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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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早饭, 收拾停当之后。

    徐甜甜又拿起相框瞅了一眼。

    那张结婚照还保存得好好的,就是边角有些泛黄。到了冬天,为了防止返潮,

    有太阳的时候, 她就拿出去晒一晒。

    瞧瞧照片里的她, 笑得多开心啊。

    十年过去了, 她还能这么笑着, 骨子里都透着满满的宠爱吧?

    一到结婚纪念日, 如果不赶在星期天, 大多给忘了, 也没咋过过。可今年很特

    殊,她想有些不同。

    抒文今天回不来,可她能过去啊。

    她得和抒文见个面, 吃点好的。

    临走前, 她总觉得还少了点啥?

    又忍不住开了箱子,把那两朵折好的大红花取出来, 放进了挎包里。

    她想, 给他也瞧瞧吧?

    这个特殊的日子, 就权当一点点惊喜吧。

    孩子们都上学去了。

    徐甜甜跟娘了声招呼, 就搭乘公交车往西郊而去。

    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先登记后通报。在门房里等了一会儿, 就见抒文急匆匆地

    赶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服, 看着气宇轩昂的。

    远远地看到她,就笑了起来。

    现在, 他可是营级干部了。

    可笑起来,还像当年那般清俊儒雅。

    叶抒文把甜甜送到宿舍里,又赶回社里开会去了。

    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一直记着,还专门备了一件礼物。可临到头来,却差点

    给忙忘了。好在甜甜过来了,真是高兴啊。

    开了一上午的会。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

    回到宿舍,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只见桌上摆着四样菜,有酱牛肉、水煮花生米、凉拌绿豆芽、卤豆腐皮,都

    用碟子盛着。甜甜正蹲在地上,就着酒精炉煮面条。

    见他回来了,就掀开了锅盖,热腾腾的水汽顿时冒了出来。

    “抒文,快洗洗手,准备吃饭!”

    徐甜甜着,就关了火。

    她用长筷子从钢精锅里挑起了长长的面条,盛在碗里,再浇上西红柿鸡蛋卤。

    一连盛了满满的两大碗,还摆好了筷子。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热乎。

    菜和面条什么的都是甜甜从家里带来的,给他改善一下生活。他吃得额头

    上冒出了热汗,嘴里连连夸着好吃,听得甜甜抿着嘴直笑。

    婚后,甜甜来得不多。

    即便来了,也大多去食堂里吃大伙。这么正儿八经地做饭,还是头一回。

    想着今天的特殊性,他心里也是暖暖的。

    一转眼,结婚都十年了。

    如果幸福,谁也比不上他吧?

    吃了饭,俩人出去走了走。

    徐甜甜的脖子围着一条大红色的羊毛围脖。

    这是抒文送她的礼物,还亲自给她围在了脖子上。

    红色很衬脸,看着喜气洋洋的。

    他俩沿着林荫大道,去招待所那边看了看。

    院子又扩建了,还盖了两栋二层楼,比以前的条件可好多了。不过,那些排

    房还在,外面刷了一层白石灰,墙上还刷着红褐色的标语,看着既简朴又整齐。

    他们找到了当年的那间“新房”,远远地瞅了瞅。

    想着新婚蜜月的甜蜜,不由得傻笑起来。

    从招待所出来后,又去操场上转了转。

    这会儿正是中午,场地上空无一人。他俩沿着跑道慢慢走着,呼吸着新鲜空

    气。因为在军营里,俩人都把手老老实实地揣在自己兜里,没敢拉着手。

    走着走着,徐甜甜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算跟抒文自己的来历。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空间的穿越太过离奇,会不会给抒文增加心理负担?

    可不吧,总觉得这个事应该让他知道。

    她想了想措辞,还是委婉地开了口。

    “抒文,有件事想跟你一下……”

    “嗯,甜甜,你吧?我听着呢……”

    “抒文,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对我的预知能力有些好奇?”

    “嗯,是有一点儿……”

    “抒文,这事一直没跟你提起过,你可别介意啊……”

    “呵呵,哪里……”

    “抒文,起来我自己也感到很奇怪……我有一段奇特的记忆,就像在未来时空

    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返回来了似的……所以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一个大

    致印象,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可后来发现这些都得到了验证……”

    “……嘿嘿,甜甜,我就知道你有特异功能……”抒文听了,笑了起来。

    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抒文,以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有些担心,怕人知道了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甜甜,我早就猜到了,你知道得这么多,一定有不凡之处……以后可不要再有

    啥心理负担了……”

    “嗯,抒文,我明白……”

    “还有啊,甜甜,这个可不能往外,咱俩知道了就成……以后,这就是咱俩共

    同的秘密了……”

    “嗯……”

    出了这一切,徐甜甜舒了口气。

    她不想再瞒着他。

    她明白,即便再多活一世也难遇到这么好的人了。

    到了晚上,甜甜和抒文躺在宿舍里。

    抒文换上了一身米黄色方格棉布睡衣睡裤。这是甜甜亲手做的,也是她用缝

    纫机做成的第一套衣服。第二套,就是她身上穿的同款情侣装。

    她和抒文穿得一模一样,相互瞅着,趣着。

    因为是单人床,就结结实实地挤在了一起。

    俩人依偎着,仰着脸,看着床头上的那两朵大红花,不由得笑了起来。

    十年了,花儿还在。

    就像院子里的那一株金达莱,已经长到一人多高了。

    这几年,还发出了几棵旁支,变成了一大丛。每年四五月份的时候,就开出了

    一簇一簇紫色的花朵,犹如当年那般美丽。

    这一株花树,也见证着他们之间的爱情。

    这幸福的花语,唯有他们自己才明了吧?

    *

    到了十一月底,徐甜甜回厂里销了产假。

    她得继续工作了。

    自从人员精简之后,科里只剩下她和吕科长。

    工厂恢复生产后,也未再增加人手。

    她休假的这几个月里,开始由吕科长自己顶着。后来实在忙不过来了,就从厂

    里临时借调了一位青工。

    现在她回来上班了,那青工却不想回去了。

    吕科长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那青工是局里某位领导家的孩子,厂长也不好得罪他。

    这么一来,科里就变成三个人了。

    可上班没几天,吕科长跟她提了句,科里的正式编制只有两个。

    言外之意,就是提醒她注意。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可这事哪由得着她啊?

    就抽空跟抒文了一下。抒文宽慰她,爹和廖书记关系好,实在不行就去找

    找廖书记,想必厂里也不会乱来吧?

    听了这话,她尽量不去多想。

    只是按时上下班。

    在哺乳期,上班间歇是可以回家给娃娃喂奶的。

    好在门市部离家挺近的,走快点也来得及。

    十二月中旬,市里搞起了财务审计工作学习班,为期三个月。

    各局、各厂都抽调了财务、统计人员参加培训。

    可厂里的许会计和崔统计在清查运动中被查出了严重问题,刚被下放到了车间

    参加劳动,自然不能去参加培训。

    可总得安排个人员顶上去吧?

    于是,人事科就把各科室成员的简历都扒拉了一下。

    最后,把徐翠翠同志推荐给了厂里。

    她大学毕业,自学成才,放在销售科实在是太浪费了。

    况且,她是中农家庭出生,政治面貌可靠,思想端正,也是厂里的老人了,从

    未在工作中出过问题。

    赵厂长一听,就点了头。

    咱厂里包括技术员在内也没几个大学生,既然是文化人,政治上又可靠,那

    就兼着统计工作吧?现在厂里的财务由局里的财务科兼管着,正缺人手呢。

    于是,就派人把她叫回了厂里。

    徐甜甜进了厂长办公室。

    人事科的张科长把情况一,问她想不想做统计工作?

    她一听,立马答应了。

    心,做销售也好,做统计也好,反正都是工作。

    相比起来,在计划经济时代,销售是个人都能做。可统计工作,却有一定的技

    能要求。

    而她呢,费了几年功夫才拿下的文凭,终于派上了用场。

    况且,她以前可是学经济的,财会方面的基础知识得十分牢靠,现在做统计

    工作还不是菜一碟?

    更何况吕科长还跟她提过醒。

    现在她离开了科室,这位置不就腾出来了?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在门市部里上班离家比较近,去厂里得搭乘公交车。

    可不服从组织分配,可没啥好果子吃。

    第二天,徐甜甜就去市里参加培训了。

    自那以后,每天早出晚归的,可把家里给忙坏了。

    秋娃一天要吃几遍奶,可她上着课,总不能偷着跑回来吧?

    可瞅着娃娃饿得哇哇直叫,心疼难忍。

    最后,她一咬牙,就把秋娃裹在被子里,抱着去听课。

    那教室里暖和得很,秋娃又很安静,

    她带着个娃,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上着课,跑着神。

    心里盘算着,只要考试通过了就成。

    以后,她就是厂里的统计员了。

    *

    “元旦”过后,启宽大哥过来探望。

    他跟甜甜聊了聊家里的近况,还关起门来了件事。

    他这趟回老家,爹跟他,前几天公社的李干事找到了分厂,问起了启铭的

    事情。还问他启铭有没有来过信?寄过照片?

    爹,因为启铭不孝,早被家里扫地出门了。这十多年来,没有任何来往,不

    知道那个混账东西是死是活?

    李干事听了,方才作罢。

    爹,让他过来提个醒。

    也跟启康一下,统一一下口径,千万不要差了。还冬娃那边,不要和他

    爹有任何牵扯,以免影响到了娃娃的前程。

    她一听,也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惦记着这事?

    这下,爹该相信了吧,当初断绝关系有多重要?

    听启宽大哥话里的意思,爹好像知道冬娃改名的事情了?

    她心里发虚,也没敢继续追问。

    心,这事就这么含糊着吧?

    反正爹已经明白了,也不会再埋怨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