一身汗,他喊了下铺的室友。

    室友听他声音虚弱,起身再看他一头汗,有点慌了,“什么情况?”

    陆时迦闭着眼话:“应该是中暑了,我头痛,你帮我去祈凉那要一瓶藿香正气水来吧。”

    祈凉是他们宿舍的常客,住他们楼上,下铺室友立即跑上楼告诉祈凉,祈凉把手机一收,“中暑了?靠,昨天我才过,我这张嘴怕是能开光。”

    藿香正气水这种东西男生宿舍压根没有,他先跟着陆时迦室友下了楼。见到人,第一时间把他被子掀了,“你傻啊?先降温!”

    接着又是饮料又是给他扇风,陆时迦翻个身,仍旧难受。

    “去医院吧。”祈凉很快做出决定,“你先起来。”

    陆时迦摇头,“没那么严重,要不……”他酝酿着,以一种十分随意的语气提起,“你姐……”

    还没完,身后祈凉突然了话:“喂。”他接起了电话,“晚上不出去了,陆时迦这货中暑了,我现在带他去医院。”

    陆时迦回头,“了不去医院,没到那个程度。”

    祈凉瞪他一眼,陆时迦竟看出几分熟悉的样子。

    “嗯,看着确实没那么严重,”祈凉继续对着手机另一边解释,“我想办法给他降降温吧……什么?找她?”

    陆时迦立时睁开了眼,就见祈凉把手机暂时从耳朵边拿下来,“要不,你去祈热那儿?”

    陆时迦有片刻的茫然,不明白他怎么主动提了出来。

    “班堇的,我看你去得了,她那儿有空调,干什么都方便。”祈凉本来觉得没必要,但体感告诉他,这屋子只热不冷。

    那边班堇“喂”了几声,等祈凉应了一声,她回:“我已经给她发消息了,等她回复。”

    祈热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出期末试卷的题,桌上手机震动两下,她喝了口水才拿起来查看。

    点开是班堇:“我听祈凉,陆时迦出事了。”

    祈热心一紧,立即从通讯录找到那三个数字,将电话拨了出来。

    电话持续响了一阵,最终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她又快速找到班堇的电话拨过去。

    她不知道班堇特意等了一会儿才接起来,一接通就出了声,“是我,陆时迦怎么了?”

    “不是很清楚,祈凉是中暑了吧,这两天温度太高了,”班堇得不快,也得模糊,“祈凉要送医院,具体我也没问。”

    祈热听到中暑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再听到“送医院”,心又提了起来。

    “他们现在在宿舍,宿舍应该没风扇,挺闷的估计。”班堇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出来。

    祈热很快有了决定,跟班堇道谢后挂了电话。

    她迅速地起身换了鞋,边出门边给祈凉电话,“你把陆时迦带到校门口,我在门口等。”

    接下来便是十来分钟的跑,到校门口不见人,没干等,直接跑进了学校。

    没跑多久,远远见到祈凉象征性扶着陆时迦往这边来。

    陆时迦余光扫见前头有人,预感是祈热,人便跟着虚弱了几分,不一会儿,看清那双熟悉的鞋,确信是她来了。

    那双鞋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身前,他听见她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额头上是她贴上来的手背。

    祈热摸到一额头的汗,劈头就骂,“你是不是又跑出去球了?这么热的天,球什么时候不能,你就不能好好待着?”

    陆时迦垂着脑袋不话,可即便垂着脑袋,也能看见她生气的脸和皱起的眉。

    祈热看他嘴唇发白,没再骂他,看一眼祈凉,“你扶着他,先去我那儿。”

    “啊?”祈凉不乐意,“你都来了,要我去干嘛?”

    陆时迦立刻看向他,“没事,你去写作业吧,我自己能走。”

    祈凉嘀咕着,哪里来的作业给他写?不过时间也不早了,他懒得来回,干脆就接受了他的法,“那我走了啊,教室里卷子都要堆成山了。”

    祈热睇他一眼,“赶紧滚蛋。”

    祈凉如获大赦,转个身就跑远了。

    祈热收回视线,再去看陆时迦,他脸透着红,看着要热晕了似的,祈热呼出一口气,走近两步,伸手托住他右胳膊,“能走吧?”

    陆时迦抿唇点了点头。

    走两步,左手伸过去抓住她胳膊,再走两步,右手挣脱开,从两人身体间的缝隙往后去,虚虚贴在后腰,又两步,身子稍稍往她身上压。

    他心跳如鼓,怕她下一秒就把她甩出去,所有的动作都是轻的,克制的。

    他十分警觉,时刻注意着祈热的态度,有预感她要话时,轻轻靠在她腰上的手立即往外悬空。

    果然,祈热了话,他靠着她,能感受到她的怒气,心也跟着一提。

    “没力气就靠过来点,现在知道难受了吧?早干嘛去了?这么大的人了,不是挺能蹦挺能跳的么?就不知道防下暑?”祈热又是一长串问句,着左手松开他搭过来的手,往后一钻,扶在了他腰上。

    陆时迦脚步忽然一滞,整个人如通上了电流,一瞬间的麻痹让他脑袋当了机。

    “难受了?”祈热跟着停下来,看过去的目光透露着关切。

    陆时迦顺势转了脑袋,一歪磕在她脑侧,“头疼……”

    他又闻到那股发香,知道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往上弯。

    到了校外,祈热看他难受得紧,还是招了辆出租车,司机听只是进学校,连忙摆手,祈热立即拦住,“我弟弟中暑了,您载我一程,我多付一份钱。”

    司机看一眼她,再看一眼压在她身上的人,示意他们上车。

    同样是出租车,同样是后座,也是同样的两个人。祈热很难不想起那天陆时迦喝醉时候的样子,现在再看一眼,连他人也是一样的。意识不算清醒,眉头皱着,看着十分不舒服。

    她暗暗叹口气,主动把歪在另一边人的脑袋扳过来,陆时迦便借着那股力往下滑,靠在了她肩头,看上去一点主动的成分都没有。

    又挪了挪身子,手从她身前一探,绕到她腰侧,然后抱紧。

    祈热皱了眉,将他手抓开,“你不怕热呢?”

    “……我没力气了。”着用了点力,制造出无力感往回压,又一次将她搂紧了。

    祈热心底里那点不适感仍然在,但也觉得是自己太敏感,没再将他手拿开。

    到了住处,祈热直接把人带进房间,让他往床上坐。空调是出门前就开上了的,这会儿室内已经凉爽。

    祈热勒令他先别睡,陆时迦点点头,见她一转身,人就往床上倒了下去。一翻身,那股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便侵袭进鼻子,他嗅了嗅,开心得想笑出声来。

    “不是让你别睡么?先起来。”

    祈热没多会儿端了盆凉水进门,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毛巾一拧,见他仍旧没动静,轻轻拍了拍胳膊,“先起来,擦下脸就行。”

    陆时迦脑袋闷在那条薄毯子上,听见她哄人般轻声细语,更不愿起来,想听她再多催几句。

    祈热在床边站了会儿,随即动了脚,膝盖跪上床,嘴上抱怨着:“真不知道长这么高干嘛。”

    高到她得往里爬几步,毛巾才够到他脑袋,“快,翻个身。”

    陆时迦早吓得不敢呼吸,听话地翻了个身,刚将脸露出来,脸上压过来冰凉的毛巾。

    毛巾擦过他额头,鼻子,再是嘴唇,下巴。

    陆时迦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下一刻,毛巾被祈热拿开,他登时睁开眼,手伸出抓住她胳膊。

    祈热停止往回退的动作,“干嘛?”

    “脖子好黏……”他指了指汗津津的脖子。

    祈热没好气地将毛巾往他脖子上扔,“你好意思,明天给我把被套床单都洗一遍!”嘴上严厉,到底还是顾忌他是病人,重新拿起毛巾往他脖颈一侧去。

    陆时迦睁眼看着她,压过来的一张脸巴掌大,因为她是往下看着的,刘海跟鬓角的碎发一齐掉下来,连带着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扫过她一双眼睛,往下是她巧的鼻子,视线顿了顿,再不敢往下。

    “祈老师……”除去脸和脖子冰凉,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的,连声音也是。

    “。”祈热眼神十分专注。

    “你……”他忽地急促地喘气,再维持这样的姿势,他大概得窒息,他抓住脖子上的毛巾,紧跟着翻身起来,将她置于身后,“我渴……”

    等祈热起身去给他倒水,他将脑袋搁到膝盖上,双手紧扣绕到脖子后,双臂一夹,试图将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挤出去。

    裤兜里手机震了两下,他好一会儿才坐直,掏出手机。

    是祈凉发来的消息:“还活着?”

    陆时迦发了个句号过去。

    祈凉发过来一串“哈哈哈”,然后是一句:“预约了个事情。”

    他鲜少这么卖关子,陆时迦配合他,“什么?”

    “买一送一。”

    陆时迦又发了个问号。

    “把你给捎上了,够义气吧?”

    陆时迦这回发了省略号。

    “暑假时候一起去。”

    陆时迦本来就浮躁,这下耐心耗尽,“到底什么?”

    “割包.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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