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离悲3
靖无月似乎跟这家妓馆的鸨母很熟,就连那些妖娆婀娜的姑娘都对他喜爱有加,反倒是对尾随在他身后的自己心翼翼的窥伺的,似乎对他的样貌很是惊奇与疑惑。
江予辰觉得自己应该是太过丑陋,把这帮笑盈盈的姑娘吓住了。
入了那红艳艳的包厢,一屋子的姑娘甜腻腻的在靖无月的跟前挤成了一团,她们衣着清凉,环在身上的薄薄杳纱,轻浮朦胧,随着姑娘们的走动与晏笑滚出阵阵馥郁的百花香气,虽不刺鼻但也有些过分的浓烈。
这让一项习惯了淡雅的江予辰,局促不安的立在一旁,呼吸的节奏都微弱的像是要自闭了。
隔着一道骢珑的水晶珠帘,一名嗓音洪亮的妇人摇着团扇匆匆而来,身后还尾随着两个扎着团髻的清秀童。
“我靖哥哥,您这是有些日子没来我们华星苑了!可是要把我们这阁里的姑娘都害出了相思病了!”
那跨进屋内的妇人妆容精致,环佩叮当,虽年岁上长,但胜在风韵犹存,精魅如狐,一身艳丽的华服绣着大团大团的缠枝牡丹,将饱满诱人的曲线包裹的凹凸有致,一览无余。
这妇人姓谢,风华正茂的时候也是这华星苑数一数二的美人,因头脑聪明,又善于揣摩男人的心思而得以保全住了清白,最后在妓馆经营不善的时候倾尽所有积蓄盘了下来,自己做了这幕后老板。又因她实在太擅长与达官显贵逢迎,官道黑道都游刃有余,打点通透,是以在这风景秀丽的江南,人人都尊称其一句谢夫人。
靖无月倚坐在罗汉榻上放浪形骸,那些本该贴上去绵缠的姑娘却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含情脉脉的,似乎很想接近又惧怕亵渎。
“谢夫人哪的话,靖某人乏术,最近忙的很呐!”靖无月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伫立在对面的江予辰,暖暖的似有水光泽波。
谢夫人察言观色,浅笑着莞尔转头,在对上江予辰圣洁清雅的侧影之时,便惊诧的把那逢迎的微笑都凝在了脸上。
想她谢玉游走了半生,还从未见过这般仙姿独绝的美人,一身霜白的衣袍不染尘埃,半束的墨发柔顺似锦缎,他虽静默一处,不苟言笑,但从眼角眉梢,衣袂飘带里溢散而出的砭骨冷淡又惑的人心痒痒,在配上这雌雄莫辨的俊美,实乃一个祸国殃民的尤物。
谢玉难掩悸动的回过头来,对着靖无月询问道:“这位是!”
靖无月从一侧矮几上掐下来一颗紫莹莹的葡萄,边悠闲的剥着皮,边道:“江公子,我的朋友!”
随着靖无月话音的溅落,那些围着他的莺莺燕燕全都含羞带臊的交头接耳起来,偷瞄着江予辰的目光也越发的赤、裸大胆起来。
“我以为,这全天下就再也找不出您靖哥哥这样的天人了,却不想,您竟然偷偷的将美人关起来自己欣赏,也不带出来给我们姐妹们瞧瞧!”
谢玉这话虽是埋怨,嗓音里却透着满满的娇媚,这哪里是在生气,分明是在**。
靖无月没有接话,只是将那剥了皮的葡萄塞进口中,对着江予辰甜兮兮的笑。
满屋子的人都在围观着江予辰的紧绷,他觉得自己这是进了狐狸窝,到处都充斥着魅惑的腥|臊味儿,黏腻的让他感到不舒服。
靖无月贱兮兮的盯了一会儿,便出言打断了这些女人吃人的目光,道:“我今日来,只是想寻个清静的地儿,喝喝酒!麻烦谢夫人备上几壶上好的醉云间,再添些阁中拿的菜,靖某人就对您的招待,感激不尽了!”
谢玉摇着扇子,有些尴尬的嗤嗤而笑,“靖哥哥哪的话,您哪次来,我不都招待的妥妥的,何时让您不满意过啦!”
靖无月如释重负的瞥了瞥嘴,道:“只要别总往酒里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会一直满意下去的!”
谢玉闻言,面上一凝,转过头向着背后伫立的姑娘们投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道:“这次,我看谁还敢这么大胆!”
所有的姑娘闻言都一下子噤了声,挽帕子的挽帕子,捏扇子的捏扇子,一张张如花容颜仿佛骤遭霜降,隐隐有了衰败之色。
这些姑娘虽然都很是亲近靖无月,但却是真的惧怕谢夫人雷霆的惩治段。因为隔三差五总有姑娘垂涎于靖无月的样貌而对他下,一次两次神祗可以宽悯,但是次数多了也会厌烦,于是便委婉的告知了谢夫人。谢夫人脸皮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丑事自是气愤,于是那些动动脚的姑娘就遭了殃,被谢夫人关在烟室里差点没活活呛死。
可总有些见色起意胆子大的不死心,于是层出不穷的施虐段就搬上了台面,虽不致命却也梦魇半生。
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乌泱泱的来,乌泱泱的走,最后只剩下珠帘轻摇,薄纱杳杳,红艳艳的包厢里弥散着一股新婚鸾房的紧张与拘束。
江予辰杵在原地久了,就不知道独处下来应该干什么了。只见他强装着镇静站在那里,眼光无所适从的转来转去。
“过来坐啊!”靖无月见他拘谨,遂随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笑着道。
江予辰将目光游向他,道:“我还是站着吧!”
“怎么?你怕我吃了你?”
江予辰垂眸摇了摇头,靖无月的眼神太过热切,让他很不适应,尤其是在这种独处的密闭空间,他觉得两个人的呼吸都在彼此重叠。
靖无月不明白,他们两个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怎么江予辰一见到自己就局促的像个大姑娘,仿佛先前的那些触碰都是自己做过的幻梦一样,“你怎么老是对我若即若离的,你不喜欢我吗?”
江予辰还是摇头,道:“只是有些时候不太习惯!”
他没有办法跟靖无月,自他们相遇以后,他总会在神识入冥的时候去往一段诡异而暧昧的尘世。
那里的他不会话,在一个烟花璀璨的凛冬深夜,被靖无月强行推倒在床榻上。那时的他没有现在这般隐忍自控,发疯发狂的似乎要碾断自己的骨头。他落下的吻凶狠而霸道,长驱直入的让自己差点就没了呼吸。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让他感到惧怕的,靖无月竟然不顾自己的挣扎强行撕破了自己的衣衫,一双有力的大游走在腹肋之下狠掐狠拧,好疼,好屈辱!
他几次三番的从床榻上撑起来,都被靖无月恶狠狠的推倒下去。他欺负自己口不能言,放肆而焦躁的品尝着自己的清冽,江予辰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被狠狠的侮辱,若不是少了半寸舌根,他真的还想再咬舌自尽一回。
屋外的烟花一朵一朵的炸裂开来,将屋内的纠缠映的忽明忽灭,他看到禅房外的夜空有无数的流星划过,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挣脱这个男人的桎梏与掠夺,心底的柔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撕裂碎成了片片落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呢?
这些盘恒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就像食腐的兀鹫,成群结队的驻扎在脑海里,只消江予辰一瞬的松懈就会飞落下来,将他啄的体无完肤,冷汗淋漓。
是以江予辰在密闭而狭的空间里就很是抵触靖无月,而这些旖旎的红,又让他想到那榻上斑斑点点的血。
靖无月从榻上直起身来,缓缓的向他走去,这一刻的他不再微笑,肃着一张无俦俊美,满身都是攻击力十足的利刺。
“我不喜欢你这样拒绝我。”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越过那些蒙着红绸的圆桌,摆着瓷盏的长案,伫立在贴着墙壁,退无可退的江予辰面前。
抬抚摸着对方的鬓发,靖无月认真的道:“这间屋子,是我吩咐她们为我准备的,这里的一砖一木都是按照民间的婚房布置的。”
江予辰懵懂的抬起眼来,疑惑的问道:“你要娶亲吗?”
“嗯!”靖无月很是坦诚。
“可是你就算是要娶亲,也该是一位与你相配的仙子啊!可这里,都是些韶华一瞬的凡人啊!”
“我要娶的,正是一位神祗!”
江予辰更不懂了,他转了转目光,问道:“这位神祗,也在凡间?”
“正是!”靖无月又上前了一步,抵着江予辰的身子,眸光灼热而滚烫,他答道:“他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
江予辰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紧缩,他觉得自己的头发丝与体表上蛰伏的汗毛都一并炸了起来,悚然,而不可思议!
他只能木讷的望着逼近眼前的靖无月,看着他希冀而忐忑的捧着自己的脸,那从脸颊上传递到心底里怕被拒绝的恐慌,让想要逃离的江予辰狠不下心来。
“我知道我想要娶你,是胆大妄为,是痴心妄想,可是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们的缘分不该这样浅薄,我想要正大光明的去守护你,我想永永远远和你绑在一起!哪怕天地鸿蒙,岁月混沌,我也要跟你融在一起,湮灭在这纷乱的尘世里!”
“你可以给我这个会吗?”
道最后,江予辰竟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到了九死不悔的决绝。
可是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跟另一个男人成亲呢?这也太荒谬,太有悖伦常了!
“可我们同为男人,怎么可能成亲呢!”江予辰还是不打算给靖无月这个荒诞的希望,于是他从这个骤然失落的男人身侧转出,不安的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眼前的温热没了,周围的空气便冷如幽邃。靖无月踽踽独行了千百年,好不容易攥住了一缕柔情,可是因为他的妄想,断在了自己的里。
他不甘心啊!
“男人怎么了?你还活在伦常道义里吗?”靖无月转过身来,面容哀伤似风,他:“我心悦于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对吗?”
江予辰抬抚摸着这些上好的绸缎,低声道:“我所认为的喜欢是成全,而不是单方面的强迫!”
“强迫?”靖无月面露不解,“你觉得我要与你成亲,是强迫?”
“你擅作主张将我带到你精心准备的固执里,难道这都不算强迫吗?”
“我以为你会答应我的!”
“你也了,是你以为,我没有同意!”
“”
屋内熏香袅袅,长久的静默下来,靖无月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细密又炸耳。
江予辰似乎不以为然自己的狠心会对他造成多么大的重创,他依旧抚摸着绸缎的顺滑,从背影看过去,铁石心肠的有些残忍。
这时馆内的厮将酒水与菜肴一并端了上来,许是嗅到了二人之间肃冷的氛围而心翼翼的将这些布好,然后猫着腰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还不忘细心的将房门掩好。
望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荤素搭配,江予辰不为所动,他们这些神祗早已不食五谷,而他尤其不善这类口舌之欲,似乎天生就不知道该怎么品尝出这些蔬馔的美味。
他盯着这些杯盘碟箸失神,靖无月便在心里跟滋生的恶鬼较量着得失。
其实很多时候,靖无月都会不可遏制的对江予辰萌生那种罪恶的邪念,他其实并不是个堕落的人,可就是无法像对待旁人那样与他简单相处。这个砭骨的男人似乎天生就该是属于他的,哪怕是昆仑墟最为尊贵的元君,都没有资格去染指江予辰的纯白。
像他这样心生欲念的神明,已经堕落而肮脏了,可是这偌大的三界,试问哪个没有包藏祸心,哪个没有心魔执念,这个天道早已经污浊,而被这戾气染脏的又何止是他自己。
可是江予辰的出现,就像一场久旱逢甘霖的救赎,他拼了命的想要靠近,想要占有,可是这个男人不接受。他承认自己有私心有偏执,可是既然将这些潜藏在心底的秘密出了口,他就没打算被一次的拒绝击溃成逃兵,他习惯了逆流而上,拼荆斩棘。
靖无月收拾好表面上的情绪波动,走到江予辰的对面入座,执起酒壶为他斟了一杯烈酒,道:“今日是我唐突了,请你见谅!”完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笑着道:“这一杯,我向你赔罪!”
为啥隔半个月往前看我就能挑出一堆毛病?当初修文的时候感觉挺好的啊!到底是文有问题还是作者有问题?提莫狂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