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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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怎么让他生不如死啊!”廉棠回首目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慌,他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就是不知是剥皮,拆丹,还是折断脚,亦或者丢进困兽场,当个每天撕咬的畜生?

    廉棠所能想到的不过是这些索然无味的把戏,他在北冥的明安城中,没日没夜的欣赏着这些血腥的表演,对那些蛮化未开智的妖魔,早已失去了兴趣。

    可靖无月的心思却比他狎昵的多,这可是他最舍不得的玩物,怎么忍心将其丢进那肮脏污臭的地方,他的人,只有他才能折磨,才能玷污。

    “不如你将他送给我吧!”廉棠趁邀功,“我帮你把这些蝼蚁清理干净,你将这个男人赐给我,怎么样!”

    江予辰觉得他受到了侮辱,他似乎再一次看到尚兰卿与玄鹤真,在那个天光晦暗的晚夜,两个龌龊的卑劣,将他的去留讨价还价。

    靖无月显然是被廉棠的大胆所激怒了,只见他中的鸩影寒光一闪,便削下了他的一缕发丝,若不是廉棠反应敏速度够快,这一剑显然要割破他的喉管。

    闪掠在一侧,廉棠抬抚下肩上沾染的碎发,戏谑道:“干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嘛!这江予辰艳冠天下,最是你的心头好嘛!”

    “既然知道他是我的人,你还打什么龌龊心思!”靖无月冷声问道。

    “了是开玩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的!”

    靖无月阴冷的目光在这个乖戾的男人身上梭巡了片刻,那只尾随在他身边的花妖,乃是一株生长在鬼蜮的曼珠沙华所化,算起来,她与岚音皆是同一类不阴不阳的魔物,喜欢追随强者,爱慕俊美的男子。

    但他从未听廉棠与这只花妖有什么暧昧关系,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主客之分,生疏而淡漠。

    这突然的向他讨要江予辰,怎能不让靖无月忧心他的意图。

    到底,江予辰是他的禁脔,他的玩物,除了他,任何人的觊觎都是不自量力的找死。

    江予辰脱离了掌控,自然想要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越远越好,可他还不等挪动半步,身后妖魔的攻击便将结界击出数道龟裂的纹路,随即强大的反噬之力便席卷了过来,将他震咳在原地。

    漆怡海见壁障支撑不了多久,便回首对身后瑟缩的修士们喊道:“他一个人的灵力支撑不了太多时间,我们每个人都运出一份灵力,再争取多拖延一阵,我在前来的路上已经在后方埋伏了三万兵士,待我午时不回,他们便会前来接应。”

    那些人拥挤在背后早就吓傻了,哪里还能听的清这个年轻的将领在喊些什么,有些人甚至彼此互视,表情是询问的茫然。

    见背后迟迟不动,漆怡海率先将双覆在壁障之上,运灵赐力,一张脸依旧肃冷的可怕。

    南淮暝见状,立马转身催促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若是这道结界轰塌了,我们都要惨死在北冥妖魔的刀刃之下,我们现在人困马乏,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大家再不齐心协力,就真的没有活命的会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为这举措的得失做着考量,八大门派虽然组成了民间的起义军,但内里还是彼此不服,宿怨已久,如今又要拿着身家性命去孤注一掷,这些平日里斗嘴挑蛮的人心胸不见得多么宽广,在大是大非面前更注重的是自身的利益。

    南淮暝早已急的火烧眉头,漆怡海一个人的灵力加上去根本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那结界上的裂纹依如冰湖碎裂的延伸,刺耳的脆响如齿啮薄冰。

    “你们究竟还在考虑什么?事急从权,难道一点协心都没有吗?”南淮暝面有哀伤,他颦蹙的豹目匆匆划过几个伤痕累累的揽月山庄弟子,厉声道:“我门下弟子,不可胆怯,纷纷出列支援。”

    “是!!!”

    面对掌门的苛责,这些血污加身的弟子只得强忍着伤痛将双覆灵其上,一个凌字辈的弟子想必是先前恶战伤了脏腑,一边赐灵一边口中呕血,撕心裂肺的咳喘与浓郁的血腥气,揪痛了在场的每一双眉眼。

    南淮暝虽然平日里威严凌厉,但还是关心弟子安危,遂高声询问道:“凌笑,你怎么样?实在撑不住,就退下!”

    凌笑将一口涌出的血艰难咽下,红着眼回答道:“无妨!我还能坚持!”

    南淮暝终是不忍这瘦的弟子过分劳神,便催促身旁的凌跃前去将他搀扶下来,可江予辰已然受创,强大的灵元不足以支撑结界的守护力量,在凌跃的突然撤灵之下,本就强弩之末的结界轰然在几个人的中坍塌了。

    纯白的莲朵如破碎在风中的月光,携着袅袅雨丝似星芒之闪光飞舞,那些狰狞的妖魔见无壁垒可阻挡,纷纷仰天长啸,周身浊气爆散。

    与此同时,潜伏在五里外的援军已经赶到,浩浩汤汤井然有序的王朝兵甲,执狮首盾牌跟盘龙战刀,一路势如劈竹的闯进了北冥妖魔的包围圈,刹那间解决了众修士的燃眉之急。

    那花妖本擅长草木之术,见突然涌现了大批威武的壮士,不由得眼花缭乱,生性轻浮的浪荡使她顽劣的略显疯狂,她纤腰款摆的脚步之下,朵朵翠藤拔地而起,在她的周围形成一个荆棘的牢笼,任由刀枪剑戟久攻不破,她躲在繁华锦簇的壁垒里面,晏笑着品评前来围杀的修士兵将,狎昵的像个逛窑子的大爷。

    江予辰因结界被外力破开,反噬的力量将他本就残破的躯体轰击的更加脆弱,丹元与脏器多少都受了伤,他跪伏在污水里,狼狈的像个饱经风霜的囚徒,额前散落的碎发随着喘息的频率轻颤着。

    廉棠见战事焦灼,也不好在做壁上观,遂拔出争鸣加入了战局,与为首的漆怡海,南淮暝等正派头目交上了。

    没有人有闲暇去顾忌江予辰的生死,他们甚至连他拼死相护的恩情也不愿倾露,所有人无视着脆弱的江予辰被暴躁的靖无月蛮横的提携起来,不顾他内外皆伤的虚弱,将他抵在一处晦暗的檐廊下,附身欺住了他的尊严。

    江予辰已是满口鲜血,他连喘上一口气的力量都失去了,可靖无月不放过他,他先是不顾他的挣扎咬破了他颈侧的剑伤,然后逐唇压住了他的紧呡的纤薄,恶狠狠的碾压了下去。

    那独属于湛屿的燥暖与湿热,涩香与深情,在这一刻皆化作了滔天的妒恨与苦涩。靖无月的眼眸像一头恶瞳熠铄的狼,就算是亲眼目视着这个朝思暮想的男人,他也没有敛去眼底的贪婪与暴虐,他就这样怒视着江予辰惶遽而苍白的眉宇,湿润而隐怒的凤眸,他将捧着对方面颊的指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伤口里,就着指间的锋利摩擦着他血肉之间的黏腻。

    太痛了,无所不及的痛。像儿时玄鹤真的毒打,像水牢坚冰的锋锐与寒凉,江予辰在靖无月的跟前颤抖着,他无力的攥着这个男人危险的衣袖,一双凤目由恨慢慢转化为了潮湿的乞求。

    然而靖无月已经上过一次当,他不会再疼惜这个男人的无助与脆弱,他要像个强者一样去征服,去践踏,去将他碾碎捣烂,合着人世间最毒最缠的情感一并入腹。

    一吻痴缠了许久,靖无月才食髓知味的放开了他。

    骤然获得呼吸的江予辰,不可遏制的瘫软在窗棂上猛咳喘息,脖颈的伤口随着胸腔的剧烈洇出一泻血水来。

    见到这一幕,靖无月本就阴冷的目光更加暗沉了起来,他盯着江予辰殷红的领襟处,看着那若隐若现的锁骨,想起了前世那些挥之不去的靡艳。

    那时候的江予辰还没有现在这样疯狂,他纯澈美好到不染尘埃,在听雨阁虽为大师兄,却修为与野心都没有他与湛屿浓烈。

    他的性子更像为神之时的寡淡,却少了那砭骨的冷漠与硬劲,他喜欢抚琴,读书,侍草弄花,他的卧房庭前栽种了海棠落梅,西面更是有一方茂盛的桃花林,他时常一身月白,与林中焚香烹茶,煮酒论剑。

    自从他杀了湛屿,覆灭了听雨阁之后,满庭的花树逐渐凋零,依如那个日渐寡欢的男人。他时常能看到江予辰斜倚着窗棂,遥望着被禁制隔绝的天空与零落,披散下来的墨发也遮掩不住那些被他虐待出来的新伤。

    那时的他已经很瘦了,原来肌骨匀称,修长紧实的双腿已经不再有力,当他被自己覆压在身下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卑微的颤抖。

    其实每一夜对靖无月来都是**与畅快的,可对傲骨不屈的江予辰来却是难熬与悲哀的。他每日都在湛屿身死的悲伤里暗淡,却还要强撑着意志承受了靖无月诸加在身体与心灵上的虐待。

    他不止一次的问过他接不接受自己的情感,可每当这个问题出口,江予辰都会恍惚的抬起头,有时是蔑笑,有时是冷漠,但更多的时候,是无尽的悲哀与隐痛。

    他不知他是在为自己悲伤,还是在替自己的求而不得哀悼。

    总之,他越是不答应,靖无月便越是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他受不了这个男人的无欲无求,不言不语,用一种近乎变态的执拗去否决自己,他这个人,哪怕是打服,骂服,甚至是将他折磨的精神崩溃,成了痴傻呆子,他也绝不会放过他。

    于是两个人没日没夜的较着劲,一个癫狂如恶狗,一个淡漠如冰霜。

    以至于后来,他在征程中,看到那些血泊中的宁静,碎骨里的沉寂,都能联想到那张冷漠无情的脸,是以他越发的丧心病狂,穷凶极恶,夺了他们的命还不够,就连灵魂也通通拿来喂饲魂兽。

    面对如今江予辰的反抗,靖无月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愤怒,他见惯了这个男人的逆来顺受,月魄风骨,忽然化身成了一只利爪尖尖的野猫,那透骨而出的野与不屈,像极了沸血的催,情,药。

    靖无月觉得他被这异样的仇视取悦了,这隔世的重逢,越来越有意思了。

    江予辰喘匀了气息,整张脸白如纸张,他飘忽的凤眸稠红而暧昧,像极了浸透三月春雨的桃花。他嘶哑着愤怒道:“你不要碰我,你让我恶心!”

    靖无月眼中的欲,念因这“恶心”二字濛洇上一层狰狞的煞气,他抬抚上江予辰微凉的面颊,却被对方无情偏过,一瞬间的恼怒蒸腾,将他的理智无情淬烧,他蓦地箍住他的下颚,蛮横的掰过来与自己对视,阴冷的道:“恶心?更恶心的还在后面呢!若现在你就受不了了,那以后漫长的岁月,我们可怎么玩下去啊!”

    “你滚!”江予辰摆着头开始挣扎,可他没有靖无月身量大,扭动的像是**。

    “我可舍不得滚,好不容易将猎物攥在中,岂有放过的道理!”

    他的胡搅蛮缠到颇有湛屿的三分圆滑,可他每吐露的一个字都太具有杀伤力,刺的江予辰脊背生寒。

    “我不是你的什么猎物,你给我把你的脏拿开!”

    靖无月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就笑的越是愉悦,他蓦地向前探近身子,将这个不乖的男人挤压在窗棂上,某一处异样的感觉,令江予辰霎时僵硬成了铁板,不可置信的怒视着他。

    而靖无月则姿势暧昧的伏在他的耳边,缓缓道:“你你,不用点别的武器还真就制服不了你!怎么,你感受到它的气量与危险了吗?想不想来一场久别重逢的泣泪相见啊!”

    江予辰如纸张般透明的脸已经羞红到似晕火灯盏,他愤恨怒喝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罢,江予辰张开唇齿毫不留情的攀咬在了靖无月的脖颈处,狠厉到血腥自口中弥漫,用力到俊颜都扭曲了。

    骤然间的疼痛丝毫没有松懈靖无月的压制,他恍惚有种前尘覆面的错觉,在那个林间入月光,疏疏如残雪的夜晚,江予辰因承受不住自己的虐待,而咬住了自己的肩膀,那些密集而颇深的齿痕,横亘在皮肉与骨血之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