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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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无月任由江予辰凶狠的咬穿了自己的皮肉,那些血腥的疼痛反而刺激的他更加无法自控。面对江予辰的顺遂也好,挣扎也罢,只要是他的反应都能将靖无月骨血里炙热的沸点烧穿。他爱极了这样有血有肉的男人,像锋利的刺猬又像绵软的白兔。

    靖无月像个瘾君子一样,狰狞而热切的将眼前的男人困在怀中,一双颤抖的青筋爆显,骨节突出,它们游走在江予辰凌厉的脊背曲线上,发狠发狂的似乎要揉搓下一层皮肉来。

    江予辰吃疼,蓦地松了口,薄唇沾染着疯子的血液,诱惑极了,他一抵上靖无月的胸膛,用力想要将他从自己身前推出去,可他太过高大雄浑,几乎全身的气力都用来困囿自己,无论他现在是否受过伤,就算他完好如初,灵力充沛,也绝不是眼前这头野兽的对。

    但他这个人偏不信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会放一搏,除非力气用尽,他也绝不会低头服软,儿时的软弱带给自己的是无尽的折磨与伤痛,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暗无天日。

    “你滚开,不要碰我,你唔!!!”

    江予辰蓦然睁大的凤眸里,是怒到极处的羞愤,眼前这个男人像极了当场邪祟侵体的湛屿,那种不加掩饰的欲念,癫狂成痴的暴虐,阴鸷狰狞的戏谑,太让他恐惧与瑟缩了,不知不觉间,江予辰推诿的力气逐渐衰减,整个人有些崩溃的惶惶无助。

    远处,廉棠一剑逼退了漆怡海的攻势,转身又避过了南淮暝射来的利箭,他回首遥望了一眼回廊下拥吻的二人,眼底的戏谑与嘲鄙明显的让人生畏。

    漆怡海与人缠斗从不废话,廉棠又为人高傲自负的很,更是不屑与这帮假仁假义之徒多言一句,到是南淮暝晓以大义惯了,总想着能拉回一个是一个。

    是以这场恶战,他对着廉棠喊了许多听雨阁的同门之情,派首的栽培之义。

    他:“眴漆!回头是岸,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你想想与你自幼结伴的师兄弟,他们不曾对不起你,他们都是你人生路上最好的同伴呐!”

    “还有,你想想沈阁主,他为人儒雅高洁,不曾苛待于你,你的一身本领哪一样不是出自他,这些你都忘了吗?”

    这些话听的多了,饶是廉棠再孤傲,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懂个屁!自我叛门那一刻起,我廉棠就与听雨阁再无干系,你只知我受恩于沈傲,却不知他眼里除了湛屿,旁系弟子再多努力他都不会放在心里。”

    “我自认为修为样貌哪一样比湛屿差,为何事事都要被他压一头,我廉棠这辈子只想闯出自己的名堂与声望,却被沈傲处处委任去干那些杂碎之事,他只任由湛屿一人去名满天下,将我们这些弟子的勤奋与谋勇全部视若粪土。”

    起心底压抑的赍恨,廉棠肃冷自若的面容逐渐扭曲成鬼魅,他挥剑舞出一记八方朝歌,以争鸣为首的七把影剑环身飞刺,将紧身缠斗的修士纷纷逼退。

    他一身玄色软甲,如暗夜扑杀的鹰隼,对着南淮暝的规劝虎视眈眈,“不知他人悲苦,你无权这些不咸不淡的废话!”

    沈傲对湛屿的偏袒与爱护,在听雨阁是出了名的,私底下弟子们多有猜忌,认为湛屿是阁主的私生子,可沈傲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红颜知己,唯一走的亲近的,唯有无极观的玄鹤真,在他还未身死之前,坊间还艳传过二人的禁忌关系。

    纵然很多弟子不满湛屿的独宠,可时间久了,也深知这个大师兄实在是强悍的人神共愤,慢慢的就不再议论阁主的偏袒。可廉棠不一样,他与湛屿在阁中的修为不相上下,虽然次次对垒成了平,但却是不服的。

    湛屿是受阁主一个人教导的,跟自学成才的自己相比,他觉得自己就是差了一个走后门的捷径,若是湛屿与自己一样埋头自悟,不见得有自己这份天赋。

    久而久之,廉棠想要出人头地的**,就泯灭了他的良知,既然戴罪之身入不了朝堂,修真又被堵塞了出路,他便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了北冥的身上。

    他到底是个目标明确的人,没有江予辰的良心受谴,也没有靖无月的执念牵绊,既然他想要,就不在乎名声与良心,这些虚伪的东西哪里能跟抓在中的权利相比。

    南淮暝身处乡野,有什么话都是挑在明面的,是以他的揽月山庄在八大门派里一直处于边缘化,他到底是不懂这些大派之间倾轧的龌龊心思,他的眼里只有恩重如山,和同门情谊。

    他松开拉弓的,默哀道:“就算沈阁主偏爱一门,可到底他也对你有恩啊!你如今带领北冥妖魔军屠戮疆土,残杀同门,你心里就不痛,不会愧疚吗?”

    “我为什么要愧疚?”廉棠嗤笑着道:“我既然已经替北冥魔君效力,自当身先士卒,全力效命,难不成做那吃里扒外的狗,尸骨无存,再得了一个深明大义的死后名声?”

    言尽于此,他笑的越发阴冷狰狞,“我人都死了,还要这名声给谁听啊!”

    南淮暝知道自己劝不动他,这人心魔深种,不达目的不罢休。

    廉棠抬剑遥指着南淮暝,高傲睥睨道:“执起你的箭,除非将我杀死,谁也阻挡不了我争名的脚步!”

    听君一言,立在一侧的漆怡海率先提剑突刺,其余修士亦是紧随其后,左右夹击,前后围攻,正义的包围圈将这个孤傲自负的堕魔之子困囿其中。

    天光晦暗,雨雾盛殇,这场殊死鏖战是正与邪的对立,是生与死的掣肘,那些渴望了多年的魔物一朝沐浴了阳光,便再也不想回到那阴暗潮湿的地底。北冥终日无星无月,从鬼蜮与血海里刮起的阴风,带着旧魂的怨戾血液的腥臭,将本就草木萧瑟的荒芜之地吹拂的压抑肃冷。

    三界的规则从鸿蒙之初便定的无可反驳,神界高高在上,人界苟延残喘,而魔界呢?互相厮杀,褫夺生命,每一只魔物的诞生,都融汇了数不清被散碎在风中的失败者。

    为什么生而为魔就要遭受这样的命运,而孱弱的人类却能安享这片四幕之地,得天独厚,灵元无尽。

    这一场踏翻宿命的征程,是无数北冥魔物的最后契,哪怕不成功,也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阴煞之地。

    魔物是疯狂的,正义是坚定的,就算这些卑微如蝼蚁的凡人在强大的魔物面前渺如粟,他们也要拼尽身体里最后的一滴热血,将这些肮脏的入侵者,赶回地底去。

    这一对煎熬在战场边缘的怨侣,似乎对这样的人间炼狱提不起半分兴趣,江予辰在靖无月的威压之下,逐渐软掉了躯骨,他从这个男人的眼中读到了恨与爱,读到了求而不得的哀伤,读到了骤然失去的惶惶不安,还有一种叫做折服的偏执。

    他知道再这样被动下去,那些屈辱与折磨还会再一次上演,他饮怯的凤眸倏尔流过一抹心痛,随即闭上眼睛魂识入冥,将躲藏在暗处的傀儡黎清召唤了过来。

    那红衣女子自街角如鬼魅般游曳而出,敛着灵力的长鲸寒芒似雪。江予辰感知着自己的一魄愈来愈近,他颤抖着眼睫不敢睁眼,一是不愿看到湛屿身死,二是不想被他从对视之中窥伺到自己的意图。

    这一刻的江予辰化身成了黎清,他抬起的长剑带着不可遏制的微颤,一双无神的眼眸映射着湛屿忘情拥吻的背影,可他只能这样无情的刺下去,眼前这个邪祟根本就不是湛屿,他的阳光已经彻底陨落了。

    下定了决心,江予辰驱使着黎清将长鲸毫不留情的向着靖无月的背心突刺了下去。

    “铮!”的一声剑身弹开的鸣响,像鹞鹰翱翔的啸叫炸响在耳畔,靖无月蓦地推开了江予辰,转头回看着背后冷漠之剑的傀儡,还有那柄格挡在背后,紫红之气萦绕的影剑。

    那是江予辰佩剑鸩影的,只有在他的中才会出现的凶煞戾器。

    而这把唯他一人能够驱使的戾剑,却临阵倒戈的守护了这个阴鸷的邪祟,这一刻的江予辰是不可置信的,他对着那把枕戈待旦的佩剑,失望的呢喃道:“连你也背叛我!”

    这一幕的出现连靖无月都是茫然的,他不明白这把跟他毫无瓜葛的佩剑为何会不听宿主的命令而守护自己,但当他看到眼前傀儡的长剑竟然是向着自己的背心刺下的时候,这个男人所有的情与爱,都冷却了。

    他回过头来,目视着江予辰的恼怒,突然冷笑的抬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整个人戾煞狰狞的将这个意欲杀了他的男人抵在窗上,咆哮道:“我给过你会了,既然你死都不肯悔改,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灌注全力的一掌,掴的江予辰耳鸣脸热,但他仍未屈服,尽管狼狈的血渍斑斑,他仇视着他,冷声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若是皱一下眉头,我跟你姓!”

    “呦!”靖无月谑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上辈子,我们拜过天地,签过婚书的,你可不就跟我姓了!”

    “你胡!”江予辰梗直脖子,显然被恶心到了,“我才不认识你,我更不可能跟你做过这么恶心的勾当!”

    “恶心吗?”靖无月反问道:“那我是不是该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前尘,你是怎样跪伏在我的身下,被我承欢到哭泣求饶的!”

    那些曾做过的噩梦,在靖无月的言语挑衅之下,纷纷盘旋横绕在脑海之中。

    铺天盖地的十里红妆,五光十色的宾朋酒馔,大红的喜服,绘着龙凤的合卺酒,绵延的轻杳鸾纱,刺绣精致的绸缎锦被,还有那个总也学不会温柔的硬劲男人,和那些堪称酷刑的狎昵折磨。

    江予辰不愿承认这些掩埋记忆深处的经历是真实的,他像个被逼迫到退无可退的困兽,愤怒而崩溃着,“你胡,我没有,我没有这样卑微过!”

    “这不怪你,因为你轮回转世之后,前尘的记忆都不复存在了!”一边着,靖无月一边从心口施施然捧出一朵残破的莲魂,那莲魂上四散的流萤感知到另一半的魂魄,争先恐后的向着江予辰的身边弥散而去。

    然而江予辰却仿佛如临大敌,他脊背贴服着墙壁向后躲避着,死死的盯着那透明晶纯的莲魂,喃喃道:“别过来,离我远点!”

    靖无月不知江予辰对自己的另一半魂魄竟排斥都如此程度,这就像惧怕着一头洪水猛兽,什么镇定与涵养都不复存在了,只有无尽的惶恐与避让。若不是被这座楼宇困束着,江予辰一定头也不回的想要逃离这片让他感到危险的地方。

    他越是害怕,靖无月便越是想要戏弄于他,他一步步的逼迫过去,江予辰则一步步的后退着,看着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俊戾男人,下一刻便胆如鼠,他就畅快的不得了。

    “你怕什么?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今天只是想要物归原主而已!”

    “不是我的东西,这不是我的东西!”江予辰恍然摇头,坚定的语气里带着丝丝乞求,“你拿走,别给我,别给我!”

    随着莲魂与江予辰的逐渐接近,那把横陈在靖无月背后的影剑竟蓦然从浊息里缓缓流动出雪色神力,银色的神晕从紫黑之气的浊息里氲散出来,竟缓缓汇聚成一条耀眼的星河,它们横陈在靖无月的背后,缓缓幻化成了一个人虚无的影子。

    那影子很淡,淡到透过它的身躯能看清黎清的秀美轮廓,它有着清癯修长的身量,如霜月般浓密的长发,一身素白雾绡轻杳,怀中还挽着一柄银色长剑。它五官淡若云雾,根本瞧不清样貌,但周身萦绕的仙气却纯澈而洁白,好似不是从一柄戾器之中所化。

    更新一个简短的剧场

    场景:某个温暖而安静的精神病院花园。

    身穿白大褂的江予辰坐在长椅上挠头,这届的病人都太中二了,他根本承受不来。尤其是一个精分的叫湛屿的男人,人格一会儿两个字,一会儿三个字,猜错了还要挨打,这都是什么事啊!

    某只精分的崽正在沙坑上放风筝,嘴里嘟囔道:“我老婆怎么还不来陪我玩?”忽然转眸看到已经瘫成一体的白衣美人,便来了兴致,吧嗒吧嗒的跑到江予辰的面前,兴奋道:“老婆,你猜猜我今天是谁呀?”完沙包大的拳头就举了起来,耀武扬威的比划来比划去。

    江医师无力的看了他一眼,“靖无月!”

    “错啦!”某院最亮的崽两眼放光,拖了白衣美人就钻树林,“老婆猜错了,要接受惩罚哦!”

    好一番哭泣痛喊,某崽心满意足的钻了出来,一边拢着衣服一边狡黠道:“老婆下次继续哦!”

    我们的江医师已经白眼一翻成了一只死狗了,他发誓再也不想玩这猜猜的游戏了!

    麻蛋!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