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别怕
二月末的时候,在府中龟缩了半月余的徐婉宁,决定带着奔雷去放风。
为了不扰步安歌和陆广白的恋爱进度,她也没叫步安歌。
只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了焦明蕊。
对方看上去瘦了好多,总感觉有些不出的违和。
猎场虽是官方开办,但并不限制进入的人。
只要出得起银子。
但是管事看到徐婉宁蹙眉,就问需不需要将焦明蕊赶出去。
徐婉宁还没有霸道到这个份上,摇摇头不用,然后自顾的骑马放风去了。
拂冬骑术不精,只骑马慢慢的溜。
远远看,焦明蕊弯弓搭箭似乎是要去林中狩猎,不禁撇了撇嘴。
春日并不是猎的好季节。
要都这么做,回头这林子里动物岂不是都绝种了。
不过拂冬也就心里这么想想。
主仆有别,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别的也不多求。
只要焦明蕊离她家姑娘远一些,少一些麻烦,那就最好了。
猎场北边有一处高坡,站在那里观景最妙。
徐婉宁也没下马,就高坐马背上四处看。
与此同时,萧彧带着柳观砚正往北坡而来。
他的身边还有谢庭轩。
这两个人不是约好的,但是为同一个人而来。
表兄弟客气的了招呼,之后便一路无话,就像那日偏殿好的一样,公平竞争。
柳观砚隐约猜到点始末。
不论是自家殿下还是忠勇侯世子,他挺有自知之明,自己都比不过。
心里想着,估计嘉宁郡主是做不成柳家的儿媳妇了。
也蔫哒哒的没开口。
徐婉宁这里。
身后,郁真低声道:“郡主,焦家大姑娘过来了。”
徐婉宁回头,果然是焦明蕊纵马过来。
对方马侧挂着不知是野鸡还是野兔的猎物。
兴致被扰,徐婉宁惬意的神色淡了些。
不过此处观景也不是她一个人独属,即使不喜欢焦明蕊,但也没什么。
没想到焦明蕊走到近前了,却是来寻徐婉宁。
焦明蕊将马鞍侧的野兔取下来,笑意盈盈:“这是今年明蕊猎的第一只猎物,谢郡主宽宏大量。”
野兔身上的箭还没有取,尚有血迹流淌下来。
焦明蕊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忘了将箭取出来了。”
她一手捏着兔子的脖颈,一手不甚利落的将箭□□。
不用徐婉宁话,郁真便抬手去接野兔。
然而在郁真拿到野兔的一瞬间,原本神情温婉的焦明蕊忽的面色一厉。
她快而狠的将箭插到奔雷的屁股上,喝到:“去死吧!”
奔雷受惊,嘶鸣一声往前冲去。
郁真一脚将焦明蕊踹下马去,去追徐婉宁受惊的马匹。
此时,萧彧他们距离徐婉宁不过百十米。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柳观砚不禁道:“郡主去的方向,前面好像有处断崖!”
话音未落,萧彧已经纵马追了上去,之后便是谢庭轩等人。
亏得徐婉宁马技好,在奔雷狂奔的时候没有掉下去。
她试图安抚奔雷,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奔雷神俊,也有些颇通人性,便是受伤都不至于狂躁至此。
电光火石之间,徐婉宁不禁心道,那只箭有问题!
不过问题不问题,现在也不重要了。
眼看奔雷冲破一道木栅栏,徐婉宁心沉到了谷底。
她记得前面有一处断崖。
之前与步安歌来此玩的时候,两人还曾翻过栅栏去看,数十丈高的悬崖,摔下去绝无命在。
可是奔雷的速度太快了,她压根来不及跳马。
便是跳了,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更快的滚落悬崖。
“奔雷,停下!快停下!”徐婉宁急促道。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凶险的时刻,声音都变了调。
在关键时刻,奔雷嘶鸣一声终于在悬崖边站住了脚。
但由于惯性,徐婉宁却被狠狠的抛了出去。
在被抛起又落崖的一瞬间,徐婉宁看到了纵马而来的萧彧。
难道她太过紧张,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萧彧目眦欲裂:“阿宁!”
他距离悬崖还有五六米,踩在马背上纵身一跃,跟着徐婉宁跳了下去。
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的事。
柳观砚与谢庭轩的马不比萧彧的,落后了数十米,眼睁睁的看着徐婉宁与萧彧先后落崖。
柳观砚腿都软了。
几乎是连滚带怕的跑向崖边。
悬崖这里。
徐婉宁只觉耳边冽风呼啸,骇的心跳都似乎停止了。
那种生死不由自己的失控,没办法用言语描述。
只觉得嗓子都一瞬间失·了·声。
然而,下坠的速度突然停止了。
腰间被什么东西勒住,让她耳边的风静止了下来。
徐婉宁紧闭的双眼睁开,看到一张熟悉的俊美的面庞。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萧彧真的来了。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出话。
但脸颊上凉凉的,却是落了泪。
萧彧一手扳着一块突出不过三寸左右的岩石,一时揽着徐婉宁的腰。
看她落泪,心头一紧:“别怕,孤在这里。”
徐婉宁努力的想冲破不能话的枷锁,但大概是受·惊太过,一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只点点头,忍不住往下看。
萧彧全身肌肉绷的极紧,语气却尽量低柔又轻松:“阿宁,抱进孤的腰,我带你上去。”
等怀中少女依言双手紧紧抱着他,脑袋还靠在他怀中的时候,萧彧那种方才看她落崖的胆战心惊,才稍稍的被平息了些许。
萧彧又道:“抱紧了,我需要松一松手。”
看徐婉宁准备好了,他一腿用劲震出靴中匕首,抱着徐婉宁的那只手握住匕首嵌入石壁中。
做完这些,上崖的事对萧彧来就十拿九稳了。
他低声问了怀中少女一句:“为什么躲着我?”。
之后,也不等少女回答。
内劲一动,凭着匕首和五指硬生生攀上了崖顶。
萧彧先让柳观砚和谢庭轩将徐婉宁拉上去。
之后自己才上来。
徐婉宁看到萧彧上来,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忽的松了。
她嗓音沙哑而费力:“表兄”
徐婉宁的披风被树枝勾住,已经落在了崖底。
连带着袖口也不知磨在哪里,豁开尺长的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萧彧解开自己的披风,替看着自己一眼不眨的少女裹了。
这之后,他将人拦腰抱起,低声安抚道:“没事了,孤带你回去。”
谢庭轩注意到萧彧揽着徐婉宁腰身的手,手指血渍蜿蜒。
再细看,有两枚指甲竟已翻卷开,约莫是在崖上攀爬时被揭起的。
十指连心,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可是若只看萧彧面容,平静中带着柔和,完全想不到他还忍着这样的痛。
即使抱着一个人,萧彧还是很轻松便是上了马背。
他一手揽着表妹,一手持缰绳,临走时吩咐柳观砚处理接下来的事。
看着那两人共乘一骑离去,谢庭轩久久未动。
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如萧彧。
不仅仅是马匹没有对方的好。
所以慢了一步。
如果自己事先追到此处,会有勇气跟着徐婉宁跳崖么?
谢庭轩心中没有答案。
郁真因为要救徐婉宁,只来得及将焦明蕊掀下马。
焦明蕊摔断了腿骨,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好。
她原本正得意着,徐婉宁落马或者落崖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远处萧彧纵马而过,看到那共乘的两人,焦明蕊笑意僵在脸上,前所未有的后怕起来。
徐婉宁被萧彧一路送到了猎场供给客人的厢房。
然后被萧彧指挥着,在原地活动了活动,确定没伤到骨头才作罢。
这样之后,萧彧却并不离开。
他目光深不见底,带着犹如实质的压力和侵略性:“阿宁,今日的事孤惧了,所以,孤不想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