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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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大开, 风一路跨越山水而来,裹挟着湿气, 涌进有些安静的室内。客栈贯彻着复古风格, 橘黄色的灯让室内有些昏沉,以至于对视都被灯光晕染得几许暧昧。

    “谁赶你了?”祈热收回视线, 转身去拿换洗衣服。

    “反正是他们俩。”陆时迦看着还挺委屈,没好气地回着,脚上穿一双人字拖, 往里走了几步,转身坐在了靠外的单人床上,看着她的背影问:“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祈热拿衣服的动作一顿,“我去看他们干嘛?你先在这儿待着,等班堇回来再。”完拿起衣服进了洗手间。

    陆时迦四下里看一圈, 然后往后一躺, 翻个身看向隔壁另一张床, 他伸长了手去够,只够到垂落下来的格子床单,眉头跟着一皱。

    两张床中间隔了两个床头柜, 陆时迦看着十分不顺眼,他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弯腰提起其中一个, 一路搬到了床的另一侧。

    床偏日式,比一般的床低一些,陆时迦两手一起扳住床沿, 手背跟手臂上血管微微凸起,他用力一拖,床跟着往中间移。

    目测一下缩短的距离,仍然不满意,于是另一个床头柜也被他挪到了角落里。

    等祈热洗完澡出来,看到的便是趴在床上盯着手机的陆时迦,鞋子掉在地上,脚长出床尾一截,将她往外的路给拦住了。

    祈热抬脚用膝盖往他脚踝上顶,“你澡都没洗就往床上躺,待会儿班堇还得睡呢。”

    陆时迦丢了手机翻身起来,“都这么晚了,班堇肯定不会回来了。”

    祈热走出两步,将头上包着湿头发的毛巾一解,开始一下一下擦着头发,“不回来还能去哪?”

    陆时迦看着她,“就算她想回来,祈凉肯定也不让。”

    祈热擦头发的动作有些机械,脑袋里考虑着现在的状况。她像祈凉这么大的时候,也想过跟男朋友干点“坏事儿”,但也是偷偷背着大人。眼下祈凉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女朋友留在房间,这么一会儿了也不放人回来,她实在很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胡乱再擦两下头发,把毛巾往陆时迦身上扔,“你去敲门。”

    陆时迦接住毛巾,“不好吧。”

    祈热心里其实也没底,眼下有个现成的人可以让她使唤,不用白不用,“快点,就我喊班堇有事。”

    陆时迦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是么?”

    他脸上带着笑,明显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祈热看了十分来气,“谁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陆时迦微微耸了耸肩,“那如果现在我跟祈凉对换一下,你会怎么办?”

    “你敢!”祈热把他手里的毛巾抢回来,往他肩上一抽,“我告诉你,你休想!”

    陆时迦象征性地伸手挡住,“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这么干的,只有等你同意了。”

    一句话故意得不清不楚,祈热自动只接收了其中一种意思,脑袋里也搜寻到为刚才过激反应辩护的正当理由,“用不着我同意,是我答应了柳阿姨看着你,等回去了,你就是求着我,我也不管了。”

    陆时迦听了不高兴,往床上一坐,歪着脑袋跟个媳妇似的,口气怨恨,话又十分简洁,“你不讲信用。”

    “谁不讲信用了?”祈热很是纳闷。

    陆时迦搬出那块已经被他用过的“金牌”,“你了要对我好,现在又不管我。”

    “……”祈热发现,以前只有她欺负他的份儿,现在却调了个个儿,她压根不赢他,“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对你好不代表什么事都要我管着你,以后你有了自己的主意,就算我想管,你也不会愿意,你看祈凉,他会听我的么……而且我也没想管着谁。”

    她着要去找床头柜上的电话,一转头才发现床头柜的位置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必须侧身才能走进去的过道。或者,用缝隙来形容比较贴切。

    她回头看向陆时迦,陆时迦坦然地承认了“罪行”,“我睡相不好,晚上得掉下去。”

    “谁让你睡这儿了?”祈热一脸不可思议。

    “反正我不会去敲门,要敲你自己敲。”陆时迦着又往后一躺,翻个身压住那条缝隙,恍如睡在了格林威治子午线上,往左往右都是由零开始。

    不见祈热阻止,他干脆往右一翻身到了另一张床上,拿出手机专注地看了起来。

    祈热一时怔住,反应过来后伸手往他脚上,“你起不起来?脏死了。”

    陆时迦立即搁下手机起身,“那我去洗澡。”

    “回来!”祈热喊住他。

    他又听话地转个身,见她往电话旁边走,急忙跟上去,“给祈凉电话?不好吧,这跟敲门有什么……”

    祈热横他一眼,他立马止住声,闻见她身上一股沐浴露的香味,脚一跨,凑到了她身边。

    祈热一只手拿起电话拨出去,另一只手把他往外推,谁知被他一伸手挡住了,下一秒又被他反手握紧手背。

    她刚要骂人,电话恰好接通,另一头先出了声。

    祈热无暇顾及抽不出来的手,礼貌地回复那边:“嗯,你好,我是刚刚入住208的住客,我现在还需要订一间标间,今晚的,还需要我下去重新登记么?”

    她话完,陆时迦先愣住了,明白过来后脸一垮,气呼呼地在她耳边:“你真的好讨厌!”

    听筒里前台还在话,祈热嫌他聒噪,手一抽直接捂住他嘴。

    陆时迦瞬间安静了,感受着她手心的热度,很快又被她手一推,他一点不恼,反倒颤着肩笑起来,又听祈热对着电话里确认,“所有房间都满了?”

    “对,国庆期间房间很紧张的,已经有很多人来问过了,我们也没办法变出空房来。”

    没有房间,多无益,祈热道了谢便挂断了电话。

    回头见陆时迦一脸堆笑,越看越不顺眼,一只手重新拿起电话拨出去,边通知他:“我告诉你,要是班堇不回来睡,你就做好准备睡门外。”

    陆时迦笑着不应声,走上前将耳朵伸出去,企图听见那边的声音。

    电话是祈凉接的,语气如常不甚耐烦,“干嘛?”

    “……”祈热沉默了一会儿,那边少见地没立刻挂断,反倒是身边热乎乎一团很是讨人嫌,她这回直接拧了陆时迦的耳朵,低声吼道:“你先去洗澡!”

    这会儿肚子里要有颗花种子,陆时迦嘴里铁定能长出花来,他连连点着头,回身去捡干净衣服,又竖起耳朵听后面祈热憋了半天出来的话。

    祈热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憋了会儿把自己给气着了,开口十分恼怒,“东西准备了吗?”

    她暗自决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就撒手不算多管,却听祈凉语气比她的还气愤,“没有!”

    “没有?”祈热气焰更盛了。祈凉这个年纪的男生血气方刚,一冲动,不做措施就敢乱来,是以她立刻对着话筒:“你让班堇回来。”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什么也不会干。”祈凉咬牙着。

    “我能信你么?”祈热冷静了些。

    “爱信不信,我要是会干什么,明天我的人头就是你的。”完就将电话撂了。

    祈热捏着电话有些想笑,她搁下电话回头,站床边偷听的陆时迦立刻反应过来,拿起衣服就往洗手间跑。

    祈热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口,回身冲着两张挨着的床来回看,接而到了床的另一边,蹲下后扳住床沿,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拖,床纹丝不动,再拖,人摔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陆时迦哪里来那么大力气拖动的,祈热双手往床上一捶,再撑着床沿站起身。

    走廊里不断有人拖着行李箱经过,她将门上的锁挂上,又粗略地收拾了一遍房间,最后往椅子上坐,拿了手机出来查看消息。

    没多会儿,身后响起开门声,急促的脚步声紧跟其后,只祈热一个转身的功夫,陆时迦就已经掀开被子,爬上床趴好了。

    被子盖过头,他瓮声瓮气地一句:“我睡了,晚安。”

    祈热反应了两秒,放下手机就走到了床边,“赶紧给我起来,把床挪开再睡。”

    陆时迦将被子裹得更紧,声音低了不少,“我困了……”

    祈热双手抱在身前,声音故作冷淡:“陆时迦,别逼我掀被子。”

    “不行!”陆时迦喊出来,“我没穿衣服!”

    “你……”祈热噎得不出话来,脑袋里自动地回想起他喝醉酒那次,脸一热,捞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你这什么鬼习惯?!”

    脑袋下的枕头被她抽走,陆时迦索性将头露出来,“我真的困了,我们睡吧……”

    后面那句让祈热莫名地气不一处来,谅他不敢真不穿衣服,她弯腰抓住被角,“你现在就知道骗我,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没穿衣服?你骗谁呢?!”

    着用力一扯,没成想陆时迦故意松了手,被子随着她的力气往下滑了一截,满目里便是陆时迦脖子上凸起的喉结,宽阔的,赤.裸的肩,以及往下白皙的一片皮肤。

    不在预料之中,祈热吓得怪叫一声,转身便捂住了眼睛,“你变.态啊!”

    “我都了我没穿衣服啊。”陆时迦得理直气壮。

    祈热还要骂一句,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出是他起了身,她赶忙腾出一只手往后伸去,制止他,“你给我睡回去!”

    陆时迦无声笑了笑,然后听话地躺回去,拉起被子的时候轻飘飘了一句,“没穿衣服,裤子还是穿了的。”

    祈热闻言立即转了身,知道现在他见招拆招的本事强得很,索性收了脾气来点软的。见他又将头包住,她摁住被角,放低了姿态,哄他似的:“你先别睡,把床挪开,耽误不了多久时间。”

    她好声好气,陆时迦却气得将被子一翻,一张脸再次露出来,眉头是皱着的,“你就是不想我睡这儿。”

    祈热愣了愣,“哪有?你现在不好好睡着么?就是把床往里挪一点。”

    “有什么区别吗?”他气得呼哧呼哧喘着气,见她又是一愣,接着:“口口声声我是弟弟,现在却嫌弃我,如果现在是祈凉在这,你肯定不会这么对他。”

    祈热彻底不出话来,对上他那对委屈的眼睛,翻涌而上的情绪愈发复杂,占最大成分的竟然是愧疚。

    摁住被角的手一松,她沉默片刻后开口:“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我就是觉得你也不了,你刚才错了,要是祈凉在这,我照样会这么做,你……”

    陆时迦知道她要什么,却偏偏都不是他想听的,他翻个身往床边滚,“我晚上就这么睡,绝对离你远远的。”

    祈热一口气提着,她干干站在床边没动,脑袋里两个人来回着架。

    走廊上终于清静,室内安静得有些过分,以至于陆时迦轻轻哼的那一声显得十分清晰。

    陆时迦伸手抓在她裤腿上,只吐出两个字,“头疼……”

    祈热低下头,这才注意到他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淌着水。她将他手拍开,“现在知道头疼了?头发还是湿的就往被子里钻,不头疼才怪。”

    着要去找吹风机,想起班堇的没找着,回头叮嘱一句,“我去前台借吹风机来,你先别睡。”

    陆时迦又重新拉住她,这回抓在她指尖,“洗手间里有啊,挂墙上了。”

    “有?”祈热疑惑。

    进去一看,果然挂在墙上。

    电源在床头接上,她转身坐在床沿,朝他一示意,陆时迦立马懂了,翻个身将脑袋凑到她腿边,脸埋在被单里,无声地笑了起来。

    开关键一按,吹风机的声音在夜里愈发大,祈热便加快了速度,以免扰别人。

    陆时迦头发不长,几下就吹了半干,再吹几下,祈热关了吹风机,轻轻点了点他后脑勺,“翻个身,吹前面。”

    陆时迦便像锅里翻面的荷包蛋似的,翻个身面朝上,又鲤鱼上身,往上了个挺,脑袋抬起,再落下时,后脑勺直接枕在了祈热腿上。

    祈热“嘶”一声,陆时迦急忙转个身,将侧脸留给她,双手一伸,抱紧了她的腰,“头好疼啊……”

    撒娇的意味过于明显,祈热都没法装作听不出来,不知是不是刚才的愧疚感作祟,这会儿她竟没生气,反倒笑了声,“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撒娇了?都把我当柳阿姨了是吧?”

    陆时迦原是闭着眼睛的,这会儿睁开,目光里带着被诬陷后的愠怒,“我从来没对别人这样过!”

    祈热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多的情绪,“意思我还得谢谢你?”

    他又往前挪了挪,隔着一层衣料,鼻子蹭在她肚子上,手也箍得更紧了,“反正我就只对你这样……”

    祈热有一刻怀疑吹风机漏电了,电流由一只手传到另一只,让她穿在他发间的手酥酥麻麻。

    她手指动了动,感官在这一刻悉数放大。鼻尖处是由他头发溢出来的洗发水香,耳朵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一声快而重。他呼吸喷在她腹上,滚烫灼热,烧得她清醒过来。

    她立即按下吹风机开关,三两下帮他把头发吹干,再将他脑袋一推,“好了,赶紧睡!”再拔了插头把吹风机放回洗手间。

    她更像是逃进去的,反身关上门后呆呆站了好一会儿。

    镜子上糊了一层雾气,祈热将掌心无意识地贴上去,左右擦了擦,镜子里便出现自己模糊一张脸。她伸手碰了碰脸颊,似是高烧难退,便弯腰连续接了几捧凉水拍在脸上。

    再出去时,室内的灯已经灭了,剩床头两盏愈加昏暗的灯。

    陆时迦挨着床沿睡,没头没尾朝她了一句,“我穿上衣服了。”

    祈热刚冷静下来,听他一句话,似乎又来了气,她努力往下压了压,“随便你穿不穿,赶紧睡!”

    陆时迦应一声,头一埋:“我睡着了。”

    祈热看他一颗脑袋压在枕头上,配合他的话,竟莫名有些可爱,她忽地笑出声,“真是搞不懂你……”

    两张床实在挨得近,祈热没办法做到坦然,所以掀开被子爬上床,是顺着床尾睡下的。

    两人皆在床的边缘,之间隔了几乎完整两张单人床的距离。祈热侧身背对着他,闭上眼使唤:“把灯关了。”

    陆时迦自然不高兴她睡去另一头,但也听话地关了灯。

    舟车劳顿了一天,又跟陆时迦折腾了一番,祈热闭眼就有了睡意。

    不知隔了多久,听见有人轻声喊她。

    是连名带姓地喊,声音缱绻温柔,“祈热……”

    祈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找回点意识时才反应过来,沉声叱责他一句:“你皮痒了?没大没的。”

    那道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用了赌气的语气:“我不想喊你祈热姐,也不想喊你祈老师!”

    祈热根本没听进去,意识又慢慢混沌,只凭着本能应了一句:“嗯……”

    马上就要睡沉,手忽地被抓紧。

    “我睡不着……”陆时迦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捏着她手指,“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祈热跟睡虫约摸大战了几百个回合,只觉手越来越痒,却没有心力去一探究竟。

    眼见又要睡过去,走廊上渐渐传来轮子滚在地面的声音,且越来越清晰,又有两道话的声音,一男一女,交谈甚是亲昵。

    然后是什么东西摔了,“嘭”的一声,震得祈热彻底醒了过来。

    “行李箱砸地了。”陆时迦在旁边解释。

    声音太近,祈热吓得猛地将手抽回来,“你怎么睡这儿来了?”

    陆时迦就在她旁边,淡淡地解释:“睡不着……太吵了。”

    祈热便竖起耳朵,就听见隔壁一道重重的关门声,太用力,似乎震得墙也颤了颤。

    祈热彻底没了睡意,翻个身看向陆时迦,沉声道:“睡回去。”

    陆时迦讨价还价:“我睡不着,待会儿就睡回去……”尾音拖着,又开始撒起了娇。

    祈热这会儿免疫了,声音愈发冷漠,“那睡远点。”

    “哦。”陆时迦应一声后转了身,不过三秒,又立即转回来,手伸过去,“你猜我现在比的是几?”

    祈热发现他现在花招是越来越多了,她压根招架不住,语气无知无觉地松缓下来,“你无不无聊?赶紧睡!明天还得出去玩一天。”

    “你就猜一次,猜完了我就回去睡,”陆时迦信誓旦旦地着,又抛出橄榄枝,“猜对了有奖。”

    祈热想也不想就开始乱猜:“2。”

    陆时迦比在空中的“V”一僵,知道她看不见,于是悄悄将拇指也伸了出去,声音一点不心虚,“错了。”

    “5。”祈热敷衍地配合。

    陆时迦笑了笑,“你可以摸了再猜。”

    祈热为了能让这位朋友早点消停点,听取了他的建议,将手伸了过去。

    黑暗里找了找没找到,一会儿一只手自动送了过来,配合着一句提示:“这儿呢。”

    祈热便扳着他一根根手指数了数,“3。”着将手收回来,“游戏结束,赶紧回去睡。”

    “不行,还没结束,”陆时迦跟有夜视眼似的,准确捉住她收回去的手,一拉,到了自己跟前,“还有奖励。”

    祈热没了脾气,“你还有什么花样,一下子弄完行不行?我真的困了……”

    陆时迦跟她确认一遍,“真的吗?”

    “什么真不……”她没将话完,或者,没有机会完。

    黑暗里,是很轻很轻的,难以用音节来形容,配合一个亲吻动作的一声响。

    或许是“bo”,也或许是其他什么。

    祈热描绘不出,徒有一张脸难以控制地烧了起来。

    声音的主人笑出声,的是实情却终于心虚起来,“我亲的是自己的大拇指……”

    他大拇指扣着祈热的手背,刚才便是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他倒是希望自己的判断出错,好偏离了大拇指的方向,亲到本该亲的地方。可他不敢,也不能。

    即便是这样,也是想了很久,才找出一个“游戏奖励”的借口。

    是不是借口祈热来不及去猜,她只知道自己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嘴里慌乱地回:“我当然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睡!你……”她还没从刚才那一下反应过来,喘气声有些重,“你……你根本就……你……”

    她不下去了。

    用了力要将手抽回来,也没有成功。

    黑暗中,感受到一颗脑袋凑过来,陆时迦问:“我什么?”

    祈热努力平复了一会儿,不接他的话,“你把手松开!”

    陆时迦轻声笑了,尽力地笑得自然,“我就是开玩笑,我了很吵的嘛,睡不着太无聊了……”

    “现在哪里吵了?”祈热气得实在不轻。

    陆时迦装作仔细听了听,确实没听到什么,脱口就要寻个其他借口。

    隔壁却先传来了声音。

    起初是女生低低的呜咽,然后是更加清晰的叫喊声,一声一声越来越大,很快地,男生也喊了起来。

    “宝贝儿……大点声……”男生没控制好音量。

    “…………你倒是再……再快点……”女生娇滴滴哭着,“你行不行?重……”话没完,又开始喊叫起来。

    “先这么着……待会儿再……”男生似乎也到了,“待会儿再换个方向进!”

    一墙之隔,云泥之别。

    室内静得只剩隔壁的声音。

    脑袋里嗡嗡作响,祈热连大气也不敢喘。她手还被捏着,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除了静等,似乎别无他法。

    可良久后,隔壁不但没有消停,反倒越演越烈。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听得人头皮发麻。

    祈热手也麻了,她持续做着心理建设,很快又土崩瓦解。如此反复,终于在心里垒出一座高塔,刚准备开口,旁边人却先有了动作。

    陆时迦先将她手送了回去,然后将被子一卷盖过头,电光火石间就翻身去了另一头。

    室内很快就悄无声息,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但一墙之隔,仍是云泥之别。

    有人春宵苦短。

    有人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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