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倒v结束】
“路醒?”于鼎嗤笑一声, 看着唐思清:“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他还真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路醒, 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无视他们的目光, 走到洗头台前,拿起一旁的塑料盆子接着水, :“你没听见唐思清的吗?你身上的香水味太臭, 都活活把我熏吐了。”
“你——”
于鼎剩下的话不出了。
因为路醒突然转过身来, 手里端着接满水的盆子, 猛的朝于鼎身上泼了上去。
他们离得近,泼出去的水完全招呼到了于鼎身上,就连唐思清和另外一个人都不能幸免,于鼎浑身被淋湿透, 稀稀拉拉地往下滴着水,本就性格暴躁, 在看见路醒脸上似笑不笑的表情, 更怒, 像只喷火的霸王龙:“路醒!你他妈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路醒笑:
“看你不顺眼,讨厌你,厌恶你咯,你不是经常这么看待我吗?怎么, 很陌生吗?你要庆幸现在是文明社会大家上完厕所都及时冲,不然泼你身上的就是另一种液体了。”
“你——”
“算了”唐思清把人拉住:“你在这儿了人半天坏话,才泼你一点水, 知足吧你。”
他看了看路醒的面色,啧了下嘴:“路醒,你还有这一面呢?”
于鼎吼他:“思清!你到底在帮谁呢?” 他看着路醒,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看在姨妈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们走。”
“你站住!”路醒大叫,冲上去把于鼎拉回来,恶狠狠,像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只得拼死一搏的斑鸠:“你看,我怎么对不起顾垣之了?”
“你还不给我放开!”这回于鼎真的发了怒,路醒生了病浑身虚软,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于鼎一下给推开,撞到身后的隔板上,他闷哼一声,死命瞪着于鼎,大声道:“你啊!我这么多年,哪里对不起你们家的宝贝顾垣之!”
在场的另外一个人看了看四周,站出来再次充当和事老,对路醒:“路是吧?你冷静点,这里是厕所,随时有人进来,有什么事以后再。”
“你也闭嘴!”路醒的炮火转移,同样没给那人好脸色:“不需要你现在假惺惺装好人,你们这帮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也早就听过我的名字吗?难道没有在背地里骂过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都是群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傻-逼。”
于鼎:“路醒我草你妈你再一遍?!”
唐思清啊了一声:“看来是一出大戏。宋,”他喊了旁边的那个人:“你把厕所门关了吧,我刚才看旁边有个牌子写着维修中,你给挂门上吧。”
“唐少,你不是吧,这不是火上浇油?”
“嘿,这么一出好戏,不看怎么行?”唐思清面色兴奋,同他咬耳朵:“难道你不想看?”
封了门,似乎再无顾忌。
于鼎上前一步揪住路醒的衣领,学士服的料子丝滑,他话里带刺,讽刺的很:“拼命考上 s大研究生又怎么样?你还是那个除了追着垣之什么也不会的蠢蛋,这身衣服你配穿吗?”
“关你屁事!”路醒用力挣开了,站起来,瞪着于鼎,一字一句的:“我问你,我哪里对不起顾垣之!”
他像是真的疯了,从前的虚假应对和带了狡黠的唯唯诺诺通通不见了,此刻的路醒才是真实的路醒,是在失去人生所望之后一无所有的路醒,他不再需要费尽心思的伪装,应对着顾垣之这群亲友的偏见与嫌恶,愤怒与轻视。
他就是他,一个可怜的,但也并非任人践踏的人,这么多年憋在心头的话不再忍耐,路醒气急,看着眼前这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字一句的申述着他们的罪状。
那就先从高考的时候起好了,父母骤然离世带来大笔未偿的欠款,那时候他和路心天天被人讨债,堵在家门口,甚至是学校门口,适逢高三,他无学可上。
“高中的时候你们嫌弃我成绩差不学好,三天两头逃课,垣之在全国都鼎鼎有名的s大读书,我想追他简直是痴人梦不切实际,我不信邪啊,文化课追不上,就狂练体育,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进了s大旁边的大学。虽然比不上s大,但也不差吧?我他妈凭自己的本事考的大学,凭什么被你们看不起?”
家里揭不开锅,被债主剥削的七七八八,他凑不了补习班的学费,文化课被落的七七八八,只好走上体育生的路,每天下了晚自习就偷溜到体育场练到半夜,肌肉酸痛,抽筋是常事,他起步晚,别人练一个时就可以,路醒不行,他必须要翻倍,两倍不够,那就三倍,四倍。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我去七中当个体育老师,总算是个体面职业吧?可惜耐不住各位少爷的这张臭嘴,我只是一个没入编的没文化的体育老师,什么也不懂,也妄想乞求在大学任教前途无量的顾老师。
我可去你们的吧,你以为体育老师这么好当?行,你们嘴臭什么都对,嫌我没文化是吧,那就考研咯,还非s大不考,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总算考上了。怎么,还敢和我拼毅力吗?”
路醒还记得考研途中那几个??冬,没钱,没房,还要应付路心时不时心血来潮惹来的麻烦,他就窝在一间租来的隔间里,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半大的房子里除了床就是书,他基础差的不行,考的又是翻译,在这条路上吃的亏不少。
第一次考,连国家线都没过,第二次好些了,进了复试,可惜最后还是被刷了。但总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不是?考第三回 了,这回轻车熟路,总算是踩着线进来了,路醒永远也忘不了收到s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他斥巨资请自己吃了一顿火锅,花了一百六,他记得很清楚,两个月后,他踏进s大的校园,用了三年时间,他终于还是进来了。
“我都考上s大的研究生了,这下你总该闭嘴了吧大少爷?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您就是这么闲,天天正事不做尽来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
于鼎,你经常我天天追在顾垣之屁股后头追,你这的不是废话?我高中的时候就敢站在台上对他表白了,我不追着他我追谁?你吗?我追的有理有据,哪像你,什么都要管,连垣之身边有谁都要进来插一脚,我看喜欢垣之的人不是我,是你吧?”
“路醒!你胡什么呢!”于鼎气急败坏,看了看唐思清:“你看他脑子是不是不清醒了。”
“嘘”唐思清显然很满意眼前的一幕,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最有病的是你啊。”路醒已然陷入四下无人的境界,他只是一点一点的将这些年受的委屈一一吐出来,再也顾不了其他的了。
“你有病!还有你。唐思清,你们都有病,你们是顾垣之的什么人啊?是生养他的爹妈吗?怎么连叔叔阿姨都不反对的情况下你们却要来擅自的指责我,辱骂我,轻视我啊?
于鼎,你有什么病啊?你我对不起,顾垣之,哦,对,顾垣之,你认识吧?你的表哥,我的,我的前男友,你不是成天见不惯我在他身边吗?恭喜你啊,我和他分手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他了,如你所愿。”
到这儿,路醒的眼睛一下就红了,鼻子一酸,他看了看四周,努力地把眼泪憋了回去,二十八岁的人了,在厕所里对着几个恶心鬼哭出来的话,算什么事呢?他什么都没有了,这点自尊心要好好守护住。
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顾垣之了,从他16岁开始,穿着校服清清爽爽的顾垣之,上大学后生人勿进的顾垣之,洗完澡后诱人的顾垣之,还有平平淡淡,不属于谁的顾垣之。
这可是他前半生的全部啊,这样生生把他从骨肉里分离出来,路醒痛到难以自持,皱着眉,闭着眼,和心中酸涩情意斗争,总算恢复了些许冷静,可一想起于鼎那句‘他对不起顾垣之’就又快忍不住了,这一次,是夹带着哀怒的控诉:
“你看?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对不起过他顾垣之?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我就只敢偷偷跟在他身后跟着,他喜静,不喜欢接电话,也不喜欢电话,那我就发短信,微信。
就算到了必须电话的时候也掐着他休息的点争分夺秒的过去。哦,垣之嘛,你知道的,十点半之后必须要上床睡觉,那你问问他,这么多年,我有没有过一次在他睡熟之后扰过他?就算是那天晚上也———”
不可避免地想要令他奔溃的回忆,路醒整理了一下呼吸,用无悲无喜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于鼎众人:
“哦,你我用卑鄙手段哄他和我谈一年的恋爱,是,我不要脸,大冬天翘课跑到他家附近不眠不休找了三天,差点被人当成坏人报警抓起来,钻进灌木丛里找猫,什么都没找到,还被刺了一身伤,好不容易找到了,还要和猫贩子斗智斗勇,废了死劲把猫抢回来了。
顾老师问我要什么补偿,我应该要什么呢?我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怎么敢,和他提这种卑鄙的要求呢?是吧?于少爷,你就是这么想的吗?我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啊。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逼得人和我在一起。所以我活该,活该被你们嘲讽,我都认了,谁叫我一开始就错了呢?可你千错万错,于鼎,你不该这句话——”
他和于鼎对视,也望见他眸子里那个几近癫狂的自己:“你不该,我对不起顾垣之。”
“我路醒,没什么本事,比不上你们,不是什么大人物,和顾老师云泥之别,家世,相貌,品格,没一样比的上他。
但这么多年,凡是他喜欢的我比谁都渴望去满足他,凡是他真心厌恶的,我没有做过一件,我比谁都渴望他,了解他,真心的爱慕他,珍视他,你可以我千般错,万般错,卑鄙无耻下流,但我路醒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顾垣之的事。”
完这句,他像是终于完成了人生中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失了所有力气,也松开了于鼎的衣领;
“不过现在这些也没用了,如你所见,我和他分手了,我放弃了,总算如你们所愿,至于你们对这个结果满意与否我一点也不好奇,但有一点,于鼎,我告诉你——”
“我路醒,虽然最终还是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了你们,而是输给了顾垣之,所以听好,你没有任何权利继续来评价我,批判我,再让我听到一次,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是路醒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走出了卫生间,留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