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冤大头
柳叶不禁伸直了脖子,还以为大姑娘比以前难缠了,现在看来都是错觉。
自家姑娘哪一次不是将她耍的团团转!
徐婉宁后退让开一步,一副让徐婉薇予取予求的样子:“二妹妹喜欢哪个,尽管选。”
“瞧大姐姐的,好像我专门来占你便宜似乎的,”徐婉薇一边儿嗔怪,一边左拿右看:“反正我不管,所有姐妹中我要最好的,还要多挑一样,否则还是大姐姐最爱的妹妹么!”
徐婉宁心头冷嗤一声,也不答话,任由徐婉薇选了一副头面外带一只碧莹莹的镯子。
“大姐姐最好了!”徐婉薇喜的眉飞色舞,冲柳叶一抬下巴:“这两个,仔细拿好了,损坏了大姐姐的心意,看我不将你发到灶房去!”
柳叶应是,习以为常的要去接装东西的匣子,心道这一趟没白来,只红宝石的头面就得几千两银子呢吧!
“等等!”徐婉宁开口。
“怎么?”意识到口气太生硬,徐婉薇软了语气:“这两样足够了,大姐姐再要给,我可是不要的,免得其他妹妹你厚此薄彼,倒让大姐姐为难。”
徐婉宁笑笑:“二妹妹真是知我,为着姐妹和气,东西你还是不要拿走了。”
“大姐姐反悔了?”
“拂冬,你可还记得今年过年时还有元宵节时,我都送了二妹妹什么东西?”
拂冬原本垂着脑袋,颇有几分萎靡的样子,闻言立即道:“奴婢记得,是......过年时是一套镶彩珍珠的头面外带一颗夜明珠,是宫里赏下来的节礼,元宵节时姑娘和二姑娘逛街,在珍宝阁二姑娘看上了两件古玩,一共三千八百两银子,姑娘付的钱。”
“那三妹和四妹,我可送她们什么东西?”
“暂时没有。”拂冬摇头。
徐婉宁口中的三妹和四妹,是庶妹徐婉萝和二叔家的姑娘徐婉芷。
原著在徐婉萝身上吃了不少暗亏,又因徐婉芷和徐婉萝一般柔弱,对这两个妹妹一向没有好脸,更不要送东西了。
“那就是了,”徐婉宁分外为难的看着徐婉薇:“二妹妹的对,我是不该厚此薄彼,免得姐妹起龌龊,你看......”
“要不然......”徐婉薇想下不为例,反正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情形。
徐婉宁断她的话,一脸感动的:“二妹妹实在是太客气了,既然你这么明事理,我让拂冬列个单子,也不用多,三年以内我送你的东西都拿来,姐妹们重新分配一下,就这么定了!”
至于东西拿回来了之后,她百八十年之后再分,谁还能强迫不成。
徐婉薇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踉跄,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一般。
徐婉宁玩儿够了,满意的抬了抬眉。
“姑娘,您......”拂冬眼睛亮晶晶。
“好玩儿吗?”徐婉宁问,在看到她呆呆的点头后,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这只是个开始。”
徐婉薇不是笨人,后半夜就想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该死的徐婉宁!”她恨恨的:“你休想!”
第二日,拂冬派了个丫鬟将熬夜列的单子送到了徐婉薇处。
徐婉薇强忍着怒气将丫鬟撵了出去,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只是这份礼物单子,不知怎的流传了出去。
先是府里的下人们看徐婉薇的目光不大对,再然后徐婉薇原本要参加的几家茶画会,都委婉的请她先别去了。
“大姐姐,我听......二姐姐从三婶婶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徐婉芷捋着绣线,有些犹豫的:“祖母最喜欢二姐姐了,你们若是闹矛盾了,可要早些解开才好。”
她性子温柔人也良善,徐婉芷主动示好,便也真心的为这个大姐姐算。
祖母向来偏疼二姐姐徐婉薇,大伯又十分严厉,徐婉芷怕徐婉宁又受罚。
徐婉宁将手中做了一半对的抹额给她看:“我心中有数,四妹妹,这几针绣的怎么样?”
徐婉芷闻言不再多,认真的指点起徐婉宁的针法来,也许看在这抹额的份上,祖母对大姐姐也能宽容些。
她却不知,徐婉宁这抹额压根不是给徐老夫人做的。
徐家大姐,前世今生都是恩怨分明的人。
她心性坚韧主意又硬,不需别人肯定,亲手做的东西,得给值得的人才是。
原主气绝祠堂,徐府的几个主子,有干系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休想再她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以前得到的,她也会一点一点的收回来。
不过这些话,却不适合对徐婉芷。
当然,徐婉宁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譬如这次收到礼物,按照当世孝悌,也该给家里的长辈意思意思,譬如徐老夫人。
顺心顺意才能长命百岁,子慈才能孙孝。
徐婉宁不乐意违心讨徐老夫人这个祖母的好,便只往慈安院送去了两本手抄佛经。
当然,她是个病人嘛,不好劳累。
佛经是夏草抄的,反正她脚“受伤”当不得差,正好写字不需要劳动脚。
徐婉薇在自个母亲这里哭了好几场。
最开始是故意给徐婉宁上眼药,想让母亲去祖母那里告状,让徐婉宁吃些苦头。
再后来,便是真的气到发抖甚至险些晕厥。
她这些年中从徐婉宁手中得的好东西,累计起来便是一些执掌中馈的世家夫人都眼红。
还回去断不可能,但不还,名声怎么办?
家里的下人们私下议论,大姐不愧是长公主之女,随手漏出去的东西竟都如此的......不可想象。
还有二姑娘,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能从大姑娘手中淘换这许多古玩首饰,还落了个人品高洁,着实厉害。
至于京城里么,老百姓对高门大户的事可感兴趣,一天很不能上三遍,以显示自己见多识广。
得出的结论是,徐侍郎家还溜达社区呢,家里的姑娘吃相也忒难看了,就差将隔房姐妹的库房都搬空了。
那徐家大姑娘都人家跋扈,可跋扈人性多自私,看着也不想啊!
当然,舆论并不是一边倒。
也有人徐婉宁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来,实在不是大家姑娘的做派。
便有人反问,若是那人自己,会将这许多珍宝拱手送人吗?
由己及人,大多数人还是向着徐婉婉宁话的。
徐婉薇出手大方才情又好,在世家贵女中人缘其实蛮不错。
便有交好的姑娘写信于她,问此事是不是真,若是被人污蔑,可要早做算。
看信中字里行间的八卦、试探之意,徐婉薇恨的眼睛都要滴出血来。
她可不信礼品单子传的到处都是,其中没有徐婉宁的手笔。
可是徐婉宁是疯了吗?
旁人她秋风到自家姐妹身上,难道不会她出尔反尔?!
徐婉宁还真不在乎。
原主是整个侍郎府身份最高贵的一个,可是名声却差到这个地步,难道真都是她自己的过错?
反正情况也不能再坏了,还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最痛快。
姑娘的名声,最直接挂钩的是自己的姻缘。
这东西,恰好是徐婉宁最不在乎的。
三夫人夏氏自不可能看着自家姑娘的名声一日日坏下去。
正是相看亲事的关键几年,万万不能出差错。
只是流言如浪潮,她银子花出去不少,却还是没有将此事按下去,便是风向改变的也不大。
解铃还需系铃人,夏氏这一日便来了静心院。
夏氏到静心院不到一刻钟,徐婉宁便收到了消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鬼推磨,院里院外的下人们积极着呢,掌握各房消息如今对她来并非难事。
夏氏只外头有人作祟,要坏徐婉宁和徐婉薇之间的交情,还想要让整个侍郎府蒙羞。
至于解决此事的方法么,倒也简单,只消让徐婉宁亲自出面,承认东西是自愿送的,也没有要要回来的意思,皆大欢喜!
徐婉宁走到门边,正听到夏氏道:“宁姐儿平素和薇姐儿好的一个人似的,这大嫂也是知道的,若任由此事发酵,平白折了两个姑娘的交情不,再引得御史弹劾大哥后宅不宁,岂不误事!”
夏氏这话,后一句才是重点。
她知道康宁长公主这个大嫂,平日里一颗心全扑在大伯哥徐言昭身上,那是不愿有一丝一毫不周的。
果见康宁长公主皱眉沉思,夏氏不禁勾起唇。
心下正自得意,她便听一个清朗沉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婶婶误会了,我正是为了父亲,为了阖府的安稳,才让二妹妹归还那些东西。”
帘子被掀起,红衣少女唇红齿白,漆黑凤眸似笑非笑,缓步从容而入,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人心上,不出的矜贵骄傲。
徐婉宁一到,整个厅中的丫鬟便动了起来,帘的帘,上茶的上茶,规整又慎重。
连带的,夏氏也不禁直了直脊背。
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紧张,她嘴角重重一压:“薇姐儿来了,婶娘和你母亲正议事呢,你身子还没有大好,不如先去休息?”
徐婉宁在靠近康宁长公主一侧的椅子上坐了,抬眸:“婶娘不是有事要我帮忙?若是我听错了,那便去休息了,再不随意出门的。”
夏氏自然不敢没有,因为以徐婉宁的任性脾气,还真有可能做出窝在院中人事不理的事。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都放低了许多,只问:“宁姐儿放才,为了阖府的安稳......”
“这个呀,本来送二妹妹的那些东西,对我来九牛一毛的,犯不上在意。”徐婉宁好整以暇的:“只是才想起来那些东西出自宫中,赏赐之物都有专人登记造册,随意处置若有人追究,便是对宫中大不敬,我倒是没什么,可二妹妹若是被上面贵人斥责一句,这辈子......不就毁了么。”
夏氏口出发干:“......没......没那么严重吧?”
徐婉宁用杯盖刮了刮茶水上的浮沫,没话。
夏氏坐不住了。
她对徐婉宁的话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又不敢赌,火烧屁股的去找别人听了。
“你这孩子,何苦吓你三婶。”康宁长公主嗔怪道:“你不是最喜欢薇姐儿,这是与她闹别扭了?”
被宫里清查御赐之物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不会发生在她们这种真正有皇室血脉的人身上,自家人的体面还是要顾忌的。
康宁长公主性子率真,又因有长公主封地供养也不缺钱,并不赞成女儿要回送出礼物的行为。
才要女儿缺什么了,只管去自己库房里取,反正日后这些东西都是留给她这个心肝的,送出去的东西还是算了。
徐婉宁挥退下人,只道:“母亲,我以后再不与二妹妹好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不心听到二妹妹和丫鬟闲话,我是个蠢笨的冤大头,只不过运气好投了个好胎,宫里的东西给我都是浪费了,要全是她的才好呢!”
徐婉宁这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徐婉薇的确是这么看原主的,不过不是她听到的,而是原著中如此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