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拜完师第二日,阮北便开始上课,他首先要学的是基础知识,心经入门,道经入门,修炼入门等等。
基础知识跟着修字辈的道童一起上大课,其他的由师父徐自端亲自教,武课秦固来带,阮北实在没脸跟着到他腿高的朋友一起呼呼哈哈,基础知识也想着赶紧学会了跳级。
刚逃离高考的魔爪,又一头扎进学海里,不过这些知识阮北学着特别有意思。
不止是他,换任何一个少年过来,能够学习这些神奇的本事,哪怕理论知识稍有枯燥,也会很愿意去学的。
第一次感受到气的存在,第一次引气入体,每一种新奇的体验,都让阮北沉迷。
山中不知岁月,除了每周给家里打几个电话,阮北连都不怎么用了,满心沉浸在窥探到新世界的兴奋中。
起先阮爸爸阮妈妈只以为阮北是之前学狠了想出去玩玩,没想到一去就待了这么久,再问,他师父他根骨好,在山里头习武呢。
要不是有秦固跟着,那位师父是当年贺老爷子亲自找的,靠谱,阮爸阮妈该怀疑自家孩子是不是被拐走了。
不过他愿意学本事,阮爸阮妈当然支持,还问要不要交学费,给他打点钱过去。
阮北忙拒绝了,师父不可能收他钱,他们这种拜师,是那种传统的师徒关系,师父如半父。
一入师门,师父管吃管住操心未来,徒弟也要孝敬师父,继承师父衣钵,给师父养老。
阮爸爸又:“你吃住都在人家那里,住宿伙食费总要给的。”
这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更不敢,他不但白吃白住,甚至还收了好多礼。
拜师那天收的礼物拿回来一看,真是送什么的都有。
那些隔脉师叔们送的东西还比较正常,有送带批注的道经的,有送低品级法器的,有送各种材料药材的,还有个师叔送了套画符工具。
不过没人送符箓,估计是知道他和秦固亲近,不会缺符用。
他的嫡亲师师伯和师兄们,画风就比较奇怪了,二师伯周自逸送了他一个大红包,直接包的就是钱,让他想买什么买什么
四师兄送了套一双鞋,不是道士们穿的单鞋,就是年轻男孩子穿的板鞋,阮北在官搜了下价格,将近三万块。
亏的他这么短时间,能把鞋买到。
其他师叔送的那些阮北不认识的东西,不好估价,但这两位送的,价格可太明显了,阮北不知该怎么办。
问秦固,秦固一边把鞋拿出来让他换上试试,一边:“别操心了,我跟你,咱们观里,就数二师伯和四师兄最有钱。”
二师伯周自逸生财有道,整个玄清观的财政都是他在管的,倒不是他贪污,就是相比起其他道士,他确实挣得多。
冯宁锐是家里有钱,冯家也是个大家族,他有个本家叔叔当年意外入行,是业内有名的炼器师。
回家的时候发现冯锐很有天赋,征求过父母和他本人意见后,就带他来拜师了。
阮北换上鞋,来回走了两圈,秦固仔细看看,赞赏道:“好看。”
阮北看着他笑:“你喜欢吗?”
这双困困穿不了,他的脚比困困一码,但是如果困困喜欢,他可以给他买一双,他现在可有钱了,金库充足。
“喜欢你穿着,好看。”秦固对阮北从来不吝夸奖:“特别帅气。”
阮北抿着唇笑,眉眼弯弯,很是高兴。
那双鞋也就是当时试一试,他要练武要习经,不管是打拳的时候还是盘坐听经的时候,都不适合穿那种鞋,还是道观配发的布面单鞋穿着舒服。
就这么在玄清观待了半个多月,阮北和秦固的录取通知书都寄到家里了,爸妈打电话来好一通聊,兴高采烈地了半天。
而后姐姐电话里偷偷跟阮北吐槽,他和困困的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所有亲戚朋友围观过,要不是他们开学报名要用,爸妈恨不得弄个相框框着挂起来。
阮北窘得不行,万分庆幸爸妈没有真的那么干,不然每次一回家,看见自己录取通知书跟全家福一起挂着,他会受不了的。
阮北生日是六月十三,他过阴历生日,算到阳历是七月二十四。
赶在生日之前,阮北成功引气入体,感受到体内宛如一条鱼的细微灵气,那种满足感,简直难以言喻。
他刚开始打基础,师父教的都是修炼法门,其他术法暂时不教,阮北惦记着望气术,又不敢问师父,私底下问秦固,什么时候才能学望气。
秦固告诉他,其实望气很简单,只要能操纵体内灵气,运用到眼睛上,自然就能望气了。
阮北怅然,他体内那一缕灵气,不仔细感受都感知不到,实在没办法操纵。
“别丧气,你已经很厉害了。”秦固安慰他。
他的是实话,一月引气入体,这种天赋绝对甩其他修行者几条街,秦固自诩天赋,自入道,当初引气也花了一个月。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久了,比如四师兄,三个月,大师兄,五个月。
可他们都算得上天赋上佳,观里有的是三年不能引气的修行者。
阮北听了劝,才稍稍安心,勤快地练习起怎么控制自己的灵气鱼。
以往生日都是在家过,今年却是在道观里,由师门的人替他过。
四师兄很豪气地在山下给他定了个多层大蛋糕,一起上基础课的不点儿们来给师叔祖祝**寿,顺便蹭蛋糕吃。
亲近的人都给他准备了礼物,包括这段时间熟悉起来的未字辈几个道士。
大家热热闹闹吃了蛋糕,大食堂的师傅给阮北扯了碗长寿面,真的特别长,一根就是一碗。
阮北给家里接了视频电话,一家人隔着一起吃了饭,十七岁生日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回院,洗漱完两少年照例坐在院子里纳凉,四师兄送了冰西瓜来,一人一半用勺子挖了吃正好。
阮北一勺挖走秦固那半最中间一块,塞进嘴里鼓着脸问他:“我没有生日礼物吗?”
如果是别人,他宁愿别人不送啦,要还礼什么的,总觉得很麻烦,而且不太熟,收人家礼物不好意思。
可这是困困,每年对方过生日,他都提前好久开始准备。
秦固扬唇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准备问了。”
“不会,我都记着。”阮北一本正经道。
秦固从里调出一张图给他看:“本来打算送你这个。”
那是一个巨大的乐高积木城堡,阮北一眼就喜欢上了,迫不及待想玩:“在哪?”
“没买。”秦固坦然道,噎得阮北一哽。
秦固摸摸他脑袋,笑着:“想送你更好的。”
阮北眨眨眼,把自己西瓜中间那块挖出来送出去:“给你吃。”
秦固吃了,他忙问:“什么更好的?”
“来。”秦固起身带他去看,书房的大书桌张,撑着一柄展开的伞,伞杆是木制的,打磨得很光滑,漆色灰褐近黑,不沉闷,只显厚重。
柄处没有弯曲,反而自然修饰出略微扁平的弧度。
伞骨倒不是木制的,但阮北也看不出什么材料,是金属吧,缺乏金属那种冷酷感,但也不像是木头或者塑料。
伞布更是让阮北摸不着头脑,伞布的颜色跟伞骨颜色相近,都是一种偏灰白的色泽,似纸非纸,似布非布。
伞面上似乎画的山水画,山水亭台楼阁,尚未完工,但寥寥几笔,整把伞的气质都提起来了。
“这伞好漂亮,是送我的吗?”阮北没敢动,绕着桌子看,这把伞一看就不普通,又大气又漂亮。
“这是把未完工的法器伞,我托四师兄找人做的。”秦固过去把伞拿起来:“伞杆用的是阴沉木,伞柄”
他握住伞柄,用力一抽,从伞杆中抽出一把略细的短剑:“这是千年桃木芯做的剑,别看它,比一般的桃木剑厉害多了。”
北有阴阳眼,注定招鬼,之前他就过,给他准备一把法器伞,并不是开玩笑。
桃木可伤鬼,以阴沉木做鞘,若是善鬼,便可在伞下避难,若是恶鬼,拔剑可战。
阮北忙不迭点头:“我信,我信,让我试试。”
光听就知道,千年桃木芯,绝对罕见,而且这伞中剑也太酷了吧。
秦固把剑插回去,伞递给阮北,看他饶有兴致地把玩了一会儿,才继续介绍。
“伞骨用的是星尘石,你可能没听过这种石头的名字,它是一种炼器的基础性材料,最突出的一点是它出色的包容性,基本可以和任何材料兼容。”
他着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道:“我现在找不到好的材料做伞骨,所以先用了星尘石,等以后有更合适的,可以在找炼器师重新炼化。”
“伞布也是,用星尘石粉和柔锦木纸制成,后者可用来制作符纸。”
“这已经很棒了!”阮北可太喜欢这份礼物了。
“它为什么叫星尘石呢?”
秦固去把灯关了,屋里瞬间暗下来,只剩窗外透过来的月光。
他让阮北看那伞,伞骨和伞面,宛如银河,流淌着星辉,分列而排的伞骨如一道细细拖着尾巴的流星,一起坠入宽大的宇宙银河之中。
“这这也太漂亮了”阮北连声音都放轻了。
“喜欢吗?”
“喜欢。”阮北用力点头:“特别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秦固轻笑一声:“那你可要失望了,现在不能给你。”
阮北愣住,抱着他的伞可怜巴巴不愿意放:“为什么,我好喜欢这把伞”
秦固扛不住他撒娇的眼神,撇过头轻咳一声:“别撒娇,这伞还没完工。”
他指着伞面上的画:“我打算在伞上画符,能画的我都给你画上。”
这不是单纯的在符纸上画,一次性的随便搞,他要画的是最起码可以用几次的符,而且不能损伤伞面,就算符咒没了还能再添的那种。
还要注意符箓之间的平衡,比如烈火符和甘霖符不能画的太近,影响彼此发挥,甚至可能暴动。
阮北瞬间明白了,困困是想把符箓藏在山水画里,这想法也太天才了。
“那行吧,我想看你画。”阮北乖乖把伞还回去,依依不舍,困困今年给他准备的礼物可太好了。
秦固把伞放回桌上,笑吟吟道:“今晚没收到礼物,会不会不开心?”
阮北用力摇头:“不会,已经收到了,我超喜欢困困送的礼物。”
秦固扫了眼尚未完工的法器伞,淡然道:“这个不算,没送出,给你点别的礼物好不好?”
“这个已经很好了,不用准备别的。”阮北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困困一份礼物抵好多份。
“其实也不算礼物。”秦固去把灯打开,从柜里子拿出一个盒子同一支符笔。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黄色粉末装的物体,往里面加了一点儿绿色的不知名液体——阮北闻着有点儿像某种植物提取液,两者混合,按理应该变成深绿色,却直接变成了红褐色混合物。
“我用师叔送你的材料,加了点儿别的制成这盒符墨。”秦固解释道。
之前阮北收到一堆礼物,不认识不知道怎么用的,都给秦固收着了,如果有需要的可以随便用。
“这个有什么用?能画特殊的符吗?”阮北好奇问。
“对,能画特殊的符。”秦固拉着阮北在书桌旁坐定,让他把伸出来平摊在桌子上。
“要做什么?”阮北更好奇了,难道要在他上画符?
秦固调着符墨,看着浓稠适宜了,才解释道:“这种符墨可以作用于人体,上古时期很多人类喜欢在身上画各种图腾,用的就是这种颜料。我给你画两个符,左拘阴右炙阳,左可擒鬼,右可伤魂,用的时候把灵气灌注到上就行了。”
“好、好”阮北被他的一愣一愣的,除了点头就没有别的看法。
完了又怂怂的想,如果遇见恶鬼,他也许可能大概不太敢伸去抓
不过这是困困为他的安全着想,阮北心里很是感激,一动不动摊着,心问:“我要做什么吗?”
“不用。”秦固已经蘸好了符墨,持笔准备动了:“不要动就行。”
“好,我不动。”阮北紧张得差点想握拳,符笔落在掌心,符墨本身是凉的,落下后莫名开始发热,慢慢渗进皮肤,留下红色符印。
阮北分心想,幸好是在掌心,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该跟爸妈解释为什么去纹身了。
不过等秦固画完,他就不这么想了,最后一笔落成,已经学会望气的阮北,看见笔画扭曲繁复的符印闪过微光,瞬间隐没。
阮北睁大眼睛,捧着来回看了一会儿:“没了?”
“我加了点儿可以可以隐形的材料,用的时候灌注灵气,就显露出来了。”不然符印一直留在上,到底不方便。
“真厉害。”除了夸赞,阮北已经想不出别的话了,他家困困是真的牛到没朋友。
“这样就可以了吗?还需要做什么吗?”阮北捧着依旧不敢动。
秦固刚想好了,心念一动,来不及细想,话已经先出口:“还差一个步骤。”
“哦,要怎么做?”阮北一动不动,乖巧无比地看着他。
秦固喉结微微滚动一下,眼睫低垂:“嗯,还有最后一个步骤,你闭上眼。”
阮北不疑有他,乖乖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扇子,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秦固拉起他的,眼睛注视着阮北,他闭着眼,任由秦固动作,安静而顺从。
一个浅淡的笑容在秦固嘴角绽放,他低下头,轻轻在阮北掌心落下一个吻。