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婚事尽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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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在这种时候提起柔芙的婚事,十分可疑。

    玉烟染不动声色地详细打听了一下,果然,皇后流露出了对柔芙的亲事没能早些重视,如今有些慌慌脚的意思。

    柔芙今年刚好十五岁,的确是正常女子该出嫁的年龄,可她还没选驸马。

    之所以这么晚,不是单一一种原因所致,首先是赶上国丧,不仅不能嫁娶,也不宜谈婚论嫁;其次是柔芙的生母不舍得她过早嫁出宫去。

    所以,她、包括她一岁的柔霞,婚事都没有半点影子。

    但皇后这么一提,事情就变成是帝后不重视所致了。

    可重视了是什么样子?

    十五岁就该备嫁了。

    那该什么时候物色驸马人选呢?

    怎么着也应该提前一年到两年:十三岁——正是玉烟染此时的年纪。

    她抿了抿唇,告辞时悄悄叮嘱徐美人留心此事。

    徐美人见她重视,连忙应下。

    果然,过了几日,连她在府中都听见消息了,皇后欲给柔芙、柔霞两位长公主择选驸马。

    没有提到她,不表示就此放过了她,但玉烟染也没想到,一提起她的婚事,元京上下这般轰动。

    因为她的婚事不是由皇后牵头提起来的,而是礼部尚书在朝堂上公然提起的,还向玉兮捷呈了折子!

    礼部尚书直言,柔缈公主长期孤身住在元京,于礼不合——只有寡居的妇人才会如此,此种做法亵渎了公主的尊贵,应尽快为公主寻一位德才兼备的驸马,让公主早日完婚。

    朝会结束后,玉烟染去了逸王府,逸王夫妇知道她是为何事而来,直接将她让进书房。

    “五王兄,皇兄怎么?”

    逸王略有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皇兄以柔缈公主前面尚有两位皇姐没有嫁出去,此时不宜商议她的婚事为由,暂时驳了礼部尚书的奏章。”

    玉烟染道:“看来,五王兄也觉得此事还没完。”

    “你打算怎么办?”

    玉烟染叹了口气:“老实,我还没想好。”

    “也是,你的婚事总要皇兄做主,你又管不了。不过也可以反过来想,你的婚事只能皇兄来做主,旁人都管不了。”

    玉烟染笑笑,“旁人管不了,但他们会在皇兄面前闲话。”

    “皇兄的考量不少,礼部尚书的要求本来也有道理,若是没有柔芙跟柔霞在前头,只怕立刻就要为你议亲。你是嫡公主,西罗也在不久前对你表示了足够的重视,你的亲事拿来朝堂上商议也是正常的。”

    逸王顿了顿,又道:“更何况,现在驿馆中还住了一个羊夕”

    玉烟染点头,羊夕的确是个能够威胁她的存在,虽然他曾帮了她忙,但他也能彻底毁了她。

    “既然如此,我再等等,看看风向,如果有必要,我会直接进宫去见皇兄。”

    她从逸王府出来,心事重重回了自己府中,关上门,弦月道:“公主,羊大人今日上门求见了,烛夜了您不在,他略坐一坐便回去了。”

    玉烟染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道:“让烛夜姑姑来。”

    很快,烛夜来回话。

    “羊夕都了什么?”

    烛夜道:“羊大人他风寒好了一些,前段时间累公主去驿馆瞧他,他十分过意不去。”

    “哦”

    烛夜和弦月对视一眼,烛夜问:“公主,现在元京都在议论您要选驸马的事,羊大人”羊夕上门,是希望公主表个态度。

    玉烟染凉凉一笑,“堂堂七尺男儿,学什么不好,偏要学那被抛弃后找上门的怨妇,是不是本宫不答应他,他转天就要坐到公主府门口哭,一边哭一边向人倾诉本宫辜负了他?”

    两人低下头不话,心里忍不住道,羊大人风度翩然,不会做出这种不体面的事的。

    此时屋子中只有她们三个,烛夜斟酌了一下,轻声道:“公主,恕奴婢多嘴您真的,不考虑一下羊大人吗?”

    弦月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一向古板严正的烛夜会如此。

    但烛夜已向玉烟染表了忠心,那她就要全心全意为玉烟染考虑:羊夕此人的确优秀,即便是靖国,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青年才俊,此时朝中又提起公主的婚事,万一皇上听了皇后的枕边风,随便给公主许个人,那公主就太冤了,还不如嫁给羊夕,跟他回西罗呢。

    此外,她还有个私心。她想试探试探这个看上去十分完美的羊夕有没有让公主动心,她很怕公主心中一直住着那个叫云兄的人,再看不上旁人。

    玉烟染想了想,放下茶盏,正对二人,严肃道:“两位姑姑今日这般问我,我也明白将我的打算告诉你们。我纵着羊夕不与他翻脸,是因为我还未想好怎么打发他。羊夕就是对我再深情款款,我也不会嫁给他,更不会跟他回西罗。”

    她望着两人有些惊讶的脸孔,又补充道:“事实上,我绝不会和亲他国。”

    弦月忍不住道:“公主,您嫁回西罗不算和亲的。”西罗是玉烟染的外家,更何况以叶铭对她喜爱程度,她就是回去了,待遇也只会比现在更好,不会比现在更差。

    “我嫁到哪国都是和亲。”玉烟染打断她,“我是靖国公主,也只能是靖国的公主,出了靖国,我什么也不是。”

    两人都不十分认同她这有些消极的话。

    玉烟染又轻笑道:“我一点都不是吓唬你们,若我决定跟羊夕走,只怕还没到西罗,世上就没我这个人了。”

    烛夜脸色一变,“公主是皇上?怎会”虽然这么,但是烛夜已经想明白了。

    是龙虎军!玉烟染一旦嫁出靖国,龙虎军就只能跟着她离开靖国,皇上不会将养了这么多年的军队拱相让的,这样做只会激怒皇上,逼他杀了她。

    “军权是皇兄的底线,这一点是我十岁时在皇陵悟出来的。我若执意要走,只会让他觉得我这些年都是在戏弄他,他可不是一般的兄长,他是靖国的天子,我可不想承受天子一怒。”玉烟染往后靠,懒洋洋地窝到榻上。

    “而且我了,出了靖国我什么都不是,我为何要自讨没趣,出去和亲?”

    “公主到底为何一定要如此呢?”弦月还有些困惑,以靖国的实力,玉烟染无论嫁给哪国皇子都是配得上的,就是北晋的皇子也配得上,她是怎么想的?

    “姑姑,我母后嫁来靖国时,西罗也十分强盛?那时的母后想必十分风光。”玉烟染歪头笑着,仿佛在想象那个场景。

    弦月点了点头。

    “可是当母后死在宫中时,西罗可有人来过问?”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烛夜不出话,弦月也痛心地垂下头。

    “母后就是尊贵的一国公主,还嫁了明君成为一代贤后,可她在他国深宫的那些岁月,西罗可能有半点帮得到她?”

    玉烟染目光扫过两人,叹了叹,“母后之所以能有后来的威名,凭的是她自己的本事和见识,不是她西罗公主的名号。然而,那样风华绝代的母后,最后也在无声无息间撒人寰了不是吗?我自认并没有母后那般能耐,相同的处境下,又怎么可能比她走得更远更顺呢?”

    事到如今,已经很难清曾经才貌无双的青山公主成为若纯皇后,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不管怎样,她都决定,不再走母后的老路,让她的孩子也面临她今日可能面对的境地。

    “俗话,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这些年之所以在宫中、在元京受那些不必要的委屈,不就是因为,我的外家,尊贵无比的西罗皇室,与靖国隔了千山万水,根本无法替我出头,不是么?”

    两人愣愣地看着玉烟染,只觉得她们已经无条件被公主服了。

    她身上就是有这样的魔力,的话很容易就能让人信服、让人忘掉她其实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而选择信任她,依赖她。

    一片沉重的寂静中,玉烟染话峰一转,眨了眨眼,咧嘴笑起来,“不过,我在靖国就不同了,元京各家再看不上我,我也是公主!只要我想让谁当驸马,皇兄一赐婚,他再不满意,今后也只能是我的所属物!姑姑们是不是?”

    她微微仰起脸,一脸娇俏得意,看上去天真烂漫,活泼单纯。

    弦月和烛夜对望一眼,宠溺地笑,心中都想:若是她真的什么也不必考虑,只做个这般性子单纯的公主,该多好啊。

    “所以,如果皇上赐婚,公主想挑个什么样的驸马?”弦月温和地问,像母亲一样。

    玉烟染闻言,思忖片刻,接着苦笑一声,无奈摊了摊,“姑姑真是问到实处了,只怕我到头来,什么样的驸马也挑不上。”

    这次换烛夜不同意了,“公主,您的意思不是只要您不离开靖国,皇上会包容您么?既然如此,选个驸马而已皇上不会故意为难您?他不是这样的人”

    玉烟染笑着看她。

    烛夜立即跪下,肃然道:“奴婢不是为皇上话,奴婢——”她未完,玉烟染已经从榻上跳下,扶她起来。

    她嗔道:“姑姑怎么这样想,我怎会怀疑过姑姑对我的真心?”

    她慢慢解释:“起来,这件事也是没办法,道理跟我嫁去别国一样,我不管嫁给谁,只嫁了人,今后就不算正经的皇室中人了,你们想想,皇兄会允许龙虎军有会落入外姓人之吗?”

    弦月和烛夜恍然大悟,难为她们活了这么长时间,看问题还不如公主一半透彻。

    来去,总结一句便是:龙虎军和婚事,在柔缈公主身上,没法共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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